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峰遵循自己师父的要求,不在流民起义的路上越走越远,其实从内心上来看,李道灵还是很相信这个朝廷的,虽然南宫皇帝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但是身为夏人的荣耀还是让他们不自觉地维护这个国家,不过说来也是,别忘了慕青峰还有个北燕王世子兄弟,北燕王妃义子的身份,这要是带头起义,恐怕北燕王府得吃不了兜着走。
剩下的几天随着越往南部的伸进,路上的情况越让慕青峰惊心,虽然达不到十室九空的地步,但是整个大地也是满目苍夷,经常可以看到饿死在路边的流民,慕青峰他们一行人倒是很有善心,把自己身上的干粮大部分都分发了出去,要不是慕青峰自小在山里长大,知道怎么打猎,说不定他们也得饿肚子。
“姐姐,我饿,你能给我点吃的么,我实在是不想吃树皮了。”一个骨瘦如柴但是肚子很大的小女孩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知道情况的李道灵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女孩明显是饿的都浮肿了,看来饿殍遍地,赤地千里这句话真不是开玩笑。卓弄月拿出为数不多的粮食塞给了她,眼里满是惋惜。
“月牙儿,我知道你是心痛这些流民,可是你这样……”慕青峰话还没有说完就成真了,看到有人施舍粮食,旁边的饿的奄奄一息的流民都跑了过来,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不停的磕头。
“求求观音娘娘大发慈悲,给我们点吃的吧!”
“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只要能救他,我就是为奴为婢也成啊!”
慕青峰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开始没有散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全部啊。
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吧。慕青峰看到卓弄月不好意思的眼神,大手一挥,把所有的粮食都分了出去。
“还好意思说小丫头心软,你也不咋滴,你们这是要让我老头子活活饿死啊。”李道灵嘀咕归嘀咕,可是让他看着流民的惨状而无动于衷,身为华凝真人的他自然也下不了那个手。
在一片感恩戴德的声音中,慕青峰和卓弄月发光了自己所有的干粮,慕青峰暗暗祈祷,最好最近的城镇不要太远了,要不然自己可就乐大发了。
“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什么镇子可以帮我们留宿?”慕青峰问一个流民,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有是有,再往南走大概三天的路程就到了,好像是叫做长林镇,那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一开始我们都在那里呆着。”
面对给自己活命的恩人,流民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既然那边的环境还是不错,你们为什么还有再街上流浪呢?在那里等着岂不是更好?”慕青峰听说这样的年代还有不错的镇子很是好奇,更不明白为什么有个暂时安身的地方他们还要离开。
”唉,要是有选择谁还能离开那里呢,一开始的时候长林镇还在城门口发放米粥,我们好歹还能活命,可是随着流民越来越多,米粥是越来越稀,都能照出人影了,我们又不是身强力壮的人,到后来连米汤都喝不上了,为了不被饿死,只能逃走了。”提起往事,都是伤心的眼泪。
“那你们为什么不进到城里呢?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啊,难道你们每天就在城门口待着么?”卓弄月有些生气了,既然能赈灾,为什么不一直办下去啊。
“姑娘有所不知,虽然长林镇能够施舍给我们吃的,可是绝对不让我们进城,门口都是由士兵把守的,有些流民不是没试着冲进城里去,可是都被杀死在门口了,长林镇的吴县令对于流民似乎有偏见,最多只许我们吃东西,绝对不允许我们进去,也就你们这样衣着光鲜的人才能畅通无阻的进去。”流民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满是漏洞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住即将变冷的天气。
“当官不为民做主,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等我到了那个什么长林镇,一定要让那个狗官见识见识贫道的剑法!”李道灵是个直脾气,听完以后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峰哥,这样的狗官要是不处理掉,一定还会有更多的流民饿死的。我们赶紧去看一下吧,要不然肯定会官逼民反了。”卓弄月也忍不住了,怂恿着慕青峰赶紧出发。
慕青峰听到以后也是很气愤,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好像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现在想什么也是没有用的,毕竟还没有到长林镇,一切都是推测而已。
再接受完灾民的感恩戴德后,慕青峰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往长林镇,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虽然他们身上已经没有干粮了,但是还有马匹代步,行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就是可怜胯下的骏马了,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再也没有刚开始威风的样子了。
