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染看着她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说道,“他去美国的那段日子,你不好过,他也不好过。他接受的新型治疗异常残酷,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但是他却哪怕疼死都不肯吭一声,无论是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还是去美国看他,他都只是无所谓地说自己没事,但是却不停地关心你的情况。”
“他以为他自己真的要瘫痪了,没有未来了,所以他才决心推开你,把自己名下的财产都留给了你。你签字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他一直都让我帮他收着没有签字。”
“他本不想再打扰你的生活,是皮教授告诉他,他情况好转了,不会截肢瘫痪了,所以他才有勇气再一次次地找你,想挽回你们的婚姻。”
安小悦的眼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周林染在说什么。
她喃喃道,“是不是你们又合起伙来在骗我?”
“安小悦!”周林染提高了声音说道,“你没有发现回国以后他都不自己开车了吗?他以前那么要强坚持自己开车的人,现在已经离不开司机了!”
“因为他虽然康复了,但是却不能回到以前那样的状态了。”周林染看着她讷讷的表情,沉重地说道,“他那么倔强的人,终于屈服了命运。”
“所以呢?”安小悦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所以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为误会吗?”
手里的伞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
她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眼底尽是悲伤,“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那我呢?那我受的那些伤害呢?”
爸爸没了,孩子没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受的那些伤害该怎么办?
这一切本来都可以不用发生的啊!
他们原本可以好好的,每个人都可以好好的......
本来一切都可以在正常的轨道上行驶,为什么最后变成了互相折磨的模样......
“那周林夏呢?”她颤抖着声音问。
这时,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突然车门打开。
里面的人穿着一袭黑色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将整个人衬托的愈发挺拔。
他面色不太好,手持着黑色的手杖朝安小悦这边走来。
看向他的那一眼,安小雨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样滑落下来,模糊了视线。
“我跟林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沙哑着嗓音,深深地看着她,“我宫予墨这辈子除了你安小悦,没有碰过第二个女人。”
无论是身还是心,他宫予墨都是她安小悦的。
“是予墨为了推开你去美国,要林夏配合他演了这出戏。”周林染看向安小悦的眼里有着浓浓的歉意,“我知道我妹妹这么做伤害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我周林染能保证,她跟予墨之间除了兄妹之情,什么多余的感情都没有。”
周林夏和宫予墨是清白的吗?
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
安小悦茫然地看了看周林染,又看向宫予墨。
为什么这一切事情都在他们的安排之中,而她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她好不容易想忘掉宫予墨重新开始生活了,现在都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误会。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小悦......”宫予墨朝她往前走了两步,红着眼眶说道,“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们不吵架了,好吗?”
他伸出手,想去牵起她的手,却被她躲掉。
安小悦失魂般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想逃。
她不想待在这里了,不想面对他们了。
她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她脑子现在一片混沌,好像要炸裂开一样。
她刚想拔腿就跑,却被周林染拉住。
周林染见她要逃,大声说道,“安小悦,他是放弃过你,但他从未有一次是因为外人而放弃你,从未!”
“他推开你,从始至终,只是为了能让你过得更好。”
“宫予墨他不欠你,你不能这么对他!”
“那我要怎么对他!”听到周林染的话,安小悦终于情绪崩溃地吼出这句话。
她的声音里是浓浓的哭腔,她无助地看着周林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对他?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原谅他,然后跟他复婚,继续当他的墨太太吗?”
她不停地摇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下来,砸在已经地面上的白雪里。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痛苦地哭泣着,“我爸爸没了!肚子里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宝宝也没有了......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有什么错!”
周林染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真的怀过孕......”
“对!没错!”安小悦面色悲戚地看着他,“我是怀过孕,并且孩子没有了。”
她的眼神蓦地转到宫予墨身上,一边流泪一边冷笑道,“你是不是还误以为孩子是宫怀谦的?你错了宫予墨,这个孩子是你的!”
宫予墨的如枯井似的瞳孔蓦地收紧,本就不太好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他持手杖的手都有些险些不稳,“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孩子是你的!是不是很可笑?你就连我怀过孕流过产都查到了,难道没有查出来孩子的月份吗?”
雪花落在她的面颊上,她来不及擦去,只是仰着头看着宫予墨,笑容一片寡凉,“就在你去美国的那天,我刚从医院回来,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这个消息,你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她的手颤抖着移向自己的小腹,泪如雨下,“我曾经那么期待自己能和你有个孩子,可是当他来临的那一刻,你却丢下我们走了!”
“你走了之后,我就像个被人丢弃的玩偶,哪里都容不下我,我一个人抵挡着这个世界对我的恶意,扛下所有流言蜚语。”
安小悦哭着问他,“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是我好了吗?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就连我们的孩子,我都没有保住他!”安小悦说完,泣不成声。
宫予墨的眼泪无声地滴落下来,他沙哑着声音问,“谁干的?”
“是唐思音!”安小悦红着眼睛看向他,“唐思音绑架我,给我强行打了堕胎针,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宝宝化成一滩血水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宫予墨的眼眶顿时通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瞬间血气上涌。
突然,他痛苦地捂着腹部,虚脱似的撑着手杖单膝跪了下来,下一瞬吐出一口鲜血!
鲜艳的滴滴红色在洁白的雪花上尤其刺眼,安小悦一时瞪大了双眼。
“宫予墨——!”
“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