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上午抽空去店里看了一眼,她要上班时间没那么宽裕,没法留在店里帮忙。
直到晚上下了小夜班,才有空买点吃的去接他们。
钟毓到店里时,周琴正在收拾客人试过的衣服,宋从春还躺在沙发上起不来。
钟毓把东西往收银台一放,笑嘻嘻的问道:
“周老板~今天营业额怎么样啊?我看衣服好像少了很多哎。”
之前钟毓来帮忙熨烫衣服,还搭配了好几套挂上展示柜,所以少了哪些衣服她心里有数。
不等周琴答话,宋从春慢吞吞的爬坐起来,他叹口气道:
“咱妈今天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估摸着小金库都塞满了,我都担心路上有人打劫她。”
周琴白了儿子一眼,她笑了一天脸都快僵了,为了让嗓子舒服些,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别听你弟瞎说,我赚的那点钱,还不至于让别人冒着坐牢的风险来抢。”
确实不至于,可她妈那嗓音真挺折磨耳朵的,钟毓哭笑不得的说道:
“妈~咱们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营业呢,商场几点开门来着?”
周琴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要九点半才开门呢,我把店里收拾好就走,明天先把家里活干完,然后不慌不忙的过来看店。”
周琴习惯了家里家外一把抓,倒也不觉辛苦。
宋从春看着倒是累狠了,他那么爱吃的人,这会儿看着搁在收银台上的夜宵兴致缺缺。
刚开业两人就累成这样,有些出乎钟毓预料。
她帮着妈妈把店里收拾齐整,时间有些晚,娘仨干脆打车回去。
现在的夜生活没有那么丰富,晚上大街上也看不到什么人,车子开的快,没一会儿他们就到家了。
一进家门周琴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你俩先去洗澡休息,我来盘账算算今天赚了多少。”
这会儿可不像在纺织厂里,做多做少她也就只能那么点死工资。
自己开店,刨除成本剩下的那可都是赚到的,她想知道店里一天究竟能挣多少钱。
宋从春在车上眯了会儿,总算是缓过气儿来了,他目标明确的奔向夜宵,钟毓看的失笑不已。
“行吧~你们该算账的算账,该吃东西的吃东西,我先去洗澡。”
宋从春头也不抬的吃着炒面,周琴已经沉浸在数钱的快乐无法自拔了。
等钟毓不慌不忙的洗完澡出来,只见她妈妈笑的跟捡到金元宝似的。
“阿毓~你猜妈今天挣了多少钱?”
钟毓边走边用干毛巾擦头发,闻言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哪能猜的到啊,挣了三百?”
周琴得意一笑,“三百太少了,刨除成本纯利润有五百多呢,吓人不?”
毕竟这会儿的月平均工资也不过才三五百,她一天就挣人家一个月的工资,周琴不激动才怪。
钟毓笑了,搁下毛巾说道:
“新店刚开张,客人图新鲜,挣得多也正常,估计后面慢慢稳定下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了。”
周琴心态出奇的好,她理性分析道:
“今天还有不少熟人来照顾生意呢,赚得多倒也不足为奇,但后面就算每天赚个一百来块钱,我也高兴啊,怎么着也比拿死工资强。”
钟毓抿嘴一笑,坐到她身边打趣道:
“你这会儿不担心辞掉工作赚不到钱了吧,我就说嘛,这遍地都是黄金,只要肯吃苦努力,钱一定不少赚。”
周琴也是感慨不已。
“我以前哪知道做生意这么赚钱呢,过去都是以吃供应粮为荣,端着铁饭碗吃喝不愁,压根就没人愿意辞掉工作打拼,现在时代不同,老思想得转变了。”
钟毓倒也能理解,每个时代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产物,哪怕这个平行空间也不例外。
她的能力有限,影响力没那么大,更没有随意干涉别人生活的癖好。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她也不会劝妈妈辞职下海,毕竟生存不下去,她是要承担后果的。
周琴想着厂里那些老人拿着一年不如一年的死工资,摇头叹息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年头还是自己做生意才能发家致富,行了,你赶紧休息去吧。”
宋从春正好把最后一根炒面送进嘴里,他顶着油汪汪的小嘴,举着手道:
