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这边和难民们有说有笑,晏元恺带着大军已经扑过来了,而在丰州和平州交界的地方,钟良弼已经和麴鸿信交手数次,双方互有胜负,兵力的损失也不算大,要说钟良弼唯一担心的,就是刘子腾派出的晋州成州两地组成的大军,这支军队总兵力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而且他也得到了消息,这支军队并不是来支援丰州战场的,而是要去平州堵他的后路,一旦平州失守,他带领的这支军队就真成了一支孤军了。
为了避免平州陷落,钟良弼一直不敢太过深入丰州,一旦距离平州的距离太远,当他想撤回来的时候,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自己也只能被困死在当地。
钟良弼不想打,可是麴鸿信可不这么想,他当然也知道晋州和成州的军队要对平州用兵的消息,若是他能在这两支军队到达平州之前解决了对面的钟良弼和他手下的十五万大军,那他就有机会率先对平州展开攻势,一旦平州在他手中被收回,那他就是大功一件。
丰州道驻军将军的位置他也就算是坐稳了,只要在和宋元勋合力搞死晏元恺,他就是刘子腾手下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至于邱华清和刘茂典这样的文官,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为了能够达成这一目的,他可以说是日日想着法的要和钟良弼决战,不过钟良弼好像并不热衷大大规模的决战,而是和他不停的发生小规模的冲突。
双方在丰州边界上已经僵持了将近十天时间,最大规模的一次厮杀,人数也没超过两千人。
不是钟良弼不想决战,他在兵力上面对麴鸿信是有优势的,可一旦和麴鸿信进行决战,他手上的兵力一定会大规模战损,在面对晋州和成州军队的时候,他可能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钟良弼在边界上不动,昌州城那边的刘子钰可是跟着着急上火了,他是想要丰州道,而不是让钟良弼在边界上牵制刘子腾的军队,你这边牵制着刘子腾手底下大量的兵力,倒是成全了幽州的路朝歌,他一路顺风顺水的在幽州风生水起,自己这边耗费这钱粮,确实给别人添了嫁衣。
刘子钰为了让钟良弼快点拿下丰州道,可以说是一天一封圣旨,不过钟良弼对这些圣旨不能说是视而不见吧!也就当成圣旨听一听。
用钟良弼的话来说,就是:“陛下不在北方,并不知道北方的情况,若是贸然进兵,有可能平州道都守不住。”
钟良弼是这么说的,给刘子钰的信也是这么写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刘子钰不想听那么多的理由和借口,他现在就想要丰州,眼看着凉州在北方的实力越来越强,他要是在守着平州一道之地,早晚也得被凉州生吞活剥。
丰州边界朝廷大军军营中军帐。
钟良弼老神再在的看着手中的兵书,手下一众将领分列左右站在那里看着钟良弼看书,他们都在等着钟良弼下令,好带兵出去和麴鸿信厮杀一番,不过看钟良弼今天这个状态,估计是没戏了。
站在队列中的邢无忌看着一众将军谁也不说话,他把心一横,站了出来。
“大都督,我们就算是不决战,是不是想想办法消耗一下麴鸿信手下的有生力量?”邢无忌侧身跨出一步,抱拳行礼道:“若是长时间这么僵持下去,一旦晋州和成州的军队赶到,我们将腹背受敌。”
“打败了麴鸿信的军队,我们就能好过了吗?”钟良弼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手中的书,淡淡的开口道:“打仗不要心急,你曾经也是领一军的将军,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邢无忌,曾经确实是领一军的将军,当时也极有机会成为平州道大都督,只不过刘子钰为了在这里安插自己的心腹,才将钟良弼派了过来。
而钟良弼为了立威,也是为了打压邢无忌,在他履任平州道大都督的第三天,就找了一个理由把邢无忌从领一军的将军降级成了一名营将军,而新任将军则是钟良弼的心腹。
钟良弼不仅仅是处理了邢无忌,当初留在丰州的大军,很多将军都被他降级使用,各个岗位全都放上了自己的人,这倒是加强了他的权利以及对军队的控制,可是军队的整体素质却急剧下降。
要知道,朝廷的新军是严格按照凉州的训练方式方法训练的,那种强度远超各地的一般战兵,所以凉州军的强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他将那些练兵的将领全都换了下去,换上了他自己的心腹,这些人长期混迹于禁军,练兵的本事说是一般也不为过,倒是把人情世故玩的贼溜。
邢无忌本来还想把这件事捅上去,让浦兴贤在刘子钰面前告钟良弼一状,可后来直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本来是等着路朝歌要对丰州动手的时候,带着自己能控制的军队直接就回凉州军了,后来他也想明白了,凉州军征兵都是有严格标准的,而且凉州也从来都不会贸然的征兵,这么多人直接拉到路朝歌那里,想安排他们倒是简单,但是后续很多事情都格外的麻烦。
索性,他也就不管了,干好自己的事就得了,真到了路朝歌带兵打过来的那一天,他就带着自己手下那些亲信,给钟良弼造成点麻烦就足够了。
“那大都督要等到什么时候?”邢无忌又问道:“难道真等到刘子腾的大军合流一处吗?”
