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这家人去哪了您知道吗?我是他远方亲戚,来看看他的,可没想到人搬走了。”
叶无茗问着。
“哦,你说这家人啊,一家三口不久前才搬走的,平时和邻里关系挺不错的,也不知为啥突然就走了。”
大爷回答着。
“那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别人家的事咱也不好多问。”
“行,谢谢您了。”
叶无茗说着就离开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罢了,先回客栈吧,血蝶估计也出去找线索了,一会儿问问她应该也可以吧?”
虽是这样想,但叶无茗可不保证血蝶会告诉他。
“哟,咱们黑白剑客竟长得这般俊俏。”
刚到房间门口,隔壁的门就打开了,娇媚的声音悠悠飘出,在人耳边打了个转儿,轻柔地抚摸着耳垂,只见一个女子轻轻倚在门边,短发齐肩,身姿曼妙,唇若朱丹,肤如白脂,眼像哭来眉似笑,妩媚无骨勾人魂。
“咱们血蝶姐姐长得也不错嘛。”
叶无茗没脸没皮地回了一句。
两人都没戴面罩,毕竟戴上了还怎么问人?怕不是会被人告到官府那儿去。
“只是不错吗?”
血蝶嘴角微微挑起,整个人靠了上来,叶无茗瞬间鼻尖便围绕了一缕香气。
叶无茗先是镇定自若,但奈何血蝶越靠越近,无奈之下只好后退几步,随后便听到了血蝶银铃般的笑声。
“咱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玩过火了可不好。”
“这就过火了?”
“咳咳,你有什么线索没?”
叶无茗轻咳一声,连忙问着。
“进屋说话。”
血蝶勾了勾手指,叶无茗只能跟着她进屋,两人坐在了椅子上,叶无茗倒了杯茶水推到血蝶面前,既然有求于人,那肯定就要拿出态度来。
“这么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了?”
“当然咯。”
血蝶点点头。
“额......那个,分享分享?”
叶无茗搓搓手,笑着说道。
“凭什么?”
“哎呀,都是一条道上的人,互帮互助嘛。”
“是吗?”
血蝶依旧笑眯眯的,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叶无茗。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嘶,血蝶,咱可不卖身!”
叶无茗被看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开了口。
“不要脸,谁要你身子了。”
血蝶面色一红。
“那你盯着我干嘛?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哼,刚才那句姐姐叫得可是亲热,怎么现在就这么生分了?”
叶无茗听得是一阵无语。
“再叫一句姐姐我听听?”
血蝶笑嘻嘻地说着。
“我不叫呢?”
“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姐姐。”
叶无茗直接开口了,反正刚才都叫过一次了,再叫一次也不会掉块肉,至于什么脸面?这个还掉脸面吗?血蝶本来就比自己年龄大。
“没感情,姐姐我听得不满意。”
血蝶哼了一句。
“嘿,这还讲究......”
叶无茗瞬间就气乐了。
“我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血蝶姐姐!帮帮我呗?”
血蝶噗嗤一笑,叶无茗终于觉着自己的行为丢脸了。
“不错不错,可惜没别人。”
“行了吧,现在可以说出来了吧?”
“等等哦。”
“怎么,你玩我?”
叶无茗皱了皱眉。
“怎么可能呢?玩谁也不可能玩咱们可爱的黑白剑客小弟弟啊。”
说着,血蝶伸出手想要摸摸叶无茗的脑袋,可叶无茗反应比她快,微微侧头就躲过去了。
“切,没意思。”
“你说不说?”
“说,行了吧,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血蝶狡猾地笑了笑。
“叶无茗。”
“有点随意啊。”
叶无茗翻了翻白眼,他现在只想知道任务目标在哪儿,然后马上完成任务,最后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
“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了,他们现在搬到了丰城城外的一处树林里,离这里大概有二十几里路吧。”
“谢谢了。”
叶无茗道谢,这句倒是真心实意的,因为血蝶完全可以凭借这一优势提前去完成任务,而现在这一优势没有了,还多了个竞争对手。
“没办法,谁叫咱无茗弟弟可怜啊。”
叶无茗的嘴角抽了抽,突然想把那感谢的话给收回来。
“对了,这次的任务目标听说不简单,属于紫色等级任务中上一系列,以前也有许多杀手去暗杀,结果有来无回,这样,我们先联手,完成后再说分配吧。”
“嗯。”
叶无茗点点头,算是暂时同意了这个提议。
两人不再多说,拿上面具出了丰城,直奔目的地。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行进路上,叶无茗不由得问着。
“哦,我的一些同门专门收集情报的,所以我就问了问他们。”
“你既然有门派还来做杀手?不该在门派里好好修炼吗?”
