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夜。
更刚过亥时,已入子时了。这夜深了,人不疲倦,马也得休息。黑夜中,官道远远,无处落脚。
玉十一知道不远处离官道半里地有稀稀落落的小村舍,依稀记得有四五户人家吧!夜深路远,今晚就在那儿休憩了。
不一时,马车转了方向。
深夜赶路,马车轮马蹄声犹其响。有人许是长夜难眠又或是入睡不深,睡眠犹浅,声响闹了他的睡眠,农户里有烛火亮起。
月倾城心里有些许难安,深夜扰了农户,心里多是歉意。
玉十一眉心略锁,曾有时,白日行路,观田野间小孩嬉闹,吠犬戏耍,犬吠连连,鸟鸣蝶舞,好不热闹。
几近村舍,烛火已亮,吠犬不声,犬声何处?田园村舍,多有犬吠。此时,深夜肃清,蹄声闹梦,睡人点烛,犬鸣无闹,甚为怪异。何有?奇也!
农舍院前,马车已停,屋门发声,有人抽拴,门栓已开,烛火跑光,院里微亮。
皆为武人,眼光本甚。此时借光,观来人约四十壮汉,身披外袍,眸光朝前打量。
月倾城有些心虚,农夫累了一天,她们却深夜借宿,扰人清梦,甚为不妥。
他人即为农户,兰剑为习武之人,仍抱剑行礼,农户甚为不安,略有惊诧,打量众人,眸光闪烁。
“农家,深夜打扰,只为夜宿,还请农家行个方便。”
兰剑话音一落,农家频频点头,哪有不敢。却也开口言道:“客爷不嫌弃,自是当可。可舍内房屋不多,不远去为堂兄堂弟之家,不知客爷可否散宿。”
兰剑笑道:“谢过农家借宿之情。夜深叨扰,实乃情非得已,我等也不进屋,马车内休憩即可。不敢再扰。”
“哪有,哪有,不碍事的。”
梅兰竹菊四剑女忙碌了起来,在农房漏风的墙院前撑起了棚子,找农户借了板板,搭起了床铺,床被自有。
月倾城很是感慨,这就是江湖路,自己啥也不懂,啥也没备,今日开了眼界了,这玉公子所乘马车还真是个百宝箱。
秋月和冬梅同样开了眼界,她们俩可也没空着,兰剑让她俩为公子和小公子搬来杌凳,摆上棋桌,摆上糕点瓜子水果。
茶具煮炉皆有,茶水也煮起来。
夜深了,不想扰人清梦,没有喧哗,只是轻手轻脚的干着。
农户本想进屋为他们烧点茶水来,见识此情此景傻呆在那儿。月倾城让农户进去休息着,她们不用招呼,自己来就行。农户踌躇着,并未入内,眼珠儿扫着庭院众人忙乎着。
月倾城见冬梅和秋月拿出水果干粮,便让冬梅给农户拿些。
秋月俏脸带笑,把水果和糕点往农户手里塞。农户推萎几下,手抓向秋月手腕,秋月不察,仍笑脸相迎。
光影一闪,农户痛呼起来,手臂被剑削断。
秋月恍惚,玉十一已站在她身旁,剑指向痛呼的农户。
突如其来的变化。
月倾城神情骤变,呆了一时,急声喊道:“秋月。”脚步欲行。冬梅更是,手掩住了嘴巴,两眼圆睁,不知为何?
