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紧张商量,几乎每个人都情愿或是被迫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但是结果却还是——
“难道这一次本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儿死在那对贱人的手上?!”丽太后肝肠寸断地说道,在她眼中,夜重焰纵然有千万的不是,也轮不到夜君燃下手杀他!
“可是太后,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受伤的小贱人。”嬷嬷冷静地说道,“燕王此次做下大罪,几乎不可能保住性命,但是并不是必死无疑。”
“什么意思?什么叫几乎不可能保住性命,什么叫并不是必死无疑?”丽太后狐疑地问道。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凡有点爱面子的人,都不会将这事情大声张扬出去,所以陛下处死王爷的可能微乎其微。”
丽太后点了点头。
“嬷嬷说得有道理。”
夜君燃总归是男人,男人都会有的自尊心他自然也有。遇上这种事情,不闹是不可能的,但是闹大更加不可能。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装聋作哑,偃旗息鼓。”嬷嬷认真地说道,“眼下娘娘有两个选择,第一,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不管外间怎么个风风雨雨,娘娘都关上门只当聋哑了。”
“第二条路呢?”丽太后问道。
“第二条路需要娘娘狠心,”嬷嬷贴着耳朵道,“这次的事情是王爷先不厚道,虽然最终没闹出大事,可是陛下心里窝着火呢!”
“他窝火是他的事情,我只要我的皇儿安然无恙!”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话不能这样说。”老嬷嬷老奸巨猾地说道,“要想让王爷安全过关,我们就得站在陛下的角度考虑问题,娘娘您想,发生这样的事情,陛下心里最恨的是谁?除了王爷以外。”
“当然是教唆皇儿的贱人了!”丽太后心虚地说道。
“但是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呢?!”老嬷嬷道,“陛下的怨气又会朝着谁发泄?”
丽太后没有说话,因为结果昭然若揭。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皇儿和本宫都不牵连?”
“王爷是不可能完全摘出去的,”老嬷嬷道,“但是娘娘可以使用苦肉计,抢在陛下发怒前将王爷狠狠训斥一番,让陛下明白娘娘您对这件事情的态度,然后才能有立场为王爷说好话!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王爷这事……能不能善了,就看娘娘您有没有法子狠心了!”
丽太后有些迟疑,她当然知道老嬷嬷所言不假,夜君燃如今正在气头上,不管谁说情都是你吃不了兜着走,何况她还是夜重焰的母亲,更加没有说情的立场。
索性反其道而行,用耳光平息夜君燃的怒气,然后再……
想到这里,丽太后大声道:“事不宜迟,马上准备仪仗,去燕王府!”
她要用太后的尊严与夜君燃做一个交换!为了她唯一的骨肉!
但是丽太后忘记了一点,一个深宫嬷嬷能够想到的,夜君燃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这次前去,注定无功而返!
……
王贤以娴熟的技巧将丽太后挡住后,随即一溜小碎步地前去和夜君燃禀告,恰逢男人沐浴归来,兴致刚刚好。
他缓步分开珠帘,走到王贤面前。
见主子难得的笑容可掬,王贤连忙弓腰送上外袍,同时柔声禀告道:“太后亲自前来,请求觐见。但是老臣觉得陛下此刻未必想见她,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将她挡在了外面。还请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你做的很好。”夜君燃道,“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依照主子的意思,已经全部办妥。”王贤弓着腰,殷勤地说道,“因为主子没有明说怎么处置,奴才便依前朝的惯例,将孕丸揉碎了混在春风玉梦酒里给霍小姐喝下,然后再将她和燕王请到一个屋子里。若是霍小姐现在还活着,多半也有了王爷的骨肉。”
孕丸是后宫惩罚罪人的手段之一。
吃下孕丸的女人,若是三日内不能受孕,必定肚穿肠烂。但若是有了身孕,虽然侥幸能暂时保住性命,却会堕入更痛苦的地狱。
夜君燃听到王贤居然如此处置霍冰绡,冷漠的嘴角浮出一丝笑:“你做得很好。”
“谢主子夸赞,不知主子下一步——”王贤小心翼翼地说着,身处权力漩涡的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夜家人的薄情寡义,今日得宠,不代表明天还能坐在位子上。
“既然有了,那就让他们鸳鸯成双吧。”夜君燃毫无怜悯地说着。
以夜重焰的多疑算计,再加上霍悦冰的长袖善舞,以及霍冰绡的阴狠蠢笨,燕王府日后必定是鸡犬不惊,再无安分日子了!
王贤点了点头,道:“是,老奴这就去办。”说完,就要退下。
夜君燃却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王贤问道。
夜君燃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眼略有些发黄的天空,叹了口气:“原本我是不想把事情做绝的。”
“奴才明白。”王贤附和地说道,“奴才知道陛下对燕王的手足之情。”
“但这次的事情夜重焰实在是做得太过了!我的女人也敢想!”夜君燃冰冷地说道,他不介意夜重焰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威严,因为以夜重焰的智商和能力,就算借他十万兵马,也搞不出一场像样的政变!
但是他不该把心思动到苏芸的身上!
这次的事情让夜君燃认识到一点,即使是出了名的窝囊废,也有可能耍出成功的诡计!
“陛下的意思是——”王贤压低了声音,不管夜君燃接下来下达什么命令,他都不会惊讶。
夜君燃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听说夜重焰曾经一度散布消息,说我无能!对吗?”
王贤闻言,背脊一阵冷汗,支支吾吾道:“……这个……”
“你只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夜君燃冷冽地逼问道。
王贤吓得噗通跪地:“……确实……确实……”
“那就是有了。”夜君燃的笑意更冷了,“难得夜重焰如此关心我的私事,那就让他……明白吗?”
刻意昂起的鼻音,吓得王贤抖如筛糠:“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把事情办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伤皇家颜面!”
“他有什么资格代表皇家的颜面!”夜君燃挑了下眉毛,“我要你把事情办得尽可能地高调!越高调越好!”
“奴才知道怎么做了!”王贤战战兢兢地说着,小碎步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