走路三天的路程对于有马代步的慕青峰一行人来说大半天就赶到了,等到了了城门口的时候,真如灾民所说,这个地方聚集了大量的流民,而且门口有大队的士兵渠全副武装,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外边流民的队伍。
正巧这个时候赶上了长林镇在发放赈灾的粮食,卓弄月好奇的看了看流民分到手的食物不禁气的花枝乱颤,这哪里是米粥,说是清水也不为过,碗里的米粒历历可数,这样的东西能够饱人就怪了。
李道灵本来打算大发雷霆,给这个黑心的厨子刺上几个窟窿,然后再把门口的官兵打散,让流民们有个安身之所,但是硬生生的被慕青峰拉住了。
“你拉老夫干什么!”李道灵有些隐隐发怒:“待老夫剁了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再把他们做成了肉粥,说不定能少饿死几个人。”
虽然知道自己的师父说的是气话,可是慕青峰还是攥紧了师父的道袍,省的真出什么意外,李道灵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拉着不情不愿的李道灵,慕青峰走到了城门口。
果然不出所料,看着一行人的衣服整齐而且还有马匹在手,卫兵们果然没有故意阻拦。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来长林镇是干什么的?”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开口问道。
“这位大哥我们是来走亲戚的,能否让我们进去,我们赶路有些着急,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慕青峰赶紧的说道,要是让李道灵开口,估计得动刀动枪了。
“真难得,看你的打扮是来自北方吧,不在北方好好呆着,来这个地方干什么,不知道南方的环境很差么,整个凉州都打翻天了。”队长没有难为他们,挥了挥手,士兵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个时候异变突声,流民中的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不要命的往里冲,似乎想要冲进长林镇里边去。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队长立马变得好不近人情,长枪一挥,狠狠的戳中了妇女的胸口,还好他不想闹出人命来,用的是枪尾而不是枪尖,饶是有如此妇人也被打倒在地,怀着的孩子也滚落下来。从孩子通红的脸色来看,看来他病的不轻。
“大爷行行好,让我进去吧,我求求你了,再不进去看大夫,我的孩子就死定了!”妇女不停的磕头,希望队长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放你进去老子还要不要我吃饭的家伙了?吴县令下了死命令,不许放任何一个流民进城,你进去是你不要命了还是我不要命了,再说了就算进去你有钱么?没钱人家郎中为什么给你看病,你当他们不用吃饭和生活?你这是第三次了,要是再有下一次,老子就不客气了,小心我一枪捅死你。”
队长恶狠狠的话语彻底激怒了卓弄月和李道灵。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有没有同情心?!你看不到这个大姐为了自己的孩子都跪下磕头求你了么?”卓弄月因为生气,脸色变得血红。
“哪来的娘们多管闲事,你们不是来找亲戚么,要找就快点,不着就滚蛋,我可告诉你,像我们长林镇一样的地方可不多了,到时候死外边可别怨我。”
李道灵大怒之下就要出手,没想到却被慕青峰拉住了:“师父,你去看下那个小男孩是不是得了热症,你有没有办法治疗下,你不是号称杏林圣手么。”
很诧异慕青峰这个时候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看到妇女绝望的样子,李道灵还是先俯下身去看看那个昏迷过去的小男孩。、
李道灵的医术还真不是盖的,虽然比不上肖曼圣,可是几个丹药下去,小男孩的呼吸还是平稳下来了。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发觉小男孩的呼吸变得有些平稳,妇人连连道谢。
“不用谢我,吃了老夫的丹药,他的热症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只要好好保养……”李道灵的话语戛然而止,连饭都吃不上,谈何保养,李道灵也发现了自己只是延缓了他的死亡而已。
等李道灵怒气冲冲的抬起头来,却发现慕青峰早已站在那个卫兵队长前面。
“这位大哥,不让流民进城的命令是吴县令下的么?哪怕流民死在外边也不能让他们进去么?”
熟悉慕青峰的人都听出了他话语的杀意。
“你哪来那么多的屁事,长林镇你到底进不进,我们吴县令说了,不允许一个流民进城,你要是同情他们的话自己想办法救他们啊,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赶紧进城,要么立马滚蛋。”
“进,我当让要进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办呢!”慕青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等他们一行人走到了长林镇才发现,虽然长林镇有些萧条,但是相比他们一路所见,算是天堂了,里边的人民生活还算稳定,居然还可以见到做生意的人,虽然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但是多少还有些人气。
“峰哥,我们现在先干什么?”知道慕青峰进城必有深意,卓弄月忍不住说道。
“饿了吧?月牙儿,我们先去吃饭如何?正好我想尝尝这长林镇的特色。”
慕青峰的回答让两个人一头雾水。
“我说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我们不得解决下城外流民的问题么?!”李道灵有些生气。
“不吃饱了我们怎么有力气把吴县令吃的民脂民膏给打出来?!”慕青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