“那可不行,总归是要出来实战的。”
“哦。”
叶无茗点了点头。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就叫血蝶啊。”
“这不是绰号?”
“当然不是,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被逃荒的父母遗弃了,运气好遇到了我师父,师父给我取了个名字就叫做血蝶。”
“这样啊......”
叶无茗没再说话,两人都是沉默了下来,好在离目的地也不远了。
又前进了一会儿,密密麻麻的树木突然少了不少,前方豁然开朗,一处院子赫然出现在眼帘。
“到了,看到那间屋子没?”
“看到了,住在这里,看来是真的想要避世了。”
“应该吧,可哪有那么好脱离的。”
“是啊,江湖这个大染缸,一旦沾染了,可不是想洗就能洗得掉的了。”
“呀,没想到无茗弟弟这么有感慨呢!”
叶无茗顿时闭了嘴,感觉这女人总有话可以来损自己。
“等等吧,我们先看看再说。”
“嗯。”
血蝶也表示赞同,两人隐藏在一棵大树上,树冠很大,倒也不至于显得太拥挤。
两人向院里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正在晾晒衣服。
“啊呀!”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一个可爱的小孩子摇摇晃晃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让正在晾衣服的女人连忙过来将其抱了起来。
“诶,正要让他好好学会走路呢,你抱他干嘛?”
一个男人随后跟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了,封祥。”
血蝶在一旁低声说着。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皮糙肉厚的?摔坏了咱的心肝儿可怎么办?”
女人骂了一句,瞬间转怒为喜,轻轻地摸了摸小孩子的脸蛋,
“是是是,错了错了。”
封祥挠着头笑着,显得很是憨厚,就如一个普通的农家汉一般。
“他们过得很幸福嘛。”
看着这幅温馨的场面,叶无茗不由得说了一句,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竹轻裳,如果他们也像这样生活下去,是否也会这般开心呢?
“呵。”
叶无茗摇着头笑了笑,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海外。
“你怎么了?”
“没怎么。”
“那我们马上就动手。”
“马上?”
“对,现在他的妻子孩子都在那里......”
叶无茗听着,皱了皱眉,突然有些反感这种做法,他以前做过类似的任务,也利用过目标任务的妻儿做过威胁,但多是欺压百姓的土绅豪强,而且最终并未伤其妻儿性命,毕竟他认为他只需要杀任务目标就是。
“行了,叶无茗,收起你那无谓的仁慈吧,你是杀手,杀手就要有杀手的样子,做了一年多的杀手了还不懂吗?”
叶无茗想着,松开了捏住的拳头,是啊,自己现在是杀手,自己有自己的任务,其他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影响到自己,想到这里,他不免又想到了竹轻裳。
“该死......”
他暗骂自己一声,看着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脑中转念一想,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却又浮现,心中一惊,完成任务的念头彻底打消便想就此退去,谁曾想血蝶早已做好准备。
“准备动手。”
血蝶拿出了几个飞镖,迅速扔了出去,飞镖带着破风之声狠狠击向三人,不知怎的,叶无茗的心却突然提了起来,竟是有些希望三人能躲过。
“小心!”
封祥眉头一皱,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危险,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妻子,快速向后退去,几枚飞镖全部落空,深深扎进了土地里。
“来,你们先回屋,我招待一下客人。”
封祥对着妻子笑了笑,妻子却笑不出来,她愣愣地看着封祥,也明白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封祥拉开了妻子死握住他的胳膊的手,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拿着轻便的家当,去我们约好的地方,我会来找你们的。”
封祥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此时,又是几枚飞镖破空而来,原来是叶无茗惊讶于封祥的反应速度,却没注意到血蝶又甩出了飞镖。
封祥并指如刀,竟是将那几枚飞镖硬生生打落,惹得叶无茗两人吃惊不已。
“是专门炼体的吗?”