玉十一拉着秋月躲于己身后,大声喝道:
“梅剑,杀敌。”
屋里涌出些许人,屋顶上却有很多黑衣人提刀的提刀拿剑的拿剑飞扑了下来。
院墙外,四面八方,许多黑衣人涌出,杀向了玉十一月倾城他们。
这情形,马车夫李叔吓得蹲在马车位上。
兰剑亮出了剑护在月倾城和冬梅的身前。月倾城和冬梅此时明了,有刺客,来不及多想,抽出了兵器。梅竹菊三剑女已同黑衣人战了起来,这黑压压的起码有五十人朝上。
月倾城新月剑在手,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脚步踏起,错身越位,一剑劈向兰剑前方的黑衣人。
兰剑转而往旁杀去,冬梅也杀向了前方敌人。
兰剑冬梅和月倾城三人成三方形,背影相依,各自为战,又互相照应,进可攻敌,退可防守。
月倾城劈了来人之后,新月剑斜挑向左侧,快如闪电,刀光剑影相接,锵声一响,刀身转了方向。
兰剑击杀先前攻向她的黑衣人之后,见机挥剑平削,一剑削了黑衣人的首级。
那黑衣人的身躯倒落在地,他手上还紧紧握住自己的刀,那刀身已出现裂痕,刀身还有缺口。
他的首级滚动几下定住,他的双眼睁的老大老大,圆圆的,正好看着自己手上的刀。一脸的不可置信,眼色中带着慌乱。显是他并未有想到月倾城的新月剑会如此锋锐,乱了他的心。
月倾城手腕转动,新月剑回转,掉了方向,平削向冬梅前方的黑衣人。
新月剑剑光急驰,快如闪电,一剑削了对方的首级,新月剑从他的颈部而过,他的脑袋却还在他的颈脖子上。
月倾城脚步往前一踏,手腕再转,新月剑从冬梅身前一尺远划过,护在了月倾城的胸前。
那黑衣人的脑袋虽还在他的颈脖子上,新月剑穿颈而过留下的伤口却鲜血四溢,那黑衣人的双眼圆睁,带着厉色,显是之前他想杀了冬梅,可也没一时,他的眼色暗淡了下来,身躯带着他的脑袋滚向地面,滚动的脑袋双眼仍是睁着的,显是做了个糊涂鬼,死不瞑目。
那凶厉之色画面定格!
月倾城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三击三中,两死一刀伤,且刀的主人也被兰剑削了首级,可以说是出剑必杀。
玉十一并未主动出击,围攻他和秋月的人不少,他左手拿剑,右手拉着秋月的手,踏着七星步伐,步伐轻盈,身形飘逸,白衣青影互换方位。他眼神犀利,脸色冷俊,出剑必中,招招要命。
剑影如花,红花朵朵,剑影所过之处,黑衣人不断倒下,血红飞贱,滴不沾身。
秋月如在梦中,玉十一黑发轻飘。
梅剑,竹剑,兰剑身轻如燕,在月倾城,兰剑,冬梅所处之地的外围飞来跃去,身影同样飘逸,剑出如花,出剑必中。
“风紧,扯呼。”声音未落地,喊话之人已跃出院墙,身影消失在院墙之外。
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听声想跑。梅剑,竹剑,菊剑,还有玉十一带着秋月守在了他们的外围,哪给他们喘气的机会,想逃跑,今夜只怕无门。
月倾城护着冬梅向前杀去,冬梅此时不再显得害怕慌乱,也没有时间令她瞎想,美眸睁得大大的,一个劲只顾拼杀。
兰剑提着剑先月倾城和冬梅她们一步杀了出去,剑如游龙,一路朵朵梅花艳。
黑夜来袭,阎王爷有请,回路无门。
农家庭院不小,方圆百丈,黑衣人的尸首却仍有许多叠加起来,黑压压一片。
夜黑风高夜,四月的夜色,清风微凉,裹着花草的清香味卷着新鲜的血腥味拂过田园旷野。
屋子里,烛火已灭,黑寂寂的,万籁俱寂,黑夜无声,一院空静。
院墙外,黑夜似眠,鸟虫俱睡,天空上,星星失色,万物无声,一片寂静。
田园村庄躺在了夜色之中。
月倾城她们却黑夜无眠,江湖夜,黑夜不寂寞。
今晚,江湖夜色极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