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头争的面红耳赤,而路朝歌则一直等着沙盘,看了许久的沙盘,他又从不远处的案几上拿出了昌州城的城防图,这都是锦衣卫花了好大力气才弄到手的。
他在计算,要进去多少人,才能顺利的打开城门,放凉州军进去,进去的人少了起不到作用,进去的人太多反而会引起朝廷军队的注意。
路朝歌就算是没做过,但是他也是知道的,守城部队一般都会有专门对付挖地道的办法,而且挖地道攻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防备这一手的。
两个老头估计也是吵够了,这才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路朝歌,袁庭之看着沉思的路朝歌。
“想不好派多少人进去?”袁庭之问道。
“是啊!”路朝歌点了点头,道:“进去的人多了,容易引起怀疑,进去的人少了也起不到作用。”
“穆老头,你家里能容纳多少人?”袁庭之看向穆鸿云问道。
“三五百人不成问题。”穆鸿云想了想说道。
“那就算三百人好了。”袁庭之说道:“算上这几个老家伙家中的护卫,足够打开一扇城门放你进去了。”
“几位老将军家中有多少护卫?”路朝歌抬头看向穆鸿云几人问道。
“我们四家加起来能有一千二百人。”穆鸿云说道:“除去留在府中保护家小的人,能给你凑出八百人。”
“八百人加上我派进去的三百人……”路朝歌沉思了片刻,说道:“倒是也勉强够用。”
“既然如此,那你准备哪天进攻?”穆鸿云问道。
“后天。”路朝歌想了想说道:“不宜过早启用这条地道,我先攻两天城迷惑一下昌州城的守军。”
“那损失估计不会小啊!”陈建章开口道:“城内的守军算得上是精锐了。”
“一定的损失我是可以接受的。”路朝歌说道:“至于城头上的那些所谓的精锐……你们就当是个笑话就好了,不是披上重甲就算精锐的。”
路朝歌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其实也没底,从这几年锦衣卫打探到的情报来看,朝廷的这两支重甲说是训练有素一点也不为过,不过具体战斗力如何,还真没有人知道,毕竟这两支军队从来都没上过战场。
商量好了一切,路朝歌让于吉昌将穆鸿云三人送到了地道的入口,顺便也记住入口的位置。
“乖孙,你就不怕这三个老家伙使诈?”待穆鸿云三人走后,袁庭之开口问道。
“他们使诈我不过是损失三百战兵罢了。”路朝歌说道:“一旦我攻破昌州城,他们损失的就是九族,孰轻孰重他们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呢!”
“这帮老家伙啊!”袁庭之叹了口气,道:“一个比一个精明,就算是这些人投到凉州麾下,你们使用的时候也要小心谨慎,他们这些人和那些世家大族其实没什么区别,关系盘根错节的。”
“只要在我凉州治下,这些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路朝歌笑了笑说道:“爷爷,您也去睡一会吧!眼看着就要天亮了。”
“我不睡了。”袁庭之摆了摆手,道:“倒是你,睡一会吧!一晚上都没合眼了。”
“我没事,年轻能熬得住。”路朝歌笑了笑说道:“我现在在想,让谁领兵走地道进城,这活说不好听的要么就成功,要么就是十死无生。”
“你不能去。”袁庭之瞥了一眼路朝歌,道:“你是一军统帅,这种事可不是你该干的。”
“我心里有数。”路朝歌笑了笑说道:“关键是这个人实在是不好选,明知道可能让人去送死。”
“从你手下的那些亲兵里面选吧!”袁庭之想了想说道:“他们其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嗯。”路朝歌点了点头,说道:“这种事我是真不愿意干,可不愿意干也不行。”
“以前总是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以为我不会这样。”路朝歌苦笑道:“没想到我也走到这一步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袁庭之拍了拍路朝歌的后背说道:“做好自己的事情,你能走到今天,难道不是用自己的命拼出来的,每次领兵出征你但凡有一点闪失,你也会成为人家登顶巅峰的踏脚石,所以你不要有那么多的想法和顾虑,做你该做的,做好你该做的,就可以了。”
袁庭之正开导着路朝歌,于吉昌就走了进来。
“少将军,地方我记下了。”于吉昌开口道。
“沙盘上标记一下。”路朝歌指了指沙盘说道。
于吉昌走到沙盘前,看着沙盘上插了几面小红旗的地方先是一愣,然后指了指某一面小红旗,说道:“就在这里,我进去看了一眼,足够一人通过。”
“从你手里选三百人。”路朝歌看了看地道入口的位置,说道:“这三百人这几天什么都不用做,就留在营地里吃好休息好,明白了吗?”
