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予墨看着那封封面字迹遒劲有力的白色信封，抬头看向周林染，笑着问，“什么意思啊？”
周林染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开玩笑道，“替你累死累活兢兢业业干了这么久，还不给人一个撂担子的权利吗？”
宫予墨笑道，“你也知道干了这么久，es集团已经离不开你了，我怎么可以随便让你撂担子就走人呢？”
“墨总，不要这么刻薄好不好？”周林染打趣道，“你这是压榨员工。”
“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才知道我刻薄吗？”宫予墨将辞呈往他面前推了推，“这个你拿回去。”
“我认真的。”周林染继续将辞呈推给他，收起了脸上不靠谱的笑容，“能陪你把es集团发展到现在这样，又看到你正式接手了宫氏集团，我已经很满意了。”
“你舍得吗？”宫予墨幽深的眸子看着他，“es集团是我们两人一起打拼的心血，你现在撒手不管了，你舍得你付出的这份心血吗？”
周林染的眼神动容了一分，随后故作轻松道，“我的人生那么有趣，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墨总你绑在这里吧，那得多无聊啊，我得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你要是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放松放松，我可以给你放假，假期的日子你来定。”宫予墨站起来，将辞呈拿起来递给他，“但是辞职我不同意，es集团不能没有你。”
“当然。”他弯了弯嘴角，“我也不能没有你。”
周林染愣了一瞬，随后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认真的。”宫予墨面色十分真诚地看着他，笑着说，“林染，你是我的好兄弟好伙伴，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es集团和现在的宫予墨，你现在想功成身退，我不同意。”
周林染心里的某块地方忽然变得柔软了起来，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
他接过那封辞呈，笑道，“那这个长假我不知道得休到什么时候，或许半年，或许一年，或许十年也说不定，墨总，你工资得照付哦。”
“当然，工资照付，奖金照给，股份照分。”宫予墨浅笑道，“等你回来的时候，再继续兢兢业业还回来。”
周林染笑了一下，拿着手里的辞呈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宫予墨，“还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宫予墨也微微弯起嘴角笑了笑，而后问道，“你想辞职，是因为林夏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周林染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垂了垂眸，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如果你是因为林夏的事情心中有愧，觉得对不起小悦或者对不起我，真的大可不必。”宫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是你，林夏是林夏，而且小悦也早就没有怪过林夏了，你不用觉得太自责。如果你真的要因为这件事有愧，那我对周叔叔，对你和林夏，对你们整个周家才更有愧。”
“可我毕竟是她亲哥哥。”周林染苦涩地笑了一下，“我是个一个不合格的哥哥，我一直觉得她跟同龄人相比缺失的父爱和母爱太多了，所以我尽力给她最好的，不让她心里面有这份落差。”
“也许是我对她太骄纵了，所以才让她变成这样。”周林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不忍，“我既没有教好她，现在又让她出了这样的事故，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死去的父亲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宫予墨认真地看着他，“你一个人撑起了周家，将林夏照顾得这么好，又帮我把es集团打理得这么好，你已经非常出色非常优秀了，我相信周叔叔看到之后一定会欣慰的。”
“林染。”宫予墨声音低沉，无比真诚地看着他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男人之间说些煽情的话未免有些别扭，但是宫予墨心里确确实实对周林染满是感激。
周叔叔因自己而去世，他本就心里怀着无比的愧疚，因为周叔叔的离开，周林染不得不被迫成长起来，小小年纪就长成了能为周家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他保护林夏，保全周家，还要拼命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期间他受的苦哪怕宫予墨没有受过，也能感同身受。
他陪自己出国念书，又陪自己回国创业，陪自己白手起家打造了如今的es集团，他付出的心血不会比自己少。
这一切宫予墨都知道。
周林染的眼眶忽然积攒了一层雾气，只短短两秒，他又立马扬起笑容哈哈大笑道，“搞这么矫情干什么！”
宫予墨也打趣地说道，“你最好早点回来，要不然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工资减半了。”
“啧啧啧！真刻薄。”周林染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听说你要带林夏去美国了？”宫予墨问。
“嗯。”周林染说道，“我已经在那边给她安排好了疗养院，过两天就会把她送过去，等我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我就过去。”
宫予墨点点头，“也行，那边安静没有人打扰，对她养病比较好。”
“陈家那小子也要跟着去。”周林染笑道，“他看起来对林夏还挺有情有义的，天天在医院照顾着，现在是放弃了他爸的公司专门要跟去美国照顾林夏。”
“有个人陪着林夏也挺好的。”宫予墨拍拍他的肩膀，“在那边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安顿好林夏早点回来。”
周林染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回来，也许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半年，一年，或是五年十年。
又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从es集团走出来，他站在高耸入云的楼下抬起头看向顶层他办公室的位置。
原以为卸下了es集团副总裁的位置他会一身轻松，没想到站在门口看向这栋大楼的时候，心里却是像丢了什么一样有些许的失落感。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人生中总是有舍有得。
他失去过很多，也得到过很多，只是很遗憾，有些事还是不能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