刚刚有些迷糊,田卿才要睡过去,门外就响起一顿喝骂。
“老二家的,你个破家的丧门星,你说说,咱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娄氏从厨房探出头,见婆婆黄氏阴沉着一张老脸,双手掐腰的站在堂屋门口大骂,大房的老幺儿子站在老婆子的身后冲她瞪眼。
八成又是这讨人嫌的小子闹出的事来,娄氏胸口一阵憋闷,“娘,日子该咋过咋过,哪个挡你老不过日子了。”
田卿生在耕读之家,家里气氛祥和,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叫骂,好奇心起来,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想去瞅瞅热闹。
刚刚贵儿来告状,说这臭婆娘竟然在厨房里熬精米粥,不说孝敬老婆子,竟然连贵儿都不让喝一口的,黄氏哪里能耐着性子,她的眼里能喷出火焰,“呸,还有脸说,你有能耐去养俩不认识的闲人,我宝贝贵儿喝口米粥,你个黑心烂肺的都不让!”
想喝粥,咋不去找你爹娘,娄氏望着有些畏缩的贵儿,恨恨的甩给他个白眼,然后理直气壮的辩解,“娘,别说贵儿了,那米粥我家柱子不是也没喝啊。”
黄氏从堂屋走下来,气咻咻的骂着,“嘿嘿,你个作死的婆娘,为了俩不相干的人,竟然亲儿子都不顾了,我老姜家还要你做甚!”
娄氏的兄弟一个在青陵郡的衙门做捕快,一个在佟家的铺子里做个小掌柜,娘家人有头脸,她在佟姜村里也是底气十足的,压根就没把黄氏放在眼里。
没有一丝畏惧的望着已经到了面前的婆婆,娄氏眯起眼睛,“娘,你要干啥,还想动手打人啊?”
被二儿媳的眼神瞅的心里有些发毛,她转身朝大门口望去,“老二呢,姜武,你个孽子,死哪去了!”
田卿这才闹明白,原来是为了口米粥,竟然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对站在厨房门口的枯瘦老婆子也有些厌烦。
无端端的自家男人被骂,娄氏心里有气,话也呛了起来,“娘,这年景死的人可不老少了,你老嘴里也积些德吧。”
黄氏见没在自家儿媳身上讨来便宜,嚣张跋扈惯了的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噗通!”
黄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俩手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哎呦呦,我老婆子是做了啥孽,遇上个恶毒的儿媳啊,这是爬我老婆子头上拉屎啊!”
“哎呦,大伯母,哪个不开眼的又惹你老人家了?这才住了雨,你老的身子骨可要当心啊。”
隔壁的刘花子爬在墙头上冲下面问着,俩眼贼兮兮的瞅着,嘴里还悠闲的磕着南瓜籽。
听到侄媳妇刘花子的话,黄氏哭嚎声更加的大,“哎,老婆子老了,不中用,活着碍人家的眼!”
呸,又是刘花子这个作死的长舌头,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娄氏心里暗骂着,没见二丫和那小娃子在院子里。
瞥眼见田卿倚在厢房的门框上,她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哎,这小祖宗咋起来了。
她朝田卿挥挥手,让她赶快进屋,自个也往西厢房门口走去。
这个蠢老婆子,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往眼里放,刘花子惯会挑唆事,见娄氏搀扶着捡回的丫头进屋,她扔了正吃的几粒南瓜籽,好声好气的劝着,“大伯母,人都没影了,你还哭给那个看哦。”
“侄媳妇,你不知道,娄氏这蠢婆娘,心是黑的透透的,我老婆子可是闹明白了。”黄氏抹把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气哼哼的骂着。
“这是大丧门星把俩小丧门星给弄进了门,你说说,我家能好得了啊!”
“就是,要不是姜武媳妇做的好事,你家山子媳妇哪里能黄喽!”刘花子原本还眼热姜山子找了个好媳妇,听说亲黄了,可把她乐呵了几日,这会是可着劲的火上浇油。
有了人附和,黄氏底气也慢慢的上来,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侄媳妇,你瞅着吧,我要去找族长和里正,求他们做主,把娄氏这个败家的婆娘给休喽!”
嘿嘿,就你那蠢笨的模样,还能说动族长和里正,刘花子在心里吐槽,嘴里吐出的话可不一个味,“大伯母,你老可千万别动气,二弟妹娘家人可不是个好惹的,咱这泥腿子可轻易不好得罪的。”
提到娄氏的娘家兄弟,黄氏的老脸皮哆嗦一下,可是今儿又受了这娄氏的气,她的胆子也大了,嘴角扯着满不在乎,“她娄氏进了我姜家的门,是姜家的媳妇,不孝敬婆婆,还虐待侄子,别说去族里说说,我老婆子就是告到衙门,也有大理!”
刘花子瞧着老婆子的气势上来,瞪着俩三角眼,压低声音,“哎,大伯母,知道你老是受了儿媳的欺负,可是咱这告状的事还是不好做啊,毕竟衙门里有二弟妹的兄弟在,人家官老爷岂会偏着咱。”
想起二儿子两口子在佟举人家做工,工钱每月才孝敬她二两的银子,黄氏气恼的拍着大腿,“老婆子不怕,她忤逆不孝,我就不信当官的敢打我老婆子的板子!”
说服田卿躺在床上,娄氏从西厢出来,听到婆婆的话,又撇见刘花子的脑袋缩回墙那边,她心里的火气腾腾的升了起来。
“娘,你倒是说说,我和山子他爹,哪点忤逆不孝,是没下田做活,还是没给你交银钱了!”
先是娄氏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黄氏这会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她梗着脖子,“……你娄氏,你还有脸说,老婆子早打听清了,你和老二每月领了足足的四两银子,黑心肝的,你们给我多少?”
这个贪心不足的死老婆子,既然撕破了脸,娄氏气的娘也不喊了,“你去村里也打听一下,哪家分了家的儿子给老子娘孝敬二两的银子?”
“明明你们拿四两,就拿二两银子来糊弄老婆子,你当老婆子不识数啊!”今儿不去族里,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黄氏扯着老嗓子嚎着,“攒了白花花的银子硬生生的让别人花,你不是丧门星,你是个啥!”
黄氏的喝骂让田卿睡的不踏实,她再次的从床上爬起。
“我们二房给你二两银子,你嫌少,那大房每月能孝敬你多少?”娄氏冷笑着质问起来。
虽然大儿子不争气,不会出去做工养家,可是大媳妇总是低眉顺眼的,黄氏心里没一丝的愧疚,她用手指着娄氏,“黑心肝的臭婆娘,我吃喝都是你大哥的,你咋有脸问这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