叶无茗思索着。
“听话。”
封祥推开了妻子,妻子眼中已含有泪水,但她也知道自己在这只是累赘,于是便抱着孩子跑回了房屋。
“追!”
“等等,我们的目标是他,刚才他的实力你也看到了,你的情报也说了,我们其中一人想挡住估计有些困难,与其追那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如联手先将他给杀了。”
血蝶看了叶无茗一眼,叶无茗却十分冷静,仿佛真的就是这般想的一样,血蝶随即无奈般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一意见。
“好了,出来吧。”
封祥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股气势自那平凡的身躯中渐渐散发出来,他的话语夹杂了些许内力,传遍了四周,震得群鸟惊起。
“走吧。”
叶无茗淡淡地说了句,纵身一跃,飞身而下,心中却想着如何退去,血蝶紧跟其上。
“两个么。”
封祥看了看两人。
“两位,就此退去吧。”
封祥说着。
“是我们冒犯了,我们这就......”
叶无茗抱拳正想离去,可血蝶话语先他一步而出。
“我们有任务在身,不好退,而且,我们凭什么退?”
血蝶冷笑一声。
“凭什么?”
封祥似是叹息一声,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两人来送死。”
“呵,好大的口气!”
血蝶娇喝一声,脚下步伐变换,几乎是眨眼间便闪到了封祥面前,随即一掌拍出,但若仔细感受便可知这一掌主推柔劲,若是硬对,反倒可能被擒拿住,真正的杀招在于隐而不发的另一掌,上可攻膻中,下可攻丹田,先前一掌便也成了格挡之技。此招唤作“绣蝶掌”,状如秀蝶过花丛,隐隐现现,让人防不胜防。
封祥后撤半步,左手化掌,内力运转,直接硬生生拍了出去。
只感其势便知其力,血蝶看着那不断放大的手掌暗暗叫苦,这绣蝶掌固然可攻可守,可也分对谁,现在对上封祥,她心中已知自己绝对抵挡不了这一掌,若是像招式那样进而用实掌攻杀,恐怕还未等自己那一实掌发出自己便已被封祥那一掌打到,可如果此时手掌退让,又根本躲不了这一招,于是她只有硬着头皮又加了几分力道,将原先那虚掌化作实掌。
“嘭!”
两掌相接,血蝶竟是飞了出去,而封祥连身子都没晃动一下。
封祥并未饶过血蝶,而是迅速踏出一步抓住其手肘向自己这里一扯,另一只手再次一掌拍出,而此时,叶无茗早已行动了起来,整个人犹如游龙一般靠近了两人,先是将血蝶一把拉向身后,接着也是一掌对出。
“好凝练的内力!”
叶无茗一惊,整个人连退了七八步,而封祥也是退了一步。
“你倒不错。”
封祥这时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叶无茗,虽然戴着面罩看不清楚容貌,但封祥依旧发现了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不大的年轻人。
“多谢夸奖。”
叶无茗回了一句,暗自调整了一下气息,重新安稳了一下自己有些混乱的内力。
“这封祥好生厉害,内力怎会如此雄厚凝练。”
微微咂舌,叶无茗也不免有些庆幸,若不是老头子一直跟自己强调根基,强行让自己不断磨练内力,在崖中瀑布修炼,自己刚才怕是会直接被打伤。
“前辈,的确是我们......”
“哼,你们杀手只会些阴谋诡计,我不听你们这些虚假之言!”
封祥活动了一下手腕,一脸阴沉。
叶无茗神色凝重,知道这一次怕是遇到麻烦了,于是缓缓拔出了背在身后的剑。
银白色的剑身从漆黑的剑鞘中渐渐闪现而出,犹如沉睡在深渊中的银龙逐渐苏醒,散发出幽幽寒意。
“这剑不错。”
封祥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剑身上,给出了一句赞赏,脑中不断搜索着关于这把剑的信息,却毫无线索。
“我先试试他实力,你调整一下状态。”
“嗯。”
血蝶后退几步,给两人留下了交战空间。
“确定不一起上吗?”
封祥瞥了一眼血蝶。
“一会儿再二打一也不迟嘛。”
叶无茗笑着说。
“呵,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可你确定你能撑到那个时候?”
