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雾这几天出门明显感觉身后多了尾巴。
他停在小摊子前,假装挑选摊子上的饰品,实则目光随时的注视后方,想看看到底是谁。
后面的人穿着鬼祟,蹑手蹑脚的,但身形却极为高壮,躲在小商贩的后面根本藏不下。
池雾勾了勾唇角,转身往偏僻的小巷而去。
不出所料,身后的人紧紧跟着。
几人谨慎的跟着,没想到在小巷转角处,原本跟着的人却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刚才还在这儿,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啊。”
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在几人身后,“你们是在找我吗?”
几人慌乱的转身,就看见原本消失的少年出现在他们身后,脸上的笑容灿烂至极。
“跟我一路了吧。”
这群人从出宁府开始就一直跟着,池雾虽然不会武功,但这群人情也太过蠢笨,逛三条街,每次都紧跟在身后,当他转过身时,都不知道找点东西遮掩。
“既然你们跟我一路了,那就说说跟着我干什么吧?”
“顺便把你身后的主人也说出来。”
池雾笑着歪头说。
面对他的威胁,几人对视一眼,根本看不起他这小身板,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身体孱弱的少年罢了,他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浪。
随便一拳就可以把他打死。
池雾嘴角的笑窝浮现,慢悠悠的掏出腰间的拇指大的药瓶,在手中将药丸碾碎。
“既然你们不肯上,那就别怪我先下手为强。”
一把药粉撒出去,几个人慌乱往后退。
池雾就这么看着他们往后退,嘴角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
“没用的,这是我师姐专门给我研制的毒,但凡只要沾到一点,必死无疑。”
几个人不信邪,摇摇头感觉像是沾到灰尘,身体丝毫没有任何不适。
看着他们步步紧逼,池雾知道他们不行,摊摊手,语气无奈。
“既然你们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他慢悠悠的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静静地观望着他们毒发的样子。
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扒着手指头数:
“三 ”
“二 ”
“一 ”
短短一瞬。
几个高壮的大汉捂着胸口倒下,嘴角流出血渍。
池雾:“哎呀呀,我刚才都说了,我给你们下的是毒药,你们非不信,现在好了吧。”
几个人没想到阴沟里翻船了,脸上的表情灰败。
为首的那人还算聪明,眼睛转了转对着池雾说:
“这位公子,我们无意冒犯,只不过走岔道了,没想到会得罪公子。”
池雾挑眉,“这话说的,你们自己信不信?”
走岔道了,跟着他走了三条街,还走岔道。从他出宁府的大门开始,就一直跟着,这也是走岔道?
说谎话都没点水平。
“你们这些人死到临头,嘴还挺硬的,既然你们想替我省解药,那我就随你们的心愿。”
跪在地上的莽撞大汉慌了。
原本只是想着一个瘦弱的小公子而已,没想到竟然这么歹毒,身上竟随时装着毒药。
为首的人明显松动,他想活下去。
“我们……”
看着他们犹犹豫豫半天都没说出几个字,池雾没有耐心了。
“最后再给一次机会,要说的话就快点说,我还着急回去呢。”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小公子看在我们身不由己的份上,饶我们一次。”
池雾眼眸眼里划过一抹暗光,奉命行事。
“奉的谁的命?行什么事?”
“执剑剑阁阁主的命令,负责监视公子。”
听到想要的消息,池雾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笑着说,“你们倒还诚实。”
地上的人苦笑,不诚实不行。
现在的他们只感觉五脏剧痛,随时随地都要疼晕过去,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口舌,只想赶紧拿到解药。
“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请公子赐解药。”
池雾唇角勾起,就这么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给你们解药?”
他从来不是给一个好人。
身为医毒双煞的独子,在很小之时,父母便告诫过,人生在世,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利益往来而已。
当对方触碰到利益,那就是坏人。
剑忍是师姐的仇人,那也就是他的仇人。
仇人的手下,不杀了,难道留着过年吗?
“你什么意思?”几个人慌了。
他们把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如果要是让阁主知道,按照阁内的规矩,出卖阁中消息,他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意思?难道不好理解吗?我刚才有说过要给你们解药吗?”
“不过留着你们可能还有点用,万一能帮到师姐。”
池雾将腰间的小布袋扯开,从里面拿出一把解药,随意丢在地上。
“这解药是一个月的量,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得听我的,要不然一月后没有解药,五脏俱焚,七窍出血,你们会死的很难看的。”
几个人不敢不从,快速的捡起地上的解药吞了下去。
回去后。
池雾将这件事情告诉慕厄。
“师姐,我刚才出去收买了一批人。”虽然是用毒药收卖的,但能用就行。
慕厄不解:“收买一批人?”
