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回到大门口时地上的众人已经醒来。
野人们知道没事后早各自回了家,大白小胖和狼王又去了山中溜达,陈武、朗奎双胞胎等人正忙着打扫战场收捡战利品。
赵小颦在离众人很远的空地上闭目打坐,之前受伤濒临死亡之际,她看到了满世界的花朵。
吴家兄弟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腿都站麻了,可就是没办法坐下,也没办法开口,别人还以为他们就是喜欢站着呢。
秃尾巴在一旁目不斜视,老参远远看着它,似乎想上去交个朋友又不太敢。
古尘寰盘膝而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无意识抓着被鲜血浸湿的泥土考量:红州军已经投降,木木这碗耙饭,似乎越嚼越香了!
怎么办呢,有点上瘾啊?
福伯站在他身后随时等候召唤。
看到古木从那扇大石门里走出,古尘寰向她伸出手道:“木木,来,拉我一把。”
古木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福伯,福伯自觉退远了些。
她又看了眼旁边正盯着秃尾巴看的老参,老参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道:“别看我,是他自己说不再骑我的。”
古尘寰笑道:“我这次醒来,感觉自己好像可以了。”
古木:“啥叫可以了?”
古尘寰:“你拉我一把就知道了。”
古木虽然疑惑,但还是伸出了手。
古尘寰一把抓住,借力站起,并向前走了几步。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腿早就好了的事情,包括福伯在内。原本,他是打算给敌人们来个“大惊喜”的。
古木惊讶:“你就这样莫名其妙好了?”
古尘寰道:“估计是这次受伤又吸了木木很多元气,所以好了!”
古木虽觉得他这腿好得有些不太合理,但也只道是这厮因祸得福了。
确实是因祸得福,不过却不在这里。
远处看着他们的福伯、双胞胎等人本想过来,但考虑到主子这时候并不想让人打扰,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古尘寰满脸带笑,再次抓住古木的手:“多亏了木木,我才能重新站起。”
古木用力将手抽出:“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古尘寰深深一揖道:“在下对姑娘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横流,唯有以身相许方可疏解。”
古木嗤道:“让你那滔滔江水自横流去吧,不用疏解了。”
“可是,不疏解会泛滥成灾的。”
“那就让它成灾,去淹死别人吧。”
古木说完转身就走,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旁边的老参见了先是摇摇头,转而又瞪古尘寰一眼,冷哼道:“臭不要脸。”
古尘寰扭头问:“兄弟,此话怎讲啊?”
老参:“谁是你兄弟,你兄弟在下面呢。”
古尘寰……
见古木离开,刻意站远些的众人忙跑过来齐齐跪下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古尘寰长长吐出一口气:“是啊,时隔三年,孤终于又重新站起来了!”
对面的吴家兄弟见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些人会叫他主子?
关键是,他自称孤。
能够自称孤寡的,只有那个位置上的人。
可并没有收到消息说古尘昊离京啊,莫非是那个被囚禁在行宫里生死不明的人?
断然是了,像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关得住?
吴法吴天觉得自己真像了。
古木走到打坐的赵小颦身边,见她眉心的槐花印记正一闪一闪的,并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来。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也不打扰,就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察觉到她的到来,赵小颦缓缓睁开眼睛,微笑着叫了声:“主子。”
“我观颦儿眉心槐花印记闪现,可是有什么变故吗?”
“回主子,我刚才在昏迷中看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花,感觉自己也好似其中一朵,而且参与了花开花落,历经了数个轮回。
现在,我不再为生而欢喜,也不再为死而忧愁,因为那都不是终结。
从来没有终结,都是周而复始。
主子,我在寻找花开花落的意义。”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若花开,得一人观赏、得蜂蝶环绕、得虫儿啃食、得风吹、得雨淋、得香染一片土地都是盛开的意义。”
古木问:“若凋零呢?”
小颦微笑:“化作尘埃、滋养新的生命、步入新的轮回,有无限可能即将发生……”
古木:“但新生命或许只是一棵树、一根草、一条虫,亦或只是一捧诞生不了生命的泥土……不论是什么,都已经不再是你!”
赵小颦想了想道:“不,那些皆是我。”
“我化万物,万物化我。”
赵小颦说到这里,身体轰的爆出一阵耀眼光芒来,整个山中瞬间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
蒲公英、夏枯草、野刺莓、覆盆子、益母草、野百合……一年四季的花都在此刻盛开了来。
而赵小颦,也瞬间气势高涨,美艳不可方物。
她嘴角微扬,漫山的花朵黯然失色。
这一盛景顿时惊呆了所有人,包括古木和古尘寰在内。
“颦儿、你……”
“我悟道了。”
古木有点心虚,问:“然后呢?”
“现在,我能打十个这样的你。”
这话令现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包括那不可一世的秃尾巴也正色起来;而正在山上玩耍的大白小胖和狼王冲了下来,老参也站到古木身后。
古木:“要打一架吗?”
赵小颦微笑摇头。
古木转身就走。
她虽然看起来面不改色,其实心里慌得一批:大佬觉醒了,整个人也变得云山雾罩的不可琢磨,惹不起、惹不起!
关键是,之前自己一直把人当丫鬟,呵呵,这该死的虚荣心啊!
见她这样,赵小颦噗嗤一笑,然后看向古尘寰。
古尘寰转身朝古木追去,众人和三兽一参也各自散开。
“木木,等下!”
古木并未回头,只道:“有新的大腿出现了,你不赶紧去抱?”
“我手短,只能抱住木木的小腿。”
古木停下,转身道:“我蜂蜜的后遗症已经消失了。”
“那你比我幸运,我的还没有消失,也不知还会被它影响多久?”
古木……
这时大门处陆陆续续走出拖家带口的野人来,云端和宋玉良也在其中。
宋玉良醒来时怕家里人担心,与古尘寰草草见过礼后便匆忙赶回了树屋。
半路上正巧遇到出谷的古木,他虽奇怪,但因担心家里人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回到家后,云端也刚巧抱着小黑炭回来,他方得知了女儿离开和首领已死的事情。
宋玉良顾不得伤心,忙和云端收拾些换洗衣物,并找了件旧衣服将小黑炭包起,夫妻俩一道走出了居住三年的树屋。
见他们出来,古木向抱着小黑炭的云端招了招手。
云端忙抱着孩子小跑到她面前,叫了声“教主”,小黑炭也朝她伸手要抱抱。
古木接过,也学着云端的样子将他轻轻摇了摇。
古尘寰奇怪问:“这是谁家的丑孩子?”
古木突然笑道:“他是你的同宗兄弟。”
见她笑,古尘寰眼中露出些许宠溺来:“我与这小黑球如何同宗法,木木倒是说说?”
“就是你老祖之前被贬到这里来,认识了他的老祖,你老祖骗了他老祖的感情,趁她产子之际偷走了她的宝贝,然后利用那宝贝报仇夺天下,又娶了你老祖母,建立了现在的太古国。”
古木也不知道这样说够不够清楚,想想点头道:“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古尘寰理了理,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有所思道:“那我这老祖也忒不是东西了,要是我,就带着他老祖一道离开,这样既能报仇夺天下,又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何乐而不为?”
古木:“只能说明你老祖一开始就是存心欺骗利用,从来没有喜欢过,又怎么可能会带着人家离开?”
她说完将小黑炭交还给云端,一挥衣袖将天坑的大石门关上,道了声:
“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