封祥也微微一笑,全身内力震荡,强大的气势瞬间席卷这个空间。
叶无茗稳了稳心神,脚下猛然发力,身似离弦之箭般射出,一剑狠狠刺向封祥的眉心,当然,他并未用出全力,最后若是封祥抵抗不住他自会转向。
“气势很足。”
封祥毫不惊慌,竟还有时间点评一句,整个人却丝毫没闲着,向右踏出一步,侧身站立,躲过了这一剑,同时右手横握成拳,收于丹田处,接着对着叶无茗腹部狠狠砸去。
叶无茗一步站定,腰一扭,原本突刺的剑变为斜劈,对着封祥狠狠划去,居然是要以伤换伤。
封祥无奈收拳,脚一踏,整个人向后滑行而去。
叶无茗举剑追击,手中的剑连续突刺出去,犹如一根根细丝袭向封祥,却碰不到其分毫,叶无茗没有泄气,反而是更快地挥起了剑,或劈或砍,或刺或挑,他知道,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击败封祥,不说其他,就说封祥那雄厚凝练的内力,足以将自己与血蝶两人通通耗死。
“不错的剑法,杀意也足,少年果然朝气十足。”
封祥随意一步便躲过了重重杀机,这平淡的语气让叶无茗不由得皱起了眉,心中的火气一下子便上涌了起来,速度又是快了一分,血蝶站在旁边都是惊了一惊,如果让她直面叶无茗此时的剑,自己恐怕撑不过五十招。
“咻!”
叶无茗瞅准一个空当,一剑刺出,目标正是封祥的心脏,这一剑他自己都觉着是非常不错的了,但满意之余他也是暗自叫苦,他并不想伤其性命。可只见封祥凝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随即伸出一根手指,从侧边弹开了这一剑。
“怎么可能!”
叶无茗大骇。
“嗡!”
剑鸣声响起,叶无茗连忙收剑纵身向后跃了一步拉开距离。
他的虎口被震得生疼,轻轻松手又狠狠一握,剑身停止震荡。叶无茗这才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若是继续留手,死的只怕是自己。
天色渐渐昏沉下来,视线有些模糊,封祥微微地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逐渐混乱的内力。
“必须要结束了。”
他眼神一凛,犹如狂风一边席卷向叶无茗。
“速度更加快了!”
叶无茗下意识将剑横在自己胸口,一股力量瞬间侵入全身。
“嘭!”
翻滚了几周,叶无茗只觉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繁星闪烁,一道人影毫无预兆般出现在繁星之中,正是追击的封祥。
“喝!”
一声清呵响起,一抹寒光悄然出现在封祥身侧,封祥一惊,瞥到了血蝶的身影,在这昏沉的天色里,血蝶的暗杀优势几乎被发挥到了极致。
封祥脚尖一点,竟是先血蝶一步凌空跃起,趁此机会叶无茗连忙调整了一下气息,瞅准封祥身形还在空中这一空当,屏住一口气,死咬着自己的舌尖,纵身跃起。
“落星剑法——闪星!”
一抹银光犹如流星一般划破了已经昏暗的天色,璀璨无比!
“糟糕了!”
封祥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惊骇,但又很快冷静下来,咬着牙在空中硬生生扭转了一下身子。
“嗤!”
一道鲜血飞出,他的左臂终究被划伤了。
落地连忙稳住身形,血蝶的身影再次闪现,两把匕首交错袭来,封祥无奈再躲,来到了一堆高大的茅草旁。
却见叶无茗并未落地,而是踩着旁边栅栏转身再次跃上天空,高举手中之剑,如刀般劈下。
“落星剑法——坠星!”
内力疯狂涌动,吹开了四周的尘埃,那剑再次化作一抹流光,如真的彗星坠落一般,带着滔天气势向着封祥砸落下来。
“呼!”
封祥深吸一口气,不避不退。
“破!”
他右手猛然伸入茅草堆,一抖,那草堆轰然炸开,挡住了叶无茗的视线,但叶无茗气势不减,依旧狠狠劈下,因为在这个距离,封祥是绝对躲不开的了!
“锵!”
