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回到山下时,大白小胖、老参阿虎已经在等着了。
小灰灰去拉兄弟,估计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这时张永和又来报,说甑守备的人已经出了清水县城。
古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张永和离开后,她内视一眼,发现五脏六腑颜色稍微变淡了些,没前几天那么黑了,但还是很脆弱。
她有些头痛,古尘寰这厮确实是个威胁啊,得防患于未然,别真落个兔死狗烹就不好了。
古木跳到阿虎背上,向前一指:“出发!”
阿虎不满道:“老大,坐骑不是狼王吗?”
古木拍了它脑瓜一巴掌:“斤斤计较个啥,人家小灰灰还帮你看门呢?”
虎王无语了,想问她分工的意义何在,但又不敢,只得叹息着垂头丧气朝山下走去。
山下,九十九级台阶前。
所有弟子和杂役、包括那些厨子们全都聚集在一起,抬眼望去乌泱泱全是人。
古木好奇问:“你们这是要跟着去送人头?”
众人支吾,张永和忙上前打圆场道:“教主,大家这是来给您送行了!”
古木:“送啥行,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该干嘛干嘛去。”
见众人不动,又道:“我数一二三,不走的就一起去打甑守备。”
“一……”
人群轰然作鸟兽散,只剩赵小颦跟张启蒙还在原地站着。
张永和:尴尬了……
古木又对赵小颦和张启蒙道:“你俩也回去吧,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抓紧修炼,争取下次跟我一道出行。”
“是,主子(师父)!”
两人躬身回答,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没见到古尘寰,古木奇怪问:“你们主子呢?”
赵离道:“主子怕您不让去,已经和花王先一步离开,说是在松树林等您。”
古木算明白了,这就是个好战分子,一听到有打仗就坐不住。
随他吧,要去便去,死了更好!
她叫大白去第二峰找狼王,让它无论有没有召集到小弟,天黑之前都必须赶到松树林。
根据张永和的情报推断,甑守备也差不多会在天黑之时到达。
因为有赵离提前通知回避,古木这一路都没看有到村民或者牲畜。大家听说有狼群过境,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别说出门,就连喘气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到达松树林时花王已经去了镇上,而那一百多手下埋伏在附近的草丛里。
仔细看了下,很好,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
可藏得再好有啥用,最终还不是得跳出来杀人。
蚂蚁再出其不意也干不过大象,聊胜于无吧!
她走到古尘寰面前,把老参往前一推道:“得,从今往后你就跟着他,给他当腿。”
“老大……”
“不用谢,这是最好的安排!”
古尘寰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子:“木木对我真好!”
古木睥他一眼道:“你别把我烹了就好!”
古尘寰盯着她的脸,想了想道:“若真有那天,我希望锅大一点、火大一点,把我和你一起投入其中,煮久一点、至熟至烂。
这样,就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轰……
古木那颗重伤未愈的小心脏猛然一颤,而后不受控制的砰砰砰跳动起来。
她一下转身,骂了句:“有病”!
古尘寰:“我是有病,你呢,有药吗?”
古木问:“毒药要不要?”
古尘寰道:“要!”
“本尊早晚毒死你!”
她说完一跃上了树梢,不想再跟这个动不动就攻击心房的混蛋说话,伤不起。
古尘寰在下方抬头,大声道:“荣幸之至。”
……
清风镇上,家家关门闭户,包括以前的赵镇长家。
自从赵高死了之后,赵家就低调了许多。
王氏不仅将赵高以前那些小妾们赶了出去,就连丫鬟小厮也只留下几个近身伺候的。
虽然古木没再找麻烦,但她还是拼命的龟缩起来,努力降低存在感,就怕突然间被木神教登门拜访。
为了有地方给张家华与甑不为见面,今日,杨大芋的小酒馆特意开着……但里面也只有杨大芋与张家华两人。
泡药之后的杨大芋莫名自信,他在厨房里攥着一把大勺,很激动,猜想着要是打起来自己能干过几人?
七八个应该没问题吧,毕竟自己可是第一波泡仙药的。
杨大芋觉得,自己虽不是最优秀的,却一定是最敢拼的:当那些大厨们都还在拈勺搬砖时,自己已经迈开了出战的步伐。
掌灯时候,小镇外响起密集的马蹄声,哒哒哒由远而近,整个小镇仿佛在一瞬间颤抖起来。
天气晴朗,尘烟四起弥漫开来。
甑不为果然在路过杨家酒馆时停了下来。
酒馆大门敞开着,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大门坐在里面自斟自酌。
甑不为抬手,阻止了后面的队伍继续前进。
他走上台阶,站在门槛处叫了声:“华儿。”
张家华没有回头,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你来了!”
甑不为走进屋,将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华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张家华侧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手,又看向那手的主人,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华儿,你怎么了,姨父不是一直都关心你吗?”
“姨父?”张家华冷笑:“难道不是亲爹吗?”
甑不为的手在他肩上动了动,想收回又不舍:“你……都知道了?”
张家华微不可察地点头,似喃喃自语:“她说,我娘临死前有讲张长生不是我亲爹。
她说,我娘讲张长生肥头大耳猪一样,生不出我这样的儿子来。
我就想,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出我这样风姿卓越的翩翩美少年呢?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你的影子,是了,有人曾说,我长得跟风表哥亲兄弟一般。
起初,我还以为是母亲和姨母的缘故,原来不止如此啊!”
“华儿,你、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说你为了想念一个女人,而让另外一个女人生下一个见不得光的儿子吗?
凭什么?难道就凭你的风流、任性、重情、亦或是……懦弱?”
张家华说着将手中杯子用力往桌上一拍,杯子破碎开来,有碎片扎进手心。
而那手,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家华,爹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多余的,爹是……”
甑不为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一把拉过张家华的手,大惊问:“你为什么不会流血?”
他用力将那还扎着的碎片拔下,却见伤口不仅不流血,还开始渐渐愈合。
张家华用力将手抽回,看着越来越小的伤口道:“张家华已经死了,现在,我是木神教的花王。”
“我是……彼岸花王。”
他说着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前大朵大朵的彼岸花来,那花在他身上扭动,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甑不为倒退几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张家华没有再回答,而是拉好衣服转身朝门外走去。
临出门槛,他又停下道:“她在镇外的松树林等你。若不降,再次见面,咱们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