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过目光一冷,轻声吩咐着:“将这两人押入牢中看管,其余官员全部抓捕集合,待到丰大人来时即刻审问!”
“是!”
袁谦腿脚早已软掉,纵使几人拉扯也站不起来,好不容易才被关押入牢中。
“不用赶我,我自己走!”
季思咬牙切齿地说着。
“那请吧,季大人?”
崔过笑着,叫几人跟着季思。
袁谦、季思两人被抓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丰子仪与莳长安的耳中。二者相视一笑,此前的忧虑不安尽皆消散。
丰子仪大笑着:“我就知道不会出什么岔子!”
莳长安点点头:“此次倒是辛苦了叶少侠与崔将军,多亏了他们啊,不然事情只怕不会这么容易便被解决。”
“他们还在城里等着咱们呢,快些出发吧。”
大牢中,季思与袁谦安排到了相对的两间牢房,此时前者正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思考着什么,而后者则是焦急地四处张望,祈求着事情还能迎来转机。
“季老弟,你想想办法啊!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袁谦说着,期望着季思能够再想出什么办法来好带着自己出去。
可季思不为所动,依旧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袁谦心中着急,使劲地拍了拍牢房门大吼着:“季思,你别装睡啊!现在都什么情况了!”
季思眉头一皱,睁开眼睛,瞳孔中充斥着怒火。他并非像表面上那般冷静,与之相反,他现在内心慌张与愤怒混杂,恐惧与不甘交织,闭上眼只不过是他逃避现实的一种手段,他的脑子里似乎绷着一根弦维持着他仅存的理智,可现在袁谦的叫声把这根弦彻底绷断了。
季思胸膛憋着一股怒火,时刻都要从口中喷出,他怒吼着:“叫叫叫!你他娘一天天就知道叫!你除了会问这问那,贪图享乐之外还会做些什么?烂泥扶不上墙,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废物!”
袁谦一愣,这还是季思第一次骂他,要知道以往他俩都是兄弟相称,自己有时可以斥责季思,但季思从未这般吼过他。
于是他也被激怒起来:“他娘的,要不是你个狗东西尽出些烂主意,老子现在能待在这儿?”
“哈哈哈哈!烂主意,你个废物,给你铺好了路你他娘都不会走,饭都喂到嘴边了都他娘不知道吃,现在胃口小吃不下了就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在老子头上?老子告诉你,你死纯粹是因为你个狗杂种蠢笨得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活该!”
袁谦被季思的话气得七窍生烟,怪叫了几声,张口又要骂起来。
还不等他说出口,一道声音便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哎呀,两位大人怎么骂起来了?之前不是还称兄道弟的吗?也对,异父异母哪儿来的亲兄弟啊?”
嘲弄般的语气让季思的面色阴沉,他看向了来人:“崔过,好手段啊,现在你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当然很满意。”
崔过拍了拍手,很是干脆地顺着季思的话说了下去,后者顿时无话可说。
“崔大人,崔大人!”
袁谦一改之前对待季思的态度,转而对崔过笑着说:“崔大人,这一切都是误会啊!您看看要不要再多查一段时间,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崔过眉头一挑:“你是冤枉的?”
袁谦连忙点了点头。
“我不信。”
崔过摇了摇头,袁谦气得牙痒痒,可现在他知道不能继续招惹前者,所以继续说:“崔大人,您看您多辛苦,没必要为了这个累死累活的,您放心,只要您能放我出去,您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季思冷笑一声,骂着:“当真是条蠢狗!”
袁谦虽然恼怒,但知道现在不是跟季思一般见识的时候,所以没有管后者,而是笑呵呵地看着崔过,低声下气地恳求着。
“那被你私吞的那些赈灾粮能发给百姓吗?”
“这,这......”
袁谦结结巴巴地说着,那些粮食都被他换成了银子,剩下的根本补不上之前的亏空。
“怎么?”
“可以!可以!全部发出去!”
袁谦有些强颜欢笑,但却是下了狠心,大不了用高价把那些粮食全部买回来,总比自己丢了命来得好。
季思暗骂这家伙真是傻得可以,这番话无疑是彻底承认了罪行。
“哈哈哈哈!”
崔过忍不住笑了起来,袁谦有些懵:“大人,您笑些什么?”
“你以为现在是我想放就能放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要将你俩抓回去。还想着来求情,跟我求有什么用?去跟皇上求啊!”
袁谦跌坐在地,吓得脸色苍白,季思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如此。
“季大人似乎早有预料啊?”