“明白了。”于吉昌点了点头说道。
“全凭自愿。”路朝歌沉思了片刻又说道:“要是真没人想去,我在想办法。”
“怎么可能没人愿意去。”于吉昌笑着说道:“我们可是您的亲兵,怎么可能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路朝歌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于吉昌的肩膀,道:“注意保密。”
“是。”于吉昌应了一声便离开了中军帐。
“去休息吧!”路朝歌点了点头,说道:“再过一会就该准备攻城了。”
送走了于吉昌,袁庭之看了看路朝歌,笑了笑之后也离开了了中军帐,他知道这个时候要给路朝歌一个独立的空间,这段时间路朝歌需要在想一想自己部署中有什么错漏的地方,也好抓紧时间弥补。
一直到天光大亮,凉州军的营地内忙碌了起来,战兵们开始吃早饭,辎重兵将城中的投石车和攻城云梯推出大营,而昌州城这边,凉州军的一系列动作也瞒不住这边的哨兵,他们也立刻吹响了号角,一队队战兵冲上了城墙。
作为这次守城战统帅的祖锦程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城头,经过鹿儿口的失败,他对自己的指挥能力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他知道自己并不善于领兵作战,不过现在朝堂上下也没有能领兵的人了,那些将门一个两个的他们也信不着,而禁军将军马德曜现在还被关在大牢里,作为刘子钰的心腹,他们这些读书人就更信不过了。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祖锦程再一次被赶鸭子上架,又一次当上了统兵将军,而且这一次他依旧要面对的是路朝歌和他手下二十万精锐凉州战兵。
其实祖锦程现在心里根本就没底,别看他和路朝歌喊话的时候自信满满的,可是他刚刚经历过了一次鹿儿口惨败,路朝歌都把他打出心理阴影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要面对的是没事,挡不住路朝歌那他们祖家上下就等着被砍了脑袋扔进乱葬岗吧!
顶着寒风站在城门楼上的祖锦程,一身鲜亮的盔甲显得威风凛凛,腰间的宝剑看着就不是凡品,剑鞘上那几颗宝石格外的显眼,不过众所周知,越是华贵的兵器越是没什么用,大多都是用来装饰的。
祖锦程站在那里,看着凉州军的投石车和攻城云梯缓缓的推了上来,身边也并没有什么人保护,他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他叫来了重甲骑兵将军姜成文。
“你看看凉州军的攻城部队。”祖锦程指着正在缓慢靠近的战场的凉州军投石车和攻城云梯,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派出一支军队进行突袭?烧毁凉州军的工程器械。”
“将军,突袭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姜成文开口道:“只不过在我们烧毁凉州军攻城器械的时候,凉州军也可以组织骑兵对昌州城进行突袭,除非我们可以放弃出城的战兵,否则突袭攻城器械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你刚刚不是还说是一个好主意吗?”祖锦程眉头紧皱问道。
“突袭也要分清楚时机。”姜成文说道:“现在我可以让我的人冲出去突袭,但是谁也不知道凉州军的军营里是不是已经有一支准备好的轻骑兵,就等着我们将城门打开,我们现在可赌不起,您说呢?”
姜成文的话让祖锦程突然想起了鹿儿口的那一次突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凉州军骑兵,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损失惨重。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给凉州军来一次突袭?”祖锦程问道。
“我不认为我们能有机会。”姜成文说道:“凉州军也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那为什么路朝歌没派人保护他的攻城器械?”祖锦程又问道。
“那可能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诱饵也说不定。”姜成文说道:“您觉得以路朝歌的能力,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吗?”
祖锦程不再说话,而是思考起了姜成文的话。
而此时的凉州军营外面,于吉昌带着手下的军队已经做好了突袭准备,只要祖锦程敢派人出来,他就会带着人杀向昌州城,除非祖锦程能狠下心放弃冲出来的重甲骑兵,否则昌州城就会被他带人攻破。
吃过饭的路朝歌骑着战马出了军营来到了于吉昌身边。
“没动静?”路朝歌问道。
“一点动静都没有。”于吉昌笑了笑说道:“估计是长记性了,学乖了。”
“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路朝歌笑了笑说道:“我还是喜欢冒冒失失的他。”
“也没准是有高人指点也说不定。”于吉昌说道:“毕竟朝廷的禁军当中,还是有不少有真本事的人的。”
“邢无忌跟你说的?”路朝歌笑着问道。
“嗯。”于吉昌点了点头,道:“之前回凉州之后,一起聊天的时候,他无意间提起过一次。”
“传令……”路朝歌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全军出营,按照既定计划行动。”
号角声响起,一队队凉州战兵开出军营,向着昌州城缓缓行进,路朝歌身边带着三千亲兵走在了队列的最前面,袁和通擎着大纛紧紧跟在路朝歌的身边。
路朝歌来到昌州城下,远远的看着城门楼上的祖锦程,高声喊道:“小伙子学乖了?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利用一下,可惜了啊!”
“路朝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祖锦程回应道:“你就是在引我上钩,我这次可不会上当了。”
“是你身边的那位将军告诉你的吧?”路朝歌讽刺的说道:“你能有那个脑袋?八万禁军交到你手里,还真不如交给你身边的那位将军。”
“路朝歌,多说无益。”祖锦程喊道:“昌州城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打过来。”
路朝歌笑了笑,然后猛然间抬起手,随后狠狠的落下,早已经准备多时的数十架投石车将巨石扔向了昌州城的城墙,巨大的石块划着一道美丽的弧线,狠狠的砸在了昌州城的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