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安小悦在半梦半醒间醒来无数次,然后又强迫自己重新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窗外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她摸出手机准备看一眼时间,想到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将手机关了机。
她开了机,紧接着是几个未接电话。
来电人都是同一个,周林夏。
她忽然想到这几天周林夏跟宫予墨的密切来往以及宫予墨对她态度的转变,正好她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周林夏。
她拨出周林夏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小悦。”周林夏的声音传过来,“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怎么都是关机?”
“我睡着了。”安小悦淡声回答,“找我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周林夏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找你聊聊天啊。”
安小悦心里轻轻笑了一声,聊天?她能找她聊什么?
她不想跟她兜弯子,直接问道,“林夏,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周林夏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宫予墨,轻轻从客房出来,然后将客房门带上,站在门口轻声问道,“什么?”
“你最近好几个晚上过来墨宅找宫予墨,是有什么事吗?”安小悦问。
“这个......”周林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好回答是吗?”安小悦不介意地说,“没关系,那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宫予墨?”
这一回,周林夏沉默了。
她想说,没错,我是喜欢予墨哥哥,我从小就喜欢他。
她想说,因为你的出现,所以我和予墨哥哥只能以兄妹的关系相处。
但是她沉默了几秒,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就是最好的承认。
安小悦终于知道,原来自己的情敌除了唐思音之外,还有一个周林夏。
这么多年周林夏一直对宫予墨百般关切,异常热情,见面总是“予墨哥哥予墨哥哥”地叫个不停。
她一开始也很难理解这份热情,直到她看到周林夏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在她饱受谣言还站在她这边帮助她的时候,她是真的接受了她这个“妹妹。”
尽管,她无数次吃过这个“妹妹”的醋。
安小悦忍不住问,“林夏,我问你,这几年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是真心实意还是有意而为之?”
周林夏也回答得很坦诚,她说,“小悦,因为我喜欢予墨哥哥,所以他接受的人我必须接受。”
原来如此。
安小悦自嘲地笑笑。
明白了。
好一个爱屋及乌,原来都是假的。
她现在一想到周林夏曾经对自己的热情与维护就觉得很讽刺。
“向日菊,紫藤花,永失我爱,爱而不得,也是这个意思是吧?”她轻笑着问。
“你都知道了?”周林夏承认得干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想瞒你了。”
“小悦,我要跟予墨哥哥去美国了。”
安小悦面上一冷,不自觉抓紧了身上的被单,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我和予墨哥哥要去美国了,可能不会回来了。”周林夏干脆地说完这句话,而后听到客房内传来动静。
她轻轻推开客房的门,宫予墨已经醒了,面色有些不太好,正准备起床。
见到她进来,宫予墨也有些诧异,“林夏?”
这一句“林夏”,这两个字,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安小悦的耳朵里。
“予墨哥哥你起床了?”周林夏忽地挂了电话,然后走到床边。
电话被挂断,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安小悦如遭雷劈一般半天无法动弹。
这一个电话得到的信息令她无法相信,也无法消化。
周林夏要跟宫予墨去美国了?
再也不回来了?
宫予墨昨天晚上去找周林夏了?
还......睡在一起了?
她忽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撕裂一般,疼得难以呼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滴落下来。
就连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嘲笑她,安小悦,宫予墨不要你了。
她手里紧紧拽着被子攥到胸口的位置,泣不成声。
哭着哭着连带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忽然胃里又是一阵翻搅,她急忙下床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旁,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一声接一声的干呕,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
眼泪糊了一脸,此刻的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嘲笑自己。
安小悦,这三年的婚姻就要结束了。
你在这三年的婚姻里得到了什么?
原本以为宫予墨是爱你的,明明是他口口声声说爱的,为什么他还是选择不要你了?
好可笑啊,自己就像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一样。
直到在马桶旁趴了快十分钟,安小悦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胃里这才安静下来。
她勉强撑着马桶站起身来,又走到洗脸池旁洗了把脸。
她不敢看镜子中难堪可笑的自己。
她打起精神走到浴室冲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
接着,她给张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给她放了一个长假,这段时间都不用过来做饭了。
然后她翻出自己的行李箱,走到衣帽间,带了几套比较常穿的衣服,收拾好之后,出了墨宅。
她没有开车,而是叫了个计程车。
早上七点,还没有到上班高峰期。
竹月筠是被一阵门铃吵醒的,像是没人开门就不依不饶似的。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之后,这才骂骂咧咧地下床下楼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见到脸色苍白毫无精神的安小悦,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站在她门口时,她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安小悦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筠筠,可以收留我几天吗?”
“天呐我的宝贝!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竹月筠被她憔悴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急忙帮她拎着箱子进屋。
安小悦不像之前一样一进屋就对她搂搂抱抱碎碎念念,她很沉默,走到客厅之后也只是坐着,低着头看着地面,不发一言。
“怎么了?”竹月筠焦急地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握着她冰凉的手,问道,“悦悦,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安小悦本来还在强迫自己要冷静,要笑着。
但是她一开口,就是绷不住的哭腔,“宫予墨决定跟我离婚了,他要跟周林夏去美国了。”
竹月筠惊讶地差点跳起来,“他是脑子被门夹了吗!他能干出这种混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