崔过打趣着。
季思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你都督府还能为了一些风声自己发兵打过来不成?”
“那倒也是。”
突然大牢的门被打开,又是一些人走了进来。
“怎么这牢房内如此热闹?”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待到看清来人后,季思呆愣住了。
“丰子仪和莳长安?你们!你们!”
袁谦率先一步喊了出来,一脸不敢相信。
丰子仪大笑着:“我们不是应该被你们杀了,是吧?”随后他指了指叶无茗:“不错,本来是要被你们杀了,可我被叶少侠救了,莳大人则是逃脱了出来。如此巧合之事只能说老天都看不下去你俩了!”
季思看向了叶无茗:“你是随崔过一起来的那个副将?是你救了丰子仪?”
叶无茗摊了摊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都督府能这么快发兵。”
季思顿时想明白了一切。
丰子仪对着身后挥了挥手:“押进去吧。”
只见几人被绑住双手关押进了牢房,正是主簿、主记等人。季思记得自己曾吩咐过他们一旦察觉情况不对就立刻销毁相关之物,可后来事情太多太急,他竟是忽略了这件事,也不知道他们记住没有。
“看他们做什么?难不成季大人在找这个东西?”
丰子仪掏出了一叠纸张。而莳长安则是掏出了几个小册子,故作惊讶地说:“诶,我这儿也有,难不成季大人也在找这个?”
季思将威胁的目光投向了那几人,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威胁的资本,可官威尚在,盯得主簿几人心中发怵。
主簿连忙解释着:“季大人,我没给他们啊!”
“我们也是,没有给他们,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拿出来的!”
季思想想也是,如果是他们给的,说不定还能赚个戴罪立功之名,现在也不至于到这里来受罪。
忽然袁谦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看着他们问:“你们都来了,那刘庆呢?”他看向了丰子仪等人,语气中满是惊恐:“你们,你们不会把他杀了吧!”
丰子仪摆了摆手,说:“咱们可不乱杀人,更何况还是有功之人。”
“有功之人?”
季思睁大了眼睛:“难不成是刘庆!”
“对,刘庆之前找我要过这些东西,还说他要拿去销毁,叫我管住嘴别和外人说!”
其他几人的回答大同小异,季思看向袁谦,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这就是你的手下,你的好州丞!”
袁谦此时也顾不上愤怒了,连自己人都背叛了自己,那他岂不是彻底无望了?
“我们明日便起程前去皇都面见圣上,两位大人今晚好生歇息吧。”
崔过说着,安排了几人留在牢中以防两人畏罪自尽,随后便与丰子仪等人出去了。
袁谦似是疯了一般在地上喃喃自语着,一直看着房顶。另外几个后来被关入牢中的官员看到自家太守都成了这个样子,心中不再抱有希望,甚至有人流出了泪。
季思此时也是失去了所有的期望,他知道这一劫是彻底逃不过去了。他缓缓地坐在地上,到现在还在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最终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他就不该做这些事,至少不能和袁谦一起做。
他看着疯掉的袁谦叹了一口气,后者现在的情况也没法去说些什么了。直到现在,一丝丝叫做“后悔”的情绪才开始慢慢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什么人!”
“送饭的。”
四五人端着饭菜进了大牢,送到了牢房面前。几个官员倒是直接开吃,毕竟说不好这就是最后一顿了,所以都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而季思和袁谦则是没有动口,前者没心思吃,后者则是已经失心疯了,压根就没管那些饭菜。牢房前送饭的两人对视一眼,趁着放下饭菜抬手的时机屈指一弹,银针飞出,插入了季思和袁谦两人的脖子。
袁谦下意识扭了扭脖子后便没管了,季思则以为是蚊子,用手拍了拍,可没想到掌心一痛,于是连忙移开手。
“送完了就快走!”
“是。”
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季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下一秒,他的眼前发黑,喉咙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股暖流自喉间涌出被其吐到地上,他仔细看去竟是一滩鲜血。
季思慌了,刚想去喊士兵可身软无力,紧接着便倒在了地上。他的心中有了猜测,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袁谦,果不其然,后者此时也倒在了地上不断抽搐,七窍流血。
“好毒的手段,好狠的心肠!”
季思不甘地怒吼着,可血沫淹住了他的喉咙,使他说不出话来。
其余官员也看见了两人的惨状,吓得赶紧叫士兵,可随后他们的肚子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也是不断地吐着鲜血,发出惨叫。
“怎么了!吵什么!”
一个士兵前来查看情况,可没想到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赶紧叫来了其他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崔校尉啊!”
一人连忙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