“妈,我有个建议要提。”
周琴有些好奇,不知她这傻儿子又要提什么,“你说呗。”
宋从春一脸苦恼的说道:
“再过几天我就要开学了,你店里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要不咱还是再招个店员吧,不然你上厕所都走不开。”
这倒是真话,这会儿商场可没有监控,人不在店里,被人拿几件衣服都不知道。
可周琴却不大情愿,“我这小门店做的是小本生意,请员工回来成本多高啊,我自己守着店得了。”
钟毓打了个呵欠,她不以为然道:
“小本生意是没错,但它赚钱啊,我看还是很有必要请个人帮把手的,最好还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嘴巴甜能说会道,既能当模特使,又能当店员用,你还能摆摆老板的架子,多好啊~”
周琴摇头失笑,宠溺的点着她的额头,无奈道:
“在你心目中,你妈就那么爱摆架子啊?你们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店里的事不用惦记,从春先去帮几天忙,等店里平稳下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再请人,真有什么事需要临时走开的,我喊隔壁老板帮忙看着不就行了,你们别操心。”
钟毓点点头没在勉强,她早知道劝不动,店里的事让她自己处理吧,就算是母女,那也是需要互相尊重的。
自打服装店开业后,周琴就把全部心思投入了进去,连宋从春开学报名都是钟毓带他去办的。
她也顾不上天天回家做饭了,姐弟俩经常在外面吃点填饱肚子。
周琴也很无奈,她要挣钱就顾不上家里,有时不免会对儿女产生愧疚情绪。
抽空她也会多包点饺子放冰箱冻着,偶尔炖个汤给孩子们补补身体。
因为担心从春在学校吃不好,每个星期都会多给他伙食费,让他自己在外面加餐。
她能挣到钱自然也就大方了,在这期间宋炳坤还跑到店里找过她。
那时因为宋从春报名需要户口本,周琴不得不主动跟宋炳坤联系。
她是想把宋从春的户口迁出来的,奈何宋炳坤死活不答应。
他明里暗里的指责周琴不负责任,说她没有工作养不活儿子,以后不能给他好的生活环境和教育环境。
甚至话语里隐隐透露出,要把宋从春的抚养权拿走的意思。
周琴之前一无所有的时候都不答应把儿子给他,更何况是现在。
况且她做生意时间长了,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早就今非昔比。
周琴索性让宋炳坤到店里来看看,好让他知道她有足够的能力养活儿子。
在店里营业时,周琴穿的都是新衣服,加上这段时间没少受时尚杂志的熏陶,她把自己打扮的跟个时髦的摩登女郎似的,不仅好看还显年轻。
至少现在的她跟宋炳坤站一起,看着就像两代人。
宋炳坤到的时候,周琴正在跟客人推荐新上架的秋装。
她工作时年轻又有活力,与在纺织厂时判若两人。
等买衣服的顾客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周琴收好钱才跟宋炳坤说话。
她语气很不耐烦的说道:“你扣着儿子的户口不放,这是在耽误他的前程,阿毓想方设法让他进了六中,就是希望他将来考名牌大学,你倒好,巴不得他低落尘埃不如你前头那两个,也不知道你的心怎么这么偏。”
宋炳坤觉得他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的手摸索着衣角。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周琴,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两人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只怕再也没有机会重归于好了。
周琴可不管他怎么想,她直接拿出抽屉里的账本扔给宋炳坤。
“你不是怀疑我经济能力不行吗?你看看我的流水账,我也不怕你到处乱说,我现在挣得钱,养你儿子绰绰有余。”
宋炳坤僵硬低下头翻看账本,看着里面每一笔记录,他内心犹如惊涛骇浪。
过了许久,他才声音干涩的说道:
“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知道你们娘俩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户口本我带过来了,需要我配合的时候我去签字,你办好后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站起来就走。