池雾骄傲点头,“师姐,我刚才出去有人跟踪,我把他们引到小巷里,给他们喂了一把毒药,从此以后他们只能听令于我。”
听到有人跟踪,慕厄眼中杀气浮现。
看着慕厄眼里关心,池雾笑着拉着她的手摇晃。
“师姐你不要紧张,我没事的,你给我那么多毒药,要是我这儿还能出事儿,那我直接白活那么多年了。”
看着慕厄手里拿着的药材,池雾这才想起他毒药都快用完了。
这几天在宁城,讨厌的人有点多,所以毒药都快用完。
“对了,师姐,这次我出去毒药都快被我用完了,你再给我练点呗。”
慕厄伸出修长的手指,白皙的手指戳着他的脑门,让他戳远了一些。
“别挨着我, 我身上现在有毒。”
她在尝试炼秘药,没想到他就莽莽撞撞的闯进来。
本来这药是要给仇人吃的,所以她并不尽心,甚至还往里面加了许多长相相似,但效用却截然不同的草药。
“好吧,那师姐你就专心炼你的药。”
池雾出去一趟也饿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的慕厄说:“你房间我放了甜糕。”
原本慢吞吞的脚步顿时加快,那双黝黑的眼眸晶亮晶亮的。
大声的朝屋内喊:“谢谢师姐。”
喊完就跑,准备去吃甜糕。
在接下来的几天。
府内的护卫增多,气氛也越加沉重。
宁安乐不知道犯什么病,这几天每天都来找池雾。
池雾简直烦他烦的不行。
“这是我师姐给我做的糕点,你不准吃。”池雾抢过宁安乐手里的糕点。
宁安乐眼馋的看着被池雾紧紧护在怀里的糕点,咽了咽口水说:
“你就给我一块尝尝呗。”
池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块都不要想。”
这些糕点是师姐给他做的,每天只有一盘,吃完了,要到第二天才有。
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又怎么可能给不重要的人。
宁安乐不乐意了,“池雾,怎么说我们也是好朋友了吧,你就给我尝尝怎么了?”
池雾抱着糕点往嘴里塞,囫囵的说:“谁跟你好朋友了?”
宁安乐看着池雾吃,直咽口水,目光紧紧的盯着他手上的甜糕说:
“我们相识那么久,虽然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但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我说,我给你买。”
“但是作为好朋友,你怀里的糕点能不能给我尝一口?”
池雾生怕这小子扑上,往嘴里塞糕点的动作更快了。
朝宁安乐翻了个白眼,说:“想都不要想,我们两个根本不熟,别跟我攀关系。”
就这样,宁安乐眼睁睁的看着池雾一个人吞下一盘糕点,没给他留一点,连个残渣都没给他剩下。
气得他,看着池雾吃完,转身就走。
结果隔天又来了。
池雾相较于昨天,今天更有经验,直接将盘子抱在手里,走到哪儿吃到哪。
宁安乐就这么眼巴巴的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吃,看着他走来走去的吃。
想要,但池雾不给。
这一幕可把从小把宁安乐养大的仆人看心疼了。
“少爷,您要是想吃,我让厨房有多少做多少,您何苦这样?”
宁安乐摆摆手,“你不懂,厨房做的没有慕神医做的好吃。”
厨房那些糕点他从小吃到大早已腻了。
而池雾手里,不仅香甜味道扑鼻,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开。
关键是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
越是不让他尝尝味道,他越是想尝尝。
仆人:“……”并不是很懂。
但作为合格的仆人,他懂事的建议:“少爷,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馆子,要不要去尝尝,顺带请池雾公子也去尝尝?”
宁安乐摸了摸胸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此刻感觉胸口闷闷的,连刚才想吃东西的欲望也没了。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
刚打算走,就听见仆人说:“少爷,池公子好像有事离开了。”
宁安乐转头一看,果然如此。
池雾好似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连往日摆在怀里,不让他多看一眼的糕点都随意的摆在桌上,匆忙离开。
看着金灿灿香糯可口的甜糕,宁安乐咽咽口水:
“你去把那盘糕点端过来。”
仆人愣住了,刚才不是没胃口吗?
宁安乐看着人不动,直接踹了一脚,给人送出去好几步,都省了好几步的路:“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要不然等一下人就回来了。”
两人端着那盘金灿灿软糯可口的糕点转身就跑。
躲在花园的密闭角落处,偷偷摸摸的吃。
“少爷,不就是一盘糕点吗?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吗?”
宁安乐:“你懂什么?”
“你知不知道神医的师弟会用毒,到时候万一他知道是我偷吃他的糕点,生气了,往糕点里下点毒,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仆人:“那您怎么还敢拿着就跑?”
宁安乐满意的吃的盘里的糕点,歪头笑着:“是我拿的吗?明明是你拿的。”
这件事情可跟他没关系。
仆人:“……”
狗还是你狗。
吃完糕点,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在长廊上,宁安乐忽然没了力气,踉跄了一下。
长命立刻伸手扶住,才没有跌倒在地。
宁安乐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白胖的脸上满是虚汗:
“长命,我胸口好像有点疼。”
长命也慌。
“少爷,我马上去叫人。”
宁安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晕了过去。
长命害怕的大喊:“来人,少爷晕倒了。”
大喊声惊动了不少护卫。
……
池雾因为事态紧急,将糕点放下就离开宁府,没想到回来时却被团团围住。
已经不见多日的宁庄主,保养精致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沧桑,即使涂脂抹粉带满华贵的发簪,也依旧遮掩不住她的疲倦。
“池公子,本庄主想问问你去哪儿了?”
刚回宁府,就被人团团围住兴师问罪。
池雾却没有丝毫慌张,从容自在的回答:“宁庄主,我只是出去买了点东西而已,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宁采香也不废话,说出事情的缘由:“我儿吃了你的糕点,中毒了。”
池雾嘴角狠狠一抽。
“吃了我的糕点中毒了?”
“宁庄主,我什么时候给他吃过我的糕点?”
好了,他明白了。
宁安乐这狗东西,趁着他有紧急的事情出去,就把他的糕点偷了。
偷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自己吃中毒了,害他背黑锅。
宁采香来这儿当然不是为了关心儿子,她身体严重亏损,只能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爬都爬不起来。
而慕厄答应她研制的解药至今都没有下落。
如若再拖,她必死无疑。
她当然知道那毒不是池雾下的,是她下的。
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在这一刻为她提供价值,就算死了,也物尽其用了。
“池公子,我看在你是慕神医带来的师弟的份上对你百般容忍,可你却对我儿下毒。”
池雾撇撇嘴,可真是会随口说谎话,“宁庄主,你何时对我百般容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