一道几乎要将人耳膜震碎的声音传来,漫天飞舞的茅草渐渐散开,一根金黄色的棍子缓缓出现在叶无茗的眼帘。
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叶无茗强稳住自己有些发震的手臂,反而加大了几分力道,刚才的碰撞中,封祥完美地挡住了自己那一击,其反震之力还差点让自己受了内伤,那鲜血只是一时气血上涌导致,相比起来,这还算是好的了。
“你真的很不错。”
封祥说着,本以为能随手解决掉的两个年轻人竟爆发出如此战力,这让他感叹的同时也不禁真正认真起来,他不能再拖了。
下一刻,封祥将棍向上一挡,叶无茗立马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剑便被高高挡开,封祥棍若闪电,犹如长枪一般向后一缩又一捅,只指向叶无茗腹部。
叶无茗脸色难看,若是真被击中了,自己恐怕就要立马交代在这儿了。
他身子一弓,左手竖掌在腹前,用手背将那棍向外一挡,手如撕裂一般疼痛,但好歹是破了这一招,怎料那封祥是前进一步,一掌拍出,叶无茗只来得及转了转身,避开心脏要害,内力集聚,下一秒依旧被打了出去。
不敢多停留在地,叶无茗连忙起身,右手轻轻揉了揉被打的地方,一阵龇牙咧嘴,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封祥现在有了兵器,凭他的实力,即使是血蝶的暗杀,他也可以一棍逼退然后继续追击自己,可封祥停下了,不光是这样,刚才封祥打自己那一掌,看似气势滔天,其实也不过是很疼罢了,而原本那一掌是足以让自己受内伤的。
叶无茗可不觉着封祥是在手下留情,毕竟都打到这份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来手下留情之说?
不再多想,封祥若是有什么情况反而是对自己有利。
封祥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轻轻皱眉,叹了一口气,高举黄金棍,这一次竟是要主动出击!
“血蝶,让开!”
叶无茗大吼一声,就凭血蝶的匕首根本挡不住这棍,反而会直接被打飞,更严重可能会被一棍扫死。
他自己也不敢直面其锋芒,用尽全力躲避。
“轰!”
一声巨响,地面竟被打出了一个大坑。
“来!”
封祥挥舞着棍子,将血蝶竟是扫飞出去,趴在地上咳了好几口血。
叶无茗惊呼一声,想去查看血蝶的伤势,可奈何封祥棍棍生威,硬是让自己无法上前一步。
“我并未伤她性命,也可以让你们走,但你们二人,只有一人能活着出去,这是代价,前来招惹我的代价!”
封祥也不想死拼,但现在是动了真火,不可能让两人都安然离去,在他看来,杀手之间所谓的合作都是十分脆弱的,这种生死关头,这血蝶的命肯定是要留下来的了。
血蝶又是咳出几口鲜血,她已说不出话来,只是虚弱地看着叶无茗,她此时内心也很纠结与害怕。
叶无茗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冰冷,犹如九幽地狱,剑指封祥。
“她和我一起来的。”
封祥一愣,接着大笑一声。
“好,是个汉子,若不是敌人,我真想好好结交一番!”
血蝶愣愣地看着那个持剑的身影,心中突然涌过一股暖流,眼眶不禁湿润起来,她明白杀手之间的合作有多么脆弱,虽然也有十分将义气,守江湖规矩的,但那毕竟是少数,做杀手这一行,若是被条条框框所束缚住,除非你有强大的实力,不然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血蝶是个弃婴,从小便失去了父母之爱,虽有同门之谊,师生之情,但真正听到有人愿与自己同生共死的,这还是第一次。
封祥持棍上前,内力动荡,一步踏地,竟是将地面踏出了几条裂痕,手中的棍化为片片残影,直扫向叶无茗。
棍扫天下,这是封祥最为得意的绝招,配合着自己那雄厚凝练的内力,不知多少高手会饮恨于此招之下。
“落星剑法——裂星千变!”
叶无茗咬紧牙关,出剑还击,犹如彗星分裂一般,剑光闪烁,照耀星空。
可时间越是长,叶无茗的力气便越是小上一分,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让封祥把自己的剑给扫飞出去。
“不行,他的内力与力量皆在我之上,就算我剑速微胜于他,也会被其蛮力硬生生破开,这样下去我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虽是这般想着,但叶无茗根本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只能硬撑着。
“不好!”
“嗡!”
手中之剑竟是被直接打飞出去,眼前的棍影不断放大,叶无茗心中有些绝望,这次是真的避开不了了。
“你快走!”
