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南街十里巷沧云门分舵正雄厅。
“师兄,”江君生小眼睛微睁,忽而垂首,硬咽道:“这口气,您不帮我出,师弟我,我,我…”欲言难讲,欲哭无泪,他抬袖拭泪,忽的跪在“一枪震关东”雷上鸣的面前,呜咽道:“我就跪死在您面前。”
雷上鸣牛眼圆睁,他踢了一脚江君生,恨江君生不争气,气不打一处来,斥道:“你看你个窝囊样子,平时不好好练功,光靠嘴皮子能成事?跪死你得了,滚远点跪着,看着就闹心。”
“是,是,师兄。”江君生低着头,小眼睛一亮,连声应道:“我这就跪到门口去。”江君生知道师兄雷上鸣骂得凶,显是动了怒气,他所求之事成了,雷上鸣护犊子凶,师兄出马,万事皆成。
“滚回你自己的房间,”雷上鸣补了一脚,怒斥道:“没有我的准许,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江君生见势就收,顺坡滚驴,话也没搭,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太了解这个五师兄雷上鸣了,脾气火爆,却特别护犊子,不论对错,手底下论事非。
“一枪震关东”的名号也因他护犊子而来。他的师兄弟们闯关东,惹了当地地头蛇“龙虎帮”,师门被羞辱,师兄弟们被打压被欺凌。这事传入他的耳朵,他连夜出发,快马加鞭,三天三夜从沧州赶到关东。一人一枪,一步一杀,一枪挑一人,最后龙虎帮三百徒众皆被他一人挑下马。
仅用一夜一人一枪挑了关东地头蛇“龙虎帮”,自此,他一战成名,有了“一枪震关东”之威名。
这之后,江湖上许多人知道“沧州门”有个护犊子的雷上鸣。
江湖事无论对错,手底下见真章,不用说理,打赢就是理。
雷上鸣不讲理是真,讲理也是真,他有他的理,那就是他打赢就是他的理,你打赢就是你的理。论断不一样,理法就自然不一样了。
这些年,也没见有谁讲理讲过他,一是他的银樱枪确实锋利无比,二来沧州门的门徒这些年头混江湖的越来越多,闯下了不少名头。你的拳头能讲理能“讲”赢几个“雷上鸣”呢?这样自是没多少人愿意惹是非,也让雷上鸣越来越目中无人。那个剑十一他早就想会会了,江君生也是看准这一点才找雷上鸣帮他出气的。
“十一剑,哼。”雷上鸣微眯着眼睛,心忖道:“是否对错确实是不容他人论,没想到还有人护着你的名声,被我打死,你也值了。”
玉师一喷嚏连连,他抬头望天,阳光明媚,低头看看身子骨,昨夜受凉了,不至于吧?握了握拳,挥了挥手,感觉还好。
春来斜眼,眉目不动。
“月公子何时走?”玉师一望着庭院的白玉兰,叹道:“多美的花艳过都得谢。终是受我之名所累,名声大,再刚的枪受名所累也得折呀!”
“小公子今日不出城。”春来望向那满庭的白玉兰,若有所思。
玉师一同样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春来,春来站得直,目不斜视,玉师一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而向书阁行去,他的唇角勾起了小弧,脸颊两侧勾起了小酒窝,那酒窝就像盛满了馥郁的佳酿,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春来目不斜视,这春暖花开的一刻自是无法欣赏到,春来却能感知到公子的步伐轻盈,神情悠然自得。
春来偷偷的勾起了唇角。
早饭过后,月倾城本是要告辞离去的,月师一没头没脑的一句:昨夜可否睡得香?让她一时愕然,等醒神回脑,春来进得宴膳厅。
“公子。”春来微弯身,腿长仍显身形挺拔。
“但讲无妨。”玉师一的眸光落在春来的脸上,仿佛月倾城主仆三人不存在。
春来站姿未变,道:“大刀王五明日午时金盘洗手,十一剑受邀,公子是否前去?”
玉师一站了起来,他路过月倾城旁边瞥了一眼一脸兴奋的月倾城,懒懒道:“哦,剑十一要来吗?到时看心情吧。”
玉师一走了,春来跟着离开了宴膳厅。月倾城憋得脸红,她本来想跟玉师一道一声谢,今日就离开玉域阁的。忽闻剑师一要到青城来,到嘴边的话被她给生生的咽回了喉咙里。随之而来的喜悦之情从脚底直撞上头顶,涨得她满脸通红,小粉拳攥成了花,身体仿佛踩在云端,有些飘忽。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见到心中的英雄,意外之外的惊喜。
秋月和冬梅粉脸添灼,更见嫣红。
春来看着公子的背影没入廊尾,他脸上的神情再也绷不住,会心的笑了,那灿如娇阳的脸令美丽的玉兰花也黯然失色。
我可是听命于公子的。
青城南街十里巷沧云门分舵正雄厅,雷上鸣坐于正堂之上。
“哦!”雷上鸣望着堂下青衣人,声线拖得老长,“没想到这小子还结识了贵人,这玉域阁内的人暂时还是不要去惹,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玉域阁,这事暂且作罢。你去查查剑十一是否会来青城?”
“是。”青衣人站得直,面有难色。
“啍。讲。”雷上鸣斥道:“青影,没想到你也会如此怂。”
青衣人重声道:“我只想问一下,我可否查一下玉域阁?”
雷上鸣眯着眼看着堂下站得笔挺的青影,一时后,雷上鸣淡淡道:“青影,我不妨告诉你。对于玉域阁,我比你还好奇,可那是门主都让我们轻易别招忍的。你不怕门主的怒火烧了你这身青衣,你大可去查,我绝不干涉。只是若是惹火上身,你别拖我下水就行。”
“谢告之。”青影转身而走,“剑十一,非你所能敌。”
“你…”雷上鸣怒火中烧,顺手抓起玉瓷茶杯摔向青影后背,青影头也没回,手一抬,玉瓷茶杯掉转方向而回,稳稳的落回刚在的位置,好似没动过一样。
堂中却再也无青影的影子,连残影也未曾留下。
青城阳明山青云峰青刀门清风阁。
大刀王五满脸郁色,他不时的抬眼望天色,似在等人又似在盼天黑。
西阳西下时,王立鹤走进了清风阁。
“义父,幸不辱命。”王立鹤抱拳行礼道:“信已送到。”
王武郁色稍退,他挥挥手,道:“立鹤,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立鹤见王武郁郁寡欢,欲言又止,行礼退出了清风阁。
王武待王立鹤离去,他躺在了花雕藤椅上,缓缓合上双眼,喃喃道:“希望殿下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