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苏卿玄没忘，但是他一直不知道微生玉白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又不敢主动问起，这是他心里最大的伤口，他不愿意去自己揭开这段几乎让他丧失理智的回忆。
不明白微生玉白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苏卿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最后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微生玉白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后退一步跟他保持安全距离，又不会距离太远，让他处于一个舒适的交流距离。
微生玉白主动解释道：“那年我重伤跌下渡生池后，没想到你也跟着跳了下来。”
“那时你的身体里还留有我的精元，我害怕渡生池水伤到你。”
“散尽了最后的灵力将你护在怀中。”
“奈何身躯沾染罪孽，融化于池水之中，只剩下一身枯骨。”
“本以为会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不曾想渡生池水洗去了我的孽障，让我沉睡了十万年的神魂开始苏醒。”
“那时我神魂力量薄弱到接近于无，记忆也处于空白状态，我救不了你，但是又觉得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不曾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你醒了，我很开心，围绕着你旋转，希望你能发现我的存在。”
“可惜你没有注意到，我发现，你很难过，你悲伤的泪珠滴穿了我的手心，我不知所措想要安慰你，然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用魂体将你圈住，妄图能给你一点温暖。”
苏卿玄此时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没想到当年微生玉白竟然真的陪在他的身边。
难怪他一直感受到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着自己，可那时他竟然还以为那是错觉，甚至还将错觉想象成现实来安慰自己。
没想到竟然都是真的。
突然感觉脚下有些无力，张张嘴想说什么，然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手在袖摆的掩盖下忍不住攥紧拳头，像是在隐忍，但又忍不住微微颤抖。
面上看上去很冷静，可是他的目光根本不敢看向微生玉白，瞥向一边，薄唇轻抿，像是在跟自己的思想做斗争。
下一秒微生玉白的一句话直接让苏卿玄彻底破防了，他所有的理智、坚持、隐忍都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卿玄，我听到了，你说你喜欢我，什么样的我你都喜欢，转世投胎后再遇，你说由你先来向我坦明心意……”
微生玉白剩下的话全部被苏卿玄伸手按了回去。
微生玉白带着笑意的眼眸看向那张羞涩到绯红的脸，一声愉悦的笑意不小心漏了出来。
苏卿玄顿时觉得烫手一般，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并出言警告：“闭嘴，不许笑。”
这本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可是耐不住有的人就算是活了千年万年，脸皮还是那么薄。
恼羞成怒的模样瞬间就取悦了微生玉白，顺势一伸手就将苏卿玄拉进了自己怀中，低沉沙哑嗓音在苏卿玄耳边轻语：“卿玄，我喜欢你。”
“我忍不住要先向你坦明心意，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不……”
苏卿玄欲拒还迎的“不好”二字还没有出口，就立即被微生玉白自己打断。
微生玉白略微强势地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将苏卿玄抱得更紧，从被拉进怀里没有挣扎的那一刻，微生玉白就知道了苏卿玄的心意。
苏卿玄这人爱憎分明，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就不会容忍自己的触碰。
“空雅，我喜欢你，初见你时，你的身影就一直留在了我的心里，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就是喜欢。”
“我们的初见可以追溯到十万年前的人间，那是我第一次出任务，不曾想却被南海的烛龙暗算受伤跌落到人间。”
“遇见了你，一如一千年前的初见，你将受伤的我的带了回去，细心地照料着我。”
“那时你就留在了我的心里。”
“卿玄，我喜欢你，我知道不管是十万年前还是现在，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在等待我们去解决。”
“中间可能会牵扯到很多的事情，但是卿玄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跨不过去的鸿沟，如果真的有，又实在是跨不过去，那我们就一起填平它。”
“好不好？”
苏卿玄没有回答，但是他此时心中清明，时间早就慢慢让他对过去释怀，那些年放不下的痛苦与仇恨，他其实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唯一让他放不下的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人了，除了与微生玉白有关的事情，这世间已经再也没有什么能激起他的情绪。
而且当时的事情，微生玉白受到的伤害也并不自己少，他都能放下过去经历的痛苦，自己又在苦苦坚持什么呢？
“好。”
一声清冷的回应，却让微生玉白的开心不已。
微生玉白：“卿玄，你喜欢我吗？”
苏卿玄：“喜欢。”
微生玉白：“你愿意与我结成道侣吗？”
苏卿玄：“愿意。”
微生玉白：“你愿意叫我一声‘夫君’吗？”
苏卿玄：“……”
受不住对方这耍无赖的模样，苏卿玄一把推开了他，正色道：“好了，还有正事要做。”
微生玉白也懂得见好就收，现在苏卿玄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可不能将人给逼急了。
二人顺着光源处前行，本以为是尽头是一个密闭的山洞，没想到尽然是一处沼泽。
顺着沼泽的方向看去，沼泽的中心有一个像是赤身裸体的女人被一团黑紫色的光球包裹在其中。
她的身体上半部分生理特征还是女性，只不过周身全部覆盖了蓝紫色的鳞甲，既像蛇鳞，又像鱼鳞。
下身没有腿，且很小，有点像蝌蚪的尾巴。
光球似乎是一道封印，现在这东西还是在沉睡当中。
微生玉白依稀听到了疑似水滴低落的声音，却找不到声音来源，于是道：“卿玄，你有听到水滴的声音吗？”
苏卿玄应声：“嗯。其实从刚进山洞的时候，我就听见了。”
“不过我观察过四周，岩壁很是干燥，没有水流的痕迹。”
微生玉白想到了什么，道：“木落枫说过，这东西几乎是浸泡在孕婴魂体中育养的。”
“那就是说明那沼泽里的不是泥水，而是孕婴？”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震愣地盯着对方。
立即上前，仔细查看，果然都是沉睡的魂体。
靠近沼泽时，苏卿玄突然听到水滴的声音在变大，同时想到了一件事，印闵章不是常年待在这个地方。
木落枫也只是负责看守这里不让人发现。
那么这些“养料”的输送渠道在哪里？又是怎么运送到这个沼泽里来到，还这么悄无声息？
吸收不曾停止，但是沼泽里的魂体并没有变少，加上那越来越清晰的水滴声，苏卿玄脑中灵光一闪。
“玉白，让开，我们脚底下可能有一条暗河，是专门用来运送魂体喂食这个怪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