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桌。
周艳艳是个喜结朋友之人,见杜小甫爽快的应了下来。
这接下来的饮食,邀请杜小甫同食,杜小甫本不拘小节,走南闯北习惯了,本又是有心结识周艳艳,周艳艳的邀请,自是求之不得,于是允了下来。
那小偷仍是一身破烂衣袍,上楼来吃饭时,周艳艳让店小二带着他去洗了把脸。
眉清目秀,脸色有些白,眼睛如一汪清泉,还真非一般的小偷。
这男孩子的长相也太过俏雅。
若为女孩子,必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大美人。
大家互通过姓名,杜小甫说他叫杜小甫,那自是杜小甫真的大名。
周艳艳自是报了一个假名,姓肯定是真的,仍是姓周,名百通,周百通。
周百通?杜小甫心想,这名好啊,百事通,不知这周百通是否真的百事通。
杜小甫想笑,为周伯通之名而笑。周百通的爹娘还真有意思,一通百通,自是想自己的孩子多点学问,才取了这百通之名吧。
梁思君。
周艳艳自是相信梁思君名叫梁思君,她认为梁思君没必要弄个假名字糊弄她和杜小甫。
周艳艳女扮男装,自是要扮得像,这周艳艳之名太过女性化,报出来岂不是露了馅,那还女扮男装个屁呀?因而用周百通这个名字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是有心欺瞒梁思君和杜小甫。
一面之交,又岂能赤裸裸的给人看个透呀。
欺瞒就欺瞒。
萍水相逢,不必太过在意。
杜小甫觉得有意思,他自是相信梁思君的名字是真的。
梁上君子。呵呵!他爹娘给他取这个名字应不是想梁思君做个梁上君子吧。
梁思君并未饮酒,他也没跟周艳艳客气,大碗扒饭。梁思君记得三天只捡了半块饼吃,这个时候还客气,谁都客气不起来。
周艳艳和杜小甫对饮。
这酒再过三巡,大伙儿更是熟络些了,这话儿就更多了起来。
当然,这大伙儿自是指周艳艳和杜小甫,梁思君是一声不吭,这肚子饿得紧,哪有空说话呀。
周艳艳和杜小甫虽为头回见面,这两人却甚似投缘,特别聊得来。只因,周艳艳好江湖,却未曾游江湖。而杜小甫见识博广,自是有得聊的。
一个爱听,一个愿意讲,这话语自然就多了起来了。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两人还真应了这句话,那话聊得来,那酒自是也没少喝。
这之前杜小甫剩下的两斤黄泉酒,和又来一坛十斤的黄泉酒,皆已见底。
再叫一坛黄泉酒,足足十斤。
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
这以后,两人即使相隔万里,只怕也会想起对方,真真是相见恨晚。
梁思君吃饱了,傻看这两人,她不明白天下怎会有如此奇怪的两人,头回见面,竟聊得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缘分!这一定是天定的缘分。
梁思君觉得周艳艳和杜小甫很是般佩,这两人的缘分应是天定的。
梁思君看着这两人,是明目张胆的看,她并未偷看,她的眼色里尽是辛慰,梁思君觉得她是真的遇上好人了。
人有不幸亦有幸,梁思君觉得她的好日子应是来了。
梁思君低头微思。
杜小甫和周艳艳不再交谈。
周艳艳看向低着头的梁思君,打了一个酒嗝,言道:“梁兄,今后有什么打算?”
梁思君低着头,她的鼻子发酸,她不敢抬起头。
梁思君没有想到,等她吃饱后,周艳艳问她的头句话,竟是问她以后的打算。
还称呼她为梁兄。
她知道她遇到了好人,是真的好人。
梁思君其实很想周艳艳问她为何偷他人银两,可是,周艳艳并未问她这个。
梁思君摇了摇头,反问道:“为何帮我?”
周艳艳笑了,婴儿肥的脸笑得也是很灿,酒色上头,那脸色如一朵粉红的桃花般艳丽。
“不为何。”
能为何呢?梁思君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周艳艳当然知道,杜小甫也知道,为何帮个小偷。
“可我是他们认为的小偷,恩公为何帮一个他们认为的小偷。”
“我愿意。”
杜小甫听出了梁思君话语里的一丝不同,周艳艳也听出来了。
何为他们认为的小偷,难道梁思君不是小偷?
“就算你是真的小偷,我也会出手帮你。”周艳艳红着脸说:“小偷也是人,是迫不得已的人,若是生活允许,谁又愿意当个小偷呢?”
梁思君真的忍不住了,她再次低下了头来,她的眼睛已发红,一双桃花眼泛起了水潮,圈圈涟漪在眼底荡开,那如一汪碧泉的桃成眼里终于泛了潮,泪珠如水线似的往下滴。
周艳艳不再言语,杜小甫此时更不会说话,出手帮助梁思君的不是他杜小甫,他无话可说。
瘦弱的双肩有些抖,梁思君在抽咽。
杜小甫有些明悟,怪不得梁思君长得眉清目秀,即使形如乞丐,那脸颊仍显有些白,这不是苍白的白,这女儿家的脸色本就是有些嫩白。
杜小甫嘴巴微张。
还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大美女呀。
怯怯的声音,其实那声音有些糯听,就像南方女子说话之声,软糯香听。
杜小甫心想,亏自己走南闯北,现在才看出来,才听出来。
“那恩公愿意收留我吗?”
这个时候不是自形怜悯哭得时候,当然,梁思君并非为自己处境不好而哭,她是感动落泪。
周艳艳当然想帮人帮到底,可一个男孩子,她不好留他在身边。
但仍可以帮他。
“可。”周艳艳话语微停,梁思君不明其意,心儿有些跳得快,只听周艳艳接着说:“我不便把你留在我身边,你别误会,没别的意思,只是不便,我可让你去店铺当伙计。”
误会,梁思君自是不会。她知道周艳艳说的不便是什么,她还猜到周百通之名是眼前“恩公”编的。
误会。应该是周艳艳对她有误会,不,不是误会,而是误认。
梁思君当然不会主动说出来,她是个女孩子,可以跟在恩人身边,服侍恩人。
那样,又显得像什么呢?
这样最好,梁思君只求一个安身之地。
杜小甫点着头,心想:周兄还真个正人君子,他瞧出了梁思君乃女子之身,并未趁机把她留在身边服侍他。
梁思君欲起身拜谢周艳艳,周艳艳按住了她。
“你读过书没有?”
梁思君点头道:“家中曾为我请个夫子。”
杜小甫和周艳艳都有些愕然。
梁思君为何沦落为如此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