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荒芜魔君的话落,他的手也停下了动作,一道红光在空雅的眉心闪过,空悠雅兰的印记也至此刻印在了空雅的眉心上。
随后荒芜魔君也失去了最后的气息。
连跟身旁爱人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双眼遗憾地盯着婉忆的方向,嘴角微张,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就没有气息。
婉忆抱着空雅的手一顿,不过她没有哭闹,只是抱着空雅的手一紧,然后就松开了他。
让空雅转身面向自己,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面前这个偌大的孩子,还是一脸懵懂的年纪。
婉忆心中不忍,看到他的眉心的印记,婉忆微微一愣,手不禁摸向空雅的眉心道:“空雅,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空雅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婉忆会突然说这话,但是诚实地摇了摇头,声音颤抖道:“不知道。”
魔窟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大,但婉忆的情绪却越来越稳定。
婉忆扶起荒芜魔君,抱着他靠在他的身上,眼神逐渐放空,解释道:“这里是深渊魔窟,也就是我们捡到你的地方。”
“我的身体不好,所以我和荒芜没有孩子,他整天忙于魔族政务,又担心我孤单。”
“一次他带我出游,我们无意中来到了深渊魔窟附近,被一阵婴儿的哭声吸引,然后见到了你。”
“这里是魔族的极恶之地,是罪恶的诞生与聚集的地方,按理来说,就算是有新生命的降生,也不会像你那般纯洁。”
“你被神光包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与魔窟里的死寂不同,你的身边都是鲜活的植物。”
“你被一花一叶包裹,蜷缩在神光里无助地哭泣。”
“而那一花一叶就是空悠草和雅兰瑰,空悠雅兰是魔界一种历史悠久的花草,我一见就喜欢,所以荒芜在魔界里为我种满了空悠雅兰。“
“你也一样,我一见你就喜欢。”
“虽不明你的身份,但荒芜还是同意了我将你抱了回去,你生长于空悠雅兰的花叶之中,所以我们为你取名空雅。”
“荒芜也因此将空悠雅兰作为了他这一族的图腾。”
“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你的真实身份,每年我们都会带你来一次这里,可是一直都没有线索。”
“所以空雅,很抱歉,我们也不知道你的身份。”
“荒芜这个人责任心很重,他对你的嘱托,我知道对于你而言太过于沉重了。”
“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生孩子,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有负担,你做自己就好。”
“我这一生不算长,前半生的经历不算好,不过我认为后来的我过得很幸福。”
“生活中的意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到来,就像现在一样,本来我还在跟荒芜商量怎么庆祝你的生辰。”
“下一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逃过此劫后,能忘记这件事情,换个地方好好生活。”
“我没有那么伟大的目标与责任感,作为一个母亲,我只希望我的孩子无忧无虑、幸福一……”
话没有说完,婉忆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空雅才注意到婉忆腹部往下的红衣已是一片湿润的黑红,像极了雅兰瑰的花瓣。
原来微生玉白的那一剑,不仅刺穿了荒芜魔君的身体,也伤到了被荒芜护在身后的婉忆。
只不过她一直在硬撑,没有让荒芜魔君分心。
看着相拥在一起,却永远闭上了眼睛的婉忆和荒芜魔君,空雅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伤心吗?伤心。
难过吗?难过。
愤怒吗?愤怒。
可是他哭不出来,稚嫩的小脸上面无表情,冷静地看着倒在自己身前的父母,脑子一时空空的。
只能紧紧抓紧怀中的玉枭,不知所措。
这时外面的结界破碎,空雅的眉心立即闪过一道红色的光芒,随后整个魔界的空悠雅兰开始自燃。
熊熊的烈火立即将整个深渊魔窟包围了起来。
这种火焰烧的不是皮肉,烧的是神魂。
围堵在魔窟外的天兵,个个被突如其来的火焰烧得苦不堪言。
微生玉白浮于高空之中,俯视脚下的一切,冷声道:“荒芜魔君已经伏法,任务达成,撤兵,回神界。”
当空雅走出深渊魔窟时,原本盛放的空悠雅兰全部没有了。
一粒种子都没有留下,直到后来空雅一统魔界,成为了新一任的魔尊,也在没有再寻到过一朵空悠雅兰。
他的名字也失去了意义。
重新回到荒芜殿,遍地的尸骸,空荡的宫殿,不见一丝生气。
空雅麻木地走出荒芜殿,眼睛里没有一丝光芒。
他漫无目的地在魔界里游荡,血红的土地,堆积如山的尸体,是真正的浮尸千里,血流成河。
怨气、死气笼罩了整个魔界,也将空雅紧紧包围,无论他走到哪里,这些东西就跟他到哪里。
除了怀中的玉枭,他感受不到一点生的气息。
终于空雅实在是体力不支,走不动了,他停在了还没有走出的尸堆中,身体后仰,躺在血泥尸堆里。
抬头看着魔界雾蒙蒙的天空,眼中没了生气。
越来越多的怨气聚集在空雅的身边,将他完完全全地包裹住,空雅也慢慢任由怨气地吞噬,不挣扎,沦陷在黑暗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空雅听到了玉枭的声音。
那是生的气息,空雅猛然觉醒,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空雅开始拼命挣扎,挣脱黑暗,朝着岸上游去。
他直直坐起身,抱紧了怀中的玉枭,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感受到了空雅的悲伤,玉枭也跟着他哭了起来,看着像是还未断奶的幼兽,“嘤嘤”的哭声让空雅慢慢止住了哭泣。
看着怀中鲜活的生命,空雅的心中慢慢涌现出了一股温暖的力量。
跟着心灵的指导,空雅慢慢将这些力量放了出来。
瞬间一股温暖的力量笼罩了整个魔界,因恐惧躲起来的幸存者也慢慢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开始打扫残局。
天赋本源的力量释放完之后,空雅疲累得睡着了。
后来他被荒芜殿幸存的魔族长老捡了回去,一睡就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