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躺的地方并不是床,而是老旧的木制乒乓球桌,它比较宽大,和双人床差不多。
床上铺着暖和的被褥,秦阳这边还放着一本书,他看了看一旁的枕头,还是留给董领导吧!自己躺着棉衣就行了。
他实在是太困了,钻进了舒服的被窝之后,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十几秒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嘎吱!
门响了起来,一个人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进来,她戴着一副棉手套,端着一个簸箕,里面是黑色的煤块。
她拿起炉钩子,打开炉盖,把煤块倒了进去,火苗照耀着她的一张俏脸,青春靓丽。
煤块全进去了,剩下了一些煤面,她继续把煤面倒进火炉盖在上面,于是,炉子里的火苗消失了,变成了缕缕黑烟,顺着薄铁皮做成的烟囱,涌到了外面。
这叫做封炉子,这样封过了之后,炉子整晚都会保持一定的温度,运气好的话,第二天起来还能有个小火苗,可以继续放木头和煤块。
这个年代,也只有政府部门,公家的单位能烧得起煤炭,普通的农村里,只能烧热炕睡觉。
做完了这一切,盖上炉盖,她满意地放下一切,回头去关紧房门,插上门栓,然后顺手拉灭了灯。
又是美好的一天过去了!
她熟悉房间里的一切,摸着黑走回了老旧的乒乓球桌做的床,把枕头拿到床到另一边,上床,两条腿钻进了被窝。
在睡觉前,她都喜欢靠着墙看会儿书,所以枕头放在靠墙的地方,但是睡觉的时候,她又得转过去,脚冲着墙,这样省得脑袋着凉。
咦,她的脚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于是,她继续用自己的脚蹭了几下,软软的,好像还毛茸茸的,好像是个小动物?
她的身体僵住了。
天寒地冻,屋里暖和,所以,偶尔会有小动物闯入,她不敢动了,生怕被小动物给咬了,但是,这小动物却凑了过来,毛茸茸的东西在蹭着她的脚心。
这应该是个通人性的小动物吧?她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了,好奇地想要撩开被子,看看究竟是什么动物。
但是,就在这时,那个小动物翻了个身,毛茸茸的东西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光滑的凸起,她可以感受到呼吸出来的气体在喷向她的脚掌,然后,有什么液体流到了脚上。
不对,不对劲,这是什么?凸起的部分,好像是鼻子,呼出的气体好像是嘴巴,流出来的液体是口水?
似乎是在映衬着她的推断一样,一个呼噜声响起。
呼,呼!
自己的被窝里居然钻进来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反向躺着的,所以,自己的脚刚刚踩到了他的头!开始是后脑勺,等对方翻过来,就是脸蛋子了!
因为对方的身体是倾斜的,她也仅仅是刚刚把双腿放进去,所以只感受到了男人的脑袋,如果她继续向被窝里面钻的话,估计还能感受到身体的其他部位!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现在一定会大喊救命,但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那样做没有用!这里在小王村的边缘,附近的村民距离有些远,她要是喊出来的话,估计等不到村民来救,被窝里的家伙已经暴起伤人了!
汗水从她的额头上渗出,她的胸口也在剧烈地起伏着,她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被褥下面悄悄地摸了几下,终于摸到了一把剪刀。
剪刀握在右手,她又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然后,慢慢地移动双手,她的左手放在被子上,打算突然撩开被窝,右手就能狠狠地捅下去!一定要对准男人最要命的部分,只要这一下,就能让这个男人丧失战斗力。
嘎吱吱…就在此时,老旧的乒乓球桌不争气地响了一下。
“老董,你回来了…”被窝里的男人发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
老董?
是董领导吗?
这个男人走错了房间?
“老董,你别把被子都抢走了,给我…让我在你这里猫一晚上,省得那些人唠叨。”
说完,男人又翻了个身,顺带着把被子给抢过去了一大半。
鼾声如雷。
她轻轻地下了这个简易床,悄悄地穿上了鞋子。
嘎吱,房门的声音响起。她扭头看了床的方向一眼,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秦阳这一觉睡得很香,直至外面传来喧嚣声。
“小聂老师,小聂老师,您在吗?”
咚咚,咚咚!
秦阳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嗓子:“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外面的人瞬间石化。
张超的脸有些难看。
他听出来了,里面的声音是阳子的,阳子怎么会在聂老师的房间里?
“阳子,是你在里面吗?”
“废话,不是老子是谁?”秦阳没好气地说道:“等老子睡到日上三竿,就起来回厂子,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老子的好事。”
张超突然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问了,这下问了就坐实了,阳子也太大胆了吧?
他目光凶厉地看着身边的人,这些来学外语的推销员们都是一惊,赶紧摇头,想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对天发誓的那种。
嘎吱!
就在此时,对面东房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聂小倩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都来了?那就上课吧。”
“聂老师,您昨晚…”
张超说到这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这种事怎么问?自己这嘴怎么这么欠?
“我昨晚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因为太晚了,就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眯到天亮,你们的作业太差了!今天我得好好地批评批评你们。昨晚秦总累了,就在西房那里休息了一会儿。”
房间里,秦阳被吵得睡不着了,等到这些话传入他的耳朵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一屁股坐了起来。
阳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这房间里干净整洁,明显不是董领导那种大老粗住的,尤其是,门口那里的洗脸盆架上,摆放着一把梳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小瓶,那是雪花膏?
这,这房子…
秦阳赶紧坐了起来,麻利地穿衣服,等到他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董领导推着28自行车,从外面进来。
“秦总,你怎么从聂…?”
“老董,你那眼珠子看到啥了?真是的!”秦阳白了他一眼:“我回厂子了,对了,你们准备一下,下周咱们去骡马尼亚出差,找个会罗马尼亚语的给咱们当翻译。”
都是董领导给害的!秦阳的心情有些复杂,等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房那边,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讲台上,正在给下面的人讲课。
唉,希望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不,一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