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咖啡馆
寸金寸土的市中心永远都不会缺热闹，即便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仍是车水马龙，车来人往。
可能是高级咖啡馆的价位过高，也可能是还没到吃饭喝咖啡的时间，所以只有寥寥几位客人，生意有些冷清。
薛凌坐在落地窗边，慢悠悠搅拌杯中的摩卡，一边看着街道上来去匆匆的年轻人。
不是她爱来这样的地方，而是她要见的人就在这儿附近，碰巧这里人少安静，是一个能好好聊天的地方。
她不喝咖啡，平时只喝茶，所以上咖啡馆的次数少得可怜。
如今年纪大了，喝味道浓烈提神效果极好的咖啡容易失眠，甚至能一整晚睡不着，所以她只喝了两口，便将杯子搁下。
不远处坐着一对年轻情侣，男俊女俏，衣着都很体面，打扮也很时尚，只可惜男的黑沉着脸，女的红着眼睛在低泣。
咖啡馆的音乐不高不低，时而悠扬，时而低沉，仍盖不住他们两人刻意压低的吵架声。
“你这算什么？你是什么意思？！”女子质问：“我要的是这个包吗？我要的是你对我好，要你对我有心！你明明买得起，为什么不给我买？！现在总算给我买了，你给我摆脸色干什么？！既然不情愿，那你就别买呀！”
年轻男子没好气道：“不给你买，就是对你不够好！就是不够爱你！对！我是买得起！但不能把钱通通都给你买包啊！我还要吃饭应酬，我还要攒钱买房！我要是没房没车，你以后还嫁我不？我现在是赚得多，一个月好几万。但如果不好好攒钱，我得哪年哪月才能在帝都买一套房！现在的房价那么高，单单攒首付就够呛！”
女子也是委屈不已：“我说我喜欢……是因为我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都有……而且我也是真的很喜欢这款包包。我都想了好几个月了。漂亮的包包，背在身上多阔气多优雅……你怎么不为我想想？”
“别说了。”男人沉声：“我今天只想问你一句——你究竟要不要跟我结婚。我谈恋爱是为了能找一个跟我好好过日子的女孩子结婚，不是为了寻开心，更不是我天生风流倜傥。我现在快三十岁了，想稳定下来过日子，不想再折腾了。”
女子吸了吸鼻子：“现在还没结婚，你就已经这样子对我……你这样子，我对你实在没信心。”
“那分手吧。”男子冷漠说到，随后起身。
女子愣了片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男人毅然决绝的背影，才后知后觉发现什么，匆匆起身追出去。
薛凌瞥了一眼他们先后离去的背影，垂下眼眸喝了一口咖啡。
“凌姨。”小佟低声呼唤。
薛凌闻言侧过脸，见小佟穿着高档职业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妆容有些重，脚上踩着性感恨天高，正对自己盈盈笑着。
“坐。”薛凌微笑柔声问：“这个时候约你出来，会不会打扰到你？”
小佟坐在对面，摇头：“不会，刚刚结束会议，办公室里没其他事。”
薛凌打量她，发现她虽然妆容衣着得体又美艳，可厚重的浓妆还是掩盖不了她眉眼的疲倦，还有眼底浓厚的疲累感。
小佟微微有些尴尬，低声：“阿姨，您怎么来了？我——我的公司离这边不远，过了马路就能到。我刚刚才看到您的消息，马上就跑下来。您会不会等很久？”
“不会。”薛凌微笑道：“我一边看风景一边等，不觉得久。市中心变化蛮大的，变得也快。以前我们住那边的荣华商城，一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市中心几乎是几年一个新面貌，不常来的话可能连走都会走错。”
小佟点点头：“我在这边上班快一年了，时不时还会走错。”
薛凌忍不住感慨：“想不到你毕业也快一年了……日子过得真快！”
小佟晦涩笑了笑，解释：“六月份才毕业。我毕业论文提前完成……去年夏天开始创业，现在差不多一年。”
薛凌哑然失笑：“对不起，年纪大了，总是记不住具体时间。”
小佟忙摇头，跟走过来的服务员喊：“一杯浓咖啡，谢谢。“
服务员答好，快步离去。
片刻后，一杯味道浓郁黑麻麻的咖啡端了上来。
薛凌扫了一眼，忍不住问：“会不会太浓？加点儿糖或牛奶不？”
“不用。”小佟答：“我已经喝习惯了，也喜欢什么都不加。浓咖啡提神效果非常好，一开始口感有些难接受，不过喝多了也就习惯了。”
薛凌看着她眼底下的青晕和浮肿，即便是厚厚的浓妆也遮盖不了，禁不住暗自心疼。
“小佟，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平时我忙着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对你们的关心和关注都不够。昨晚然然和安安订婚，你和多多都没去。我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一大早跑去公寓那边找你们，才知晓你们最近在闹别扭，听说还闹得颇严重。阿姨很意外，也很难过。”
“……对不起。”小佟红着眼睛：“阿姨，是我们不好……害得您跟着伤心难过。”
薛凌柔声问：“你怎么不来找我？记得当初你嫁给多多的时候，我是当着你爸妈的面亲口许诺会好好看顾你，你娘家离得远，我还让你把馨园当成你的半个娘家。这些话我都通通记在心头上。小佟，你是不是都给忘了？还是你觉得阿姨只是在随口说说，讲一些体面客套话哄你爸妈？”
“不是！当然不是！”小佟忙摇头：“我知晓阿姨您是真心疼我的。自我毕业，您就一直很看顾我。”
薛凌忍不住问：“那这次你跟多多闹出这么大的问题，为什么不跟我说一说？阿姨不敢保证能帮得上你们，但充当一下倾听者总可以吧？让我试着做做和事佬，也可以吧？”
对面的美艳女子垂着眼眸，一只手轻轻搅拌咖啡。
“阿姨，您别误会……我不是不想找您……也不是信不过您。”
薛凌微微一笑，柔声问：“那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