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身黑衣的周林染走了进来,站在宫予墨旁边低声问道,“葬礼的事情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宫予墨缓缓站起来,周林染怕他腿麻,给他搭了把手。
宫予墨借着他的力站稳之后,幽深的眼眸看向在场的众人,“我爸去世了,我是我爸唯一的儿子,又是宫家的继承人,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来掌事。”
说完,他的目光投向宫文耀,“二叔常年在外旅行,对宫家内部的事情不太了解,就不劳二叔操心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其他的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安小悦跪在灵堂的一侧,她的目光看向宫予墨,总觉得,经过这三天,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
葬礼当天,天色灰蒙蒙的,下起了蒙蒙细雨。
来吊唁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跟宫氏集团还有es集团有生意往来的。他们轮流在墓碑前献上了一束话,然后说了几句吊唁的话,走到宫予墨的身边时,又说了几句官方的安慰话之后便离开了。
一辆接着一辆的车来到墓地,随后又一辆接着一辆的车离开。
很快,来吊唁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几个人。
周林夏一脸沉重地走到宫予墨身边,轻轻说道,“予墨哥哥,节哀。”
宫予墨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墓碑。
“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你要振作起来。”周林夏接着说道,“宫伯伯和宫伯母也不想见到你这么伤心的样子......”
宫予墨还是没有说话。
周林染看着下得越来越大的雨,转头对周林夏说道,“林夏,你先回去吧。让予墨静一静。”
“我......”周林夏看到仍站在一旁的安小悦和竹月筠,说道,“我想陪着你们一起。”
“回去吧。”周林染再次说道。
这时,宫予墨缓缓抬起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的安小悦,又看向竹月筠,沙哑着声音说道,“麻烦帮我把小悦送回去,让佣人煮点姜茶,别感冒了。”
“我陪着你,好吗?”安小悦看向她,轻声开口。
几天没有休息了,宫予墨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就连青色的胡茬都长了起来。
他轻声拒绝道,“回去吧,别让我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安小悦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知道,他现在已经够难过够伤心了,要处理的事情够多了。
如果这个时候她还任性的话,只会让他更头疼,给他添更多的麻烦而已。
如果她生病倒下了,不光帮不了宫予墨什么,还会给他增添更多的负担。
“走吧,悦悦。”竹月筠也轻声提醒她。
“好。”安小悦点头应下,离开的时候,她伸手轻轻拉了拉宫予墨指尖。
他平日里都温暖的手掌,如今一片冰凉。
安小悦将他的指尖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微微捏了捏。
她想告诉他,我还在你身边。
宫予墨没有说话,指尖微微捏了捏她的手。
得到了回应的安小悦这才放心的朝车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两步,竹月筠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周林夏没好气地说,“你还不走?”
周林夏见她们也走了,自己也没有多留的理由,于是转身也走了。
最后,偌大的墓地只剩下宫予墨和周林染两个人。
“振作一点,宫伯伯和宫伯母刚过世,现在不少人等着看宫家的笑话,他们的眼睛现在都放在你身上,就看你怎么挑着宫家的大梁。”
“我知道。”宫予墨眸色幽暗地说道,“就连我二叔都等不及了。”
周林染眉头微蹙,问道,“你怀疑这件事是跟你二叔有关?”
“除了他,只有另一个人。”宫予墨沉声说道。
“谁?”
“宫怀谦。”宫予墨眸色一暗,“他们父子俩的野心已经快越来越藏不住了。”
“他是你堂弟,并且也是宫家的人,会做出这种事吗?”周林染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太小看他们了。”宫予墨的眼神愈发幽深,“我甚至怀疑,五年前我遭遇的那场车祸,都不是意外。”
宫予墨心里很清楚,虽然这些年,他的二叔一直都装作对宫氏集团的事业毫不在意的样子四处旅游,但是宫怀谦的帝远公司可是一直都咬住es集团不放。
因为宫氏集团的掌事权在他爸爸手里,所以他二叔并没有对抗的资本,只能扮猪吃老虎假装当个闲散人,以此来让他爸爸对他放松警惕。
而他爸爸本就是个不太爱计较的人,更是念在亲兄弟的份上,所以一直对他二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他爸爸刚过世,他就立马赶回来,第一件事不是伤心悼念,而是开始筹谋宫家的掌事权,这野心未免太过明显了一点。
“那我们怎么做?”周林染问道。
宫予墨的目光看向墓碑上的两张黑白照片,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我父母都不在了,我也不必念什么叔侄之情了,我这个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为了过几年清净日子,我只能先委屈一下我二叔了。”
......
老宅里,黑白的灵堂一片肃穆。
宫文耀站在灵堂前,微眯着眼睛紧紧地看着灵堂前的照片。
于清淑在堂内忙前忙后地吩咐着佣人打扫卫生,一会儿将那个桌子挪走,一会儿将那个椅子搬走,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这个!”她指了指堂内挂着的字画,对着一旁的佣人吩咐道,“把这个也收起来吧,这字儿不好看,换个喜庆的画。”
佣人在老宅工作了很多年,看着那幅字画有些犹豫,没有挪动脚步。
“你听见没有!”于清淑大声斥责她道,“让你干活你怎么不动?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这......”佣人为难地低下了头。
“诶,我说你......”
“二婶!”
于清淑气不打一处来,刚准备上前责骂她,却被来人打断。
安小悦穿着一身黑色的葬服从外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于清淑问道,“二婶这是在做什么?”
“小悦啊。”于清淑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大堂内墙壁上的字画,“我在收拾大哥大嫂的东西,你要来帮忙吗?”
“这是我公公和婆婆生前最喜欢的字画,是当年在拍卖会上花巨资拍下来,并让人小心呵护运到老宅的,二婶为什么要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