一声娇喝响起,血蝶将封祥撞开,这一棍从叶无茗身边擦过,引起一阵寒风。
“滚开!”
封祥大吼一声,一掌击开了血蝶。
摔在地面上的血蝶捂着腹部不断吐着鲜血。
“血蝶!”
叶无茗怒吼一声,目眦尽裂,心中涌上一抹无力感,封祥太强了,更讽刺的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蝶逐渐死去,自己却毫无办法。
叶无茗只关注着血蝶,丝毫没有看向举棍袭来的封祥。
突然,他沉默下来,脚下步伐一变,恰好躲过了这一棒。
“呼!”
一棒横扫,叶无茗向后一倒,再次躲过。
“噗!”
一棒猛刺,叶无茗再退,以掌相接,向后一缩,一抖便化了此力。
封祥终于冷静下来,冷哼一声,运转内力将手中棍猛然一震,叶无茗顿时放手。
一棒狠劈,叶无茗右移半步,待棍落地,一脚踩上压住了棍。
“他怎还有战力?”
封祥脸色阴沉,他已觉察到面前少年的不对劲了,但始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无茗并未多言,而是单脚踩棍借力,一脚踢向了封祥。
“哼!”
一阵发力,棍高高举起,叶无茗的脚就擦着封祥的发丝而去。
接着一个漂亮的空翻,叶无茗轻轻落地,正巧落在剑的旁边。
“你想死,我成全你。”
平淡的声音传来,叶无茗缓缓将剑平举,那剑仿佛真正醒过来了一般,在月光下映射出幽幽寒光。
封祥第一次从这个少年的眼里觉察到了寒意,很难想象一个少年竟会拥有着这般骇人的目光,那是一种刺入人骨髓的寒冷,是对芸芸众生的一种漠视,封祥相信,就算是有千百人死于这少年眼前,他的眼神都不会有什么波澜。
同时,死亡的警报在封祥的脑海中隐隐作响。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封祥不知道也记不清了,可眼下一个少年居然让他有了这种感觉。
不敢有丝毫怠慢,封祥将棍横在身前,护于周身。
他很认真,从拿出棍子的那一刻就很认真了,可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一次又一次打破了自己对他的实力评估,他只觉得诡异,太诡异了!
“咻。”
毫无预兆地,叶无茗从封祥的眼睛里消失了,没错,消失了!
“不好!”
封祥举棍向左手处打去,叶无茗的身形赫然出现在眼帘。他立马确定下来,这是一种身法,而且是一种非常玄奥的身法,可一个少年怎么会将这种玄奥的身法施展地这般熟练?
“怎么可能!”
惊骇的目光再次自封祥眼中爆发出来,因为一抹银光猛然爆发,还不等自己手中棍落下,那抹银光便划过了自己的胸膛。
落星剑法——闪星!
依旧是落星剑法,但此时的威力大了好几倍!
看着自己不断流出鲜血的胸膛,封祥苦笑一声,若不是自己反应快,这一剑足以要了自己的命!
不能松懈,封祥不顾伤势一棍扫出,却被一剑挡开,接着——银光漫天!
落星剑法——裂星千变!
“好快的剑!”
封祥大惊。
银光闪烁,如果说先前叶无茗使出的是裂星千变,那现在可以说是裂星万变!无数银光充斥着整片空间,组成了一道美轮美奂的银河,可这美丽的银河中却遍布杀机!
“棍扫天下!”
封祥真的在拼命了,他知道,这是最后的一招了,若是挺下来了,便可以有反杀之势,若是挺不下来,生死只能凭他人命之。
只见这一瞬间,棍影剑影错杂,金铁相交之声乒乓作响。
见那一道金光,威猛刚劲,卷出片片残影;一抹银光,飘忽不定,造就千变万化。棍如猛虎下山,威势滔天;剑若潜龙出渊,傲视苍穹。棍棒相接,震开周身杂尘;金银闪现,让人不得近身。只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祝融共工,水火不容。
却见那金光犹如颗颗流星,逐渐被银河所吞噬。
感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封祥终于知道少年到底哪里变了,那是对内力的运用以及对剑法的认知更为熟练精细!
“死!”
封祥使出了全身力气,棍影再度暴涨,金光重新闪烁起来,恍若即将燃尽的烛火用尽自己余下之力猛然间爆发,誓要吞噬天地!
