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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顶的焰火如同恒星般熄灭,象征着欲望的缓解,这既残忍就不残忍的晚宴最终还是落幕。

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因为在杨洋的处理下,连鲜血和骨头都不会留下。

火堆熄灭后的黑烟也被夜幕笼罩,只剩残留的点点火星,诉说着一切。

在狂欢的影响下,即使是胃口不大的流光,也吞噬掉了数个人。

它实在是有些撑着了,双手垫着脑袋,躺在地上休息。

特意清理过的水泥板,虽然硬邦邦的,但因为这清凉感,还是很舒适的。

杨洋也差不多,因为这次吃的是熟食,所以渴血症那变得更加饥饿的效果没有出发,反而因为熟食无法直接消化而感到有些饱腹。

就和流光一样,仰面躺在地上,观望着璀璨的星空,只是将双手放在肚子上。

“哥,你说我们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呢?”

流光凝视着星空,一颗流星陨落,拖着长长的尾巴,最终熄灭在夜空里。

“我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最飘渺虚无的,莫过于未来了。”

流光微微转过脸颊,一双美丽的黄瞳斜视着杨洋。

杨洋也感受到了流光的视线,但还是没将自己铁灰色的眼睛从星空上移开,只是轻柔的开口说道:

“我小的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我现在能够记起来的,最早的记忆是在我四岁时,在餐桌上吃着午饭,我大口大口的吃着喜欢的青菜叶,我的母亲却一个劲的把青菜梗塞进我的碗里。”

“同时,一边絮絮叨叨的教导我,说的那些很多很杂,我基本上记不住。”

“唯一一句让我记住且印象深刻的,就是《三字经》里的人之初,性本善。”

“因为我当初坚信这句话,在其他的人那里吃了不少苦头”

“现在想想这句话其实是错的,应该是人之初,性本纯,所有的生物诞生下来,应该是无善无恶,绝对纯粹的”

“当然,也是肮脏的,因为所有的生物注定会犯下罪过。”

“同样,也是纯洁的,因为注定会犯下的罪过就不是罪过,是无可奈何。”

“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会拥有什么内容,全看墨水浸染。”

“第一次走出家门,试着和周边邻居的孩子一起玩耍,我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能够一起度过快乐的童年,这是我最早坚信的未来。”

“但后来的经历,我也早就在与你成为朋友时,告诉过你了。”

“我沦为了他们的玩具,从小到大都在屈辱中度过,家里的表现更是让我觉得他们在幸灾乐祸。”

“从此之后,我便不再看向未来,只会盯着脚底的现在。”

说完这些,杨洋便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虽然它的言语十分温柔,听不出任何的情感色彩,但早已成为挚友的流光。

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它藏在心底,折叠在言语中的,那无边的怒火呢。

流光侧过身来,伸出双手轻轻触摸杨洋的脸颊,轻声说道:

“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令我们痛苦的事情,如果是哥哥的话,你憎恨的火焰也一定能够在焚尽自己之前,将对方烧尽吧。”

流光并没有试着说什么忘记的话语,其实无论是谁,心里都清楚,如果憎恨,可以被忘记,世界就不会那么残酷。

“是啊,过去那么久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我甚至连我恨的事情都早已忘记了,那种感觉依旧萦绕在心头。”

“是憎恨,憎恨火焰在将其中一方焚尽之前,永远都不会熄灭。”

“即使是再麻木如死水的心脏,也无法摆脱这种地狱的折磨。”

“所有人都在劝我放下,放下这一切,我也确实想放下,但我只要一闭眼”

“那种疼痛,那种无力的疼痛就会再次找上我。”

“就像黑山羊的叫声,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如果我将这些都放下了,那我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寒冷的星光照在它们的身上,流光微笑着,露出几颗美丽的贝齿,轻轻拭去杨洋眼角的泪痕。

但自己的眼中,却同样也是银珠滑落。

“哥哥,我的痛苦来源于冷漠,无边无际,犹如深渊。”

“就是那种,向看不见的地方扔出一颗石子,这辈子都别想听到回声的黑暗。”

“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他们永远带着眼镜看着我。”

“你的父母给你的是既愚蠢,又痛苦的爱。”

“而我,就连这些都没有。”

“你是撕开我心中黑夜的唯一光芒,属于我的白夜,只有你了解我,只有你理解我,只有你对我不是冷漠而是热情,也只有你知道我最喜爱的东西。”

“也只有你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对吧,哥哥。”

杨洋睁开双眼,同样侧过身来,伸出双手触碰流光的脸颊,替它拭去脸上的泪痕。

“是啊,虽然我希望不只有我,但似乎真的只有我会这么做了。”

“或许,我真的是个笨蛋吧,我们两个都是。”

杨洋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撕开了自己的胸腔。

在杨洋的控制下,内部十分的干燥,没有任何的粘液,点点星光照亮的里面的东西。

是一大束满天星,长长的绿色花杆,天蓝色的花瓣,用纯白的花束纸包好,系着一个黄昏色的蝴蝶结。

虽然不是真花,只是用彩纸剪裁出来的手工,却无比的精致,栩栩如生。

细小而又繁多的花朵,犹如夜空中如同钻石般璀璨的群星。

杨洋轻柔的握住花束的柄,就像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将其递给流光。

流光握住了这束满天星,同时也握住了杨洋的双手,不让杨洋将它们收回去。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送给我最喜爱的东西。”

“哥,我真的很开心,不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会和我许下约定,并遵守会遵守的笨蛋。”

“而是因为,无论我向你许下什么约定,你都能够做到的吧。”

“对吧,哥哥。”

杨洋没有挣扎,就让流光像这样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双手,即使它因为紧张,握的力气大到撕裂了杨洋手背的皮肤。

“是的,我的傻丫头,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无论我和你定下什么样的约定,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无论是单向还是双向的。”

“我都一定会做到的,仅仅因为是你。”

“因为,你同样也是我唯一的白夜。”

“我的一生并不长,到现在一共只有十多年,但你也是唯一一个给予理解很温柔的存在。”

“因此,你无论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做到,我一定会做到。”

“你的约定,远比我的憎恨更重要。”

听了杨洋的话,流光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声就像银铃一般清脆。

“哥,你爱我吗。”

“当然爱啦,我唯一的挚友。”

杨洋抚摸着流光的脸颊,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我可以向你许下婚约吗。”

“在一切都彻底结束之后,我们的生活回归平静,没有任何东西会来打扰我们的时候。”

“我的,爱人。”

杨洋将自己的脸凑上前,二者的眉心和鼻尖轻轻相触。

“当然了,你许下的约定,我一定会同意,我也一定会做到。”

“我会在一块美丽的草坪上举办婚礼,在地上铺满你最喜爱的满天星,在每一张纯白色的桌子上放上我最喜欢的巧克力。”

“但是,不会邀请任何人,因为没有其他人可以理解我们。”

“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婚礼。”

一夜无话。

……

没有人会在意,那十三个连尸首都没有留下的人。

能够记住他们的,或许就只有炙烤他们的火堆留下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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