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沈慧心，小两岁的沈莹心却更为聪明。
但她的自私随了母亲，凉薄随了父亲，和谁都不亲近。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沈云锦并不意外。
毕竟，当初楚流年被砍了成了人彘，沈慧心躲回娘家要和离，沈莹心这个亲妹妹都没心疼姐姐半分。
“妹妹不必担心，父亲早已为我讨了和离书。”
“况且，即便姐姐不和林瑾安和离，他贪生怕死在战场上当逃兵，养外室宠妾灭妻之事，整个京都城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姐姐和离，是会有些闲言碎语，但妹妹不如换个思路看待此事，姐姐被夫家如此磋磨，咱们沈氏一族为了颜面，宁愿让女儿受尽委屈和苦楚，以后咱们沈氏女儿嫁了人，夫家有恃无恐有样学样，那可如何是好？”
“三妹妹如今出落得愈发出挑，咱们自是希望你能觅得良缘。”
沈莹心面容沉静如水，暗自细品沈云锦说的话。
她突然觉得沈云锦说得有几分道理了。
沈云锦嫁入夫家，守寡数年，呕心沥血苦苦撑起武安侯府，到头来却落得夫君宠妾灭妻的下场。
二姐姐为爱无媒苟合，冒着名声尽毁的风险，毅然决然嫁给两情相悦之人，却嫁了个好色之徒。
如今被迫守着人彘，过着疯疯癫癫的日子。
她极为看重的女儿家名声，究竟是底气，还是枷锁？
看沈莹心沉默良久，沈云锦淡然一笑，夹起一块玲珑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妹妹就像这块莲藕一般，有着七窍玲珑心，定能明白姐姐的意思。”
一旁，柳如烟根本听不进去，黑着脸讥讽。
“纵你妹妹有七窍玲珑心，没有循规蹈矩的好姐姐，受名声所累，也难觅得金玉良缘。”
她起身后退一步，朝着沈远山下跪。
“夫君，如烟知道你心疼女儿，心疼云锦，可莹心的亲事还没着落，慧心日子过的那样苦，妾身生生忍住没让她和离，同样是女儿，您为何要厚此薄彼？”
“既如此，咱们今日就去镇远将军府，替女儿讨要和离书，接她回来。”
沈远山眉头皱了起，脸色猛地黑沉下来。
他怒斥道，“胡闹！”
“两人情况不同，如何能比？”
“当初慧心悔婚另嫁，未婚先孕之事也传出风声，是她不知廉耻早早与人厮混一处，虽说她是被楚流年哄骗，可到底也是她哭着闹着非要嫁去镇远将军府的。”
“楚流年本就是风流纨绔之人，她既不能慧眼如炬识人面目，又没有拢住夫君的本领，日子过成这样，难道是我偏颇所致？”
“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从小娇惯纵容，将她养成了娇纵跋扈无法无天的模样，你竟还有脸指责我？”
“再说云锦，她为何嫁去武安侯府？”
“当初要和武安侯府结亲的是你，带着慧心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求云锦代嫁的也是你，她刚嫁进侯府，便因为替嫁之事，被夫家厌弃磋磨，连圆房都不曾便做了几年的望门寡，夫君宠妾灭妻，受尽祖母婆母磋磨，你可曾内疚过半分？”
“当着莹心的面，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厚此薄彼的？”
李如烟语塞，脸色红了白白了红。
因为，这些全是事实。
她咬了咬牙，拿着帕子捂脸哭了起来。
“我辛苦将四个儿女拉扯大，哪个不是视如己出，当初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是没法子，谁会想到她们姐妹二人如此命苦，夫家一个二个都是吃人不吐苦头的地方。”
“你们都来怪我，可我心里的苦和难处，谁又理解？”
李如烟心中委屈，眼泪“哗哗”流。
她本就小了沈远山好几岁，再加上在沈府锦衣玉食多年，上不用侍奉公婆，下有奶娘婆子照看女儿，沈府大小事情全是她说了算，日子过的舒心，容貌像是被上天厚待一般，连个皱纹都没有，风韵犹存。
哭起来楚楚可怜。
这也是为何沈远山宠爱她多年，一直未曾纳妾的原因。
李如烟拿着帕子哭哭啼啼，沈远山皱眉心烦。
“好了，别哭了，这么大年岁了，也不怕儿女笑话！”
到底是沈莹心的娘亲，她立刻搀着娘亲坐回膳桌旁。
“母亲，以后这些事情，交给父亲处理，你管好后宅之事，替父亲减轻负担，便好了。”
李如烟握着女儿的手，连连点头，委委屈屈道，“还是莹心贴心，哪像你大姐姐和二姐姐，没一个听话的，只会给母亲顶撞添乱，让人操不完的心。”
“母亲，快吃菜，都凉了。”
早已听不下去的沈莹心，立刻夹菜堵住母亲喋喋不休的嘴。
沈云锦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以前，父亲从不当着李如烟的面维护她，看来父亲并非什么都不知，如今应是对李如烟失望了。
兜兜瞪着大眼睛转来转去的，他从小便听娘亲说，她的外祖母已经过世，这个婆婆是娘亲的继母，他怎么看怎么喜欢不起来。
于是，兜兜夹菜放进沈远山的碟子里。
“外祖父，快吃菜。”
他的粉嫩小圆脸，挂满了笑容，看了似会被感染一般，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沈远山脸上的黑沉渐渐褪去，扯出一丝笑容。
“兜兜真乖，和你娘亲一样。”
“你喜欢什么，尽管告诉外祖父，吃的喝的玩的，外祖父统统都帮你寻来……”
兜兜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心地一下子跳到外祖父腿上，“这可是外祖父主动答应的哦，可不许反悔。”
沈远山开心地抱起外孙，祖孙两人一顿饭吃得十分温馨。
李如烟被气得差点呕血，一桌丰盛的饭菜，愣是难以下咽。
……
皇宫，芳仪殿。
嘉和郡主气得茶不思饭不香，昨夜失眠了一夜，今日更是怒火难疏。
“本郡主国色天香，身份尊贵，就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对我呵护有加，他凭什么不喜欢我？”
一旁的婢女开口道，“郡主，都怪那沈大人养了个好女儿，诈死和离还偷偷摸摸生了个儿子，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竟敢勾引郡主看上的男子，实在恶心。”
云裳气得拿起一旁的茶盏狠狠砸在那婢女头上。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