周琴有些不理解他,不过她也没空多琢磨,眼看着客人进店,她得招呼客人去了。
反正户口本到手,她目的达到就行,其他的都是浮云。
日子一晃而过,宋从春迁走户口以后,宋炳坤就再也没出现过,他们两家也终于不再有交集。
而此时距离瑞瑞的耳廓再造手术已经过去三个月有余,他也终于迎来了二期手术。
这次陪他入院的是谭老爷子和谭老太太,谭士杰要年底才能回来,所以无法在身边照顾他。
宋美婷在学校上课,就算她想做个好后妈,也没有时间。
再次见到钟毓,谭家老两口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络。
仿佛压根就没有她妈妈跟宋炳坤离婚这事儿。
钟毓配合着装傻,她的职业素养很高,怎样让患者手术效果达到最好,这才是她应该考虑的。
后续还要做好相关材料的归纳总结,其他的就不需要多费心思了。
瑞瑞的身体状况比一期手术时要好,小家伙很懂事,知道这次手术成功他的耳朵就跟大家一样了。
所以哪怕自己一个人进手术室他也不害怕,反而带着满满的期待。
二期手术还是分成两组,钟毓和汤主任各负责一组。
钟毓在距离瑞瑞患耳耳廓后缘5mm处沿耳轮走向设计一c形切口,她按切口设计切开皮肤,然后往耳甲腔方向揭起再造耳支架。
在同一切口的颅侧面分离出同样大小的蒂部在前的皮下组织筋膜瓣,充分止血。
而汤主任这一组的手术人员,则是在原胸部切口处设计一包含原切口瘢痕约5*3cm皮肤的梭形切口,切取皮肤及皮下组织,并在此创面下暴露、取出第一期埋置的肋软骨,再将两侧肌肉及筋膜分离成肌瓣及筋膜瓣,推进对合逐层缝合切口。
钟毓将取出的皮肤修剪成全厚皮备用。将c型软骨块嵌入并固定于耳后筋膜瓣与再造耳支架之间,骨块的上端及下端分别撑起下耳轮脚及耳垂处。
她这样做不仅增加了支架的稳定性,也加深了耳甲腔深度。
此时又将制好的耳后筋膜翻转覆盖至耳支架背面,并缝合在耳缘皮下组织处。
然后在耳后筋膜表面和颅侧创面植上修剪好的全厚皮片,以生理盐水冲净创面,置皮片与创面,周边做间断缝合并留长线尾。
植皮后放置2根引流管外接注射器负压装置,并以注射器抽取庆大霉素生理盐水冲洗除去皮下积血块后常规加压包扎。
二期手术相较与一期手术要简单一点,手术结束两组人员都未觉辛苦。
医护人员推着瑞瑞从手术室出来,谭老爷子最先迎上去,他激动的问道:
“手术怎么样?”
钟毓摘下口罩,笑着安慰道:
“老爷子不用担心,瑞瑞的手术很成功,引流管还是3~5天拔除,术后十天才能打开加压包,家属细心照顾就行。”
谭老爷子激动的连连点头,谭老太太也难得面露喜色。
管他们对瑞瑞妈百般嫌弃,对亲孙子却是真心疼爱的。
谭老太太刚要开口跟钟毓说话,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等人走近才发现,是宋美婷一脸着急的跑过来了,气都没喘匀,她就着急忙慌的问道:
“手术结束了吗?瑞瑞怎么样?伯父伯母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有考评课实在走不开,一上完课我就赶过来了,真是对不起!”
谭老太太一见到她,原本还和善的面孔不自觉就冷厉起来,她挑剔的说道:
“瑞瑞手术时间又不是今天定的,你不想来就别来,何必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呢,反正士杰又不在家,你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
宋美婷泫然欲泣,一脸委屈的表情看向谭老爷子,她可怜巴巴的说道:
“伯父,我真不是故意迟到的,今天的职称考评课是教体局安排的,我没资格让人家改期啊。”
宋美婷还真不是撒谎,她好不容易才准备齐评中级职称的所有材料,考评课也花了很多心思准备,与瑞瑞相比,自然是她自己的前途更重要。
有了中级职称,她工资都能上涨不少,而且谭士杰也说了,等结完婚就帮她把工作关系调到驻地。
驻地那边什么情况她又不清楚,职称评定可是有人数限制的。
他们学校人少,这次要是评上后再调走,那将来也可以省不少事。
钟毓没那个闲心看他们扯皮,宋美婷对她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对她的事丝毫不感兴趣,径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