可烛火终究只是烛火,纵然再怎么威势滔天,也不可能真正吞噬天地。
下一秒,异象陡生。
“嗡!”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响起,那片银河带着不可侵犯的威势迅速压迫着金光,一瞬间,金光尽数被其所掩埋,再不见踪影,刹那间,一根棍子猛然飞出,竟有三丈之远,深深插入一棵巨木之中,封祥虎口震裂,双手颤抖不止。
“呵,输了啊。”
封祥稳了稳颤抖的双手,察觉到脖间的微微刺痛感,叹息一声。
“呼!”
叶无茗的呼吸声稍稍有些急促,冷汗打湿了他全身,一抹惊骇也悄然攀于他的心头。
“我赢了?”
看着面前有些落寞的封祥,叶无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赢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只求你一件事,江湖恩怨,祸不及家人。”
封祥轻声说着,闭上了眼睛。
“相公!”
一声凄伤的声音响起,一个女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那一个孩童也跌跌撞撞地跟了过来。
“你们!”
封祥惊呼一声,
“快走!”
那女人不听,只是扯着封祥的衣袖不肯离开。
叶无茗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臂,怕那女人一个不小心撞在了自己的剑上。
“你不必在意,杀了我吧,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不要害我妻儿。”
“相公,要死一起死!”
说着,女人直接跪下。
“少侠,我相公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便是真杀了人,那也是穷凶极恶之人,他一生行善从不恃武行凶,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叶无茗看着,默默将剑移开来,那女人一下子便扑到封祥怀中大哭起来,孩子还小,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父母哭了,自己也就嚎啕大哭起来了。
心中突然有些难受,叶无茗转身前去查看血蝶的伤势,还好封祥一心只想着对付自己,没特意对血蝶下杀手,但其身体状况现在也是十分不好,整个人都处于昏迷状态。
“那一棍子很重,估计受了不轻的内伤,得赶快解决这件事然后去带她治疗了。”
想着,叶无茗走向了封祥。
“快动手吧。”
“你别说了。”
叶无茗看着嚎啕大哭的孩子,止住了封祥的话,眼前突然闪现了一副副画面,一个中年妇女躺在一张破烂的木板床上,一个孩子坐在床边,孩子不过四五岁,握着她的手,死死不放开。
“孩子,其实你是有父亲的,不过啊,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的父亲,可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哦。”
那女人轻轻摸着孩子的头,说着。
“那他为什么不来见您一面?”
“诶,人世间太多不如意的事,你长大就懂了,不要怪你的父亲,他是个很好的人。”
“可,娘,您等了......”
“好了好了,娘困了,想休息休息。”
“嗯,娘,我给您盖好被子。”
孩子乖巧地将被子盖在女人身上。
“孩子,其实我真想再多陪陪你的,真的很想......”
泪光点点,逐渐沾湿了被子。
“没事啊娘,明天咱们就去放风筝,我采了些药材,听李大夫说那都是些好药材呢,李大夫还教我治病了呢,我学会了就给您治病,您的病会很快很快就好起来的。”
孩子贴心地擦去了女人脸上的泪珠。
“嗯。”
点头,不住地点头,她仔仔细细地听着,仿佛以后再没有机会听到孩子的声音了一般。
眼皮愈加沉重,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的出生,她的成长,她与那个男人相爱又分离,她生下了这个孩子,她的苦苦等待......想着,终于是闭上了眼,手却不愿放开,那是她最后的执念与留念。
“娘?”
孩子还是有些不明白女人到底怎么了,只是觉着手中的那干枯的手越来越冰凉,突然,这冰凉凉进了他的心里,他没有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娘困了你还吵娘睡觉。”
这句话似是对自己说的,他将女人的手轻轻地放下,轻轻地放进被子里,轻轻地笑了一声,泪却也轻轻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这桩村子少了一个人,新添了一座坟墓,一个孤儿。
墓前,那个孤儿重重磕头,眼中并无泪水,只是有些迷茫。
第七天,孤儿自墓前醒来,脸色有些苍白,腿脚有些乏力,他看了看初升的太阳,突然笑了笑,迷茫之色尽退,离开坟墓回到了村子。
“娘,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你担心,好好休息。”
“娘,我会找到那个男人,让他对您磕头认错。”
“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