“做好你自己的事。”钟良弼将手中的书重重的摔在了案几上,带着怒气说道:“难道我有什么打算,还要和你说吗?一个小小的营将军,也敢质疑本都督?”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当一道之大都督。”邢无忌的脾气也上来了,都是拎刀砍人的主,谁还没点脾气了。
尤其是钟良弼这种,一个空降的都督,其实很多人都不服他,你在出征平州的时候寸功未立,就因为你是刘子钰的心腹,你就能直接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为从二品的大都督,这换成谁谁也不能服气。
可这就是朝廷军队的现实,你在凉州军想升职靠不靠关系?就像神威军的将军吕阳晖和副将杜浩穰,两个人在凉州军中也算是寸功未立,也当上了将军,那为什么就没有人说一个不服呢?
因为人家两个人本来就是朝廷封的将军,而且这两位都在战场上证明过了自己,吕阳晖死守一城战至几乎全军覆没,但就是守住了,等到了路朝歌的大军赶到。
杜浩穰就更不用说了,本来是有实力争一争四江大都督的,可当红杉军杀过来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带着手下的军队去死磕红杉军,最后兵败被俘,手下三万余战兵悉数战死,谁知道了不得说一句‘好汉子’。
但是你钟良弼有什么?你的履历上面除了在禁军服役以外,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功绩?确实还有一样,当初路朝歌陪着刘子睿去给先帝送葬,被路朝歌一人一刀一颗手雷吓的不敢动弹的,就是眼前这位。
就因为你是刘子钰的心腹,你才能坐在这个地方颐指气使,现在眼看着就要腹背受敌了,你还老神在在的看着书,你要是有什么办法破敌也行,可是你也没有啊!
“邢无忌,你好大的胆子。”钟良弼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怒喝道:“你敢以下犯上,你是不知道军律的严苛吗?”
他真以为你在案几上拍一巴掌,再把军律搬出来就能吓住邢无忌?可邢无忌是什么人?那是敢拒绝路朝歌邀请的人,你一个被路朝歌吓得动都不敢动的人,能吓得住他?
“军律?你也好意思跟我听军律?”邢无忌不屑的说道:“自从你接手了平州军,还有军律可言吗?朝廷新军本就是按照凉州标准打造的,你一来就推翻了这一切,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大胆邢无忌,你居然敢在这里提凉州。”钟良弼的心腹爱将杜承望站了出来,指着邢无忌说道:“你也说了这事朝廷新军,何必用凉州军那一套,钟将军自有练兵之法,难道钟将军的练兵之法就比凉州差吗?”
“那你去问问陛下啊!”和邢无忌交好的将军唐海波站了出来,直面杜承望双手抱拳,向着昌州城的方向抱拳行礼,道:“当年陛下为什么要效仿凉州军成立新军?为什么没把您钟大都督叫出来全权组建新军呢?而是要效仿凉州军?”
这名叫唐海波的将军,可不是凉州潜伏在朝廷新军中的一员,他之所以站出来帮邢无忌说话,一来是两人关系要好,二来就是他也是被降职留用的其中一个,对邢无忌和他手下那些心腹的怨气可想而知。
“自从你们来了平州军,你看看现在的平州军都成什么样子了?”有一名将军站了出来说道:“我黄永修响应陛下号召加入新军,是为了帮着陛下开疆拓土的,不是来和你们玩人情世故的,可是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到了这里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直接推翻了所有训练计划,让军队战力大不如前。”黄永修也不是个善茬,看着杜承望冷冷的说道:“还在军营里玩朝堂上的那一套,邢无忌将军、唐海波将军,那都是曾经被陛下赞许过的将军,你们一来就把他们撤了职,你们到底是为了陛下好,还是为了你们自己?”
别多想,这位黄永修一样也是被降职留用,整个平州军一共五个军,五个领军将军全都换成了钟良弼的人,这些当初在丰州出生入死的将军们,一个两个的都被降职留用了。
不过黄永修说的话,话里明显就有所指,他提到了邢无忌和唐海波,但却唯独没把自己放在其中,他也是被刘子钰称赞过的,他为什么不提自己?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