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妈像是很讶异慕南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惊道，“少爷，您忘了，少夫人前些天还亲自给您做了鲈鱼羹呢。您当时吃了，还说特别好吃，比我做得还要好。而且，少夫人现在在厨房里游刃有余，做菜煲汤什么的，全都不在话下。”
慕南浔：“……”
是吗，他已经吃过伊一给他做的鲈鱼羹？而且，他还夸很好吃？可是这事，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不，也不是全然没有印象。听李妈说起的时候，他又隐隐约约有了一些记忆。
记忆里，伊一好像的确是做过鲈鱼羹给他。而且，还是他亲自看着伊一做的。
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在别的人说起后，他才会有印象？
宽敞的厨房里，伊一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慕南浔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张脸，明明还是一样，眼神，语气，也都跟从前没有什么差别。可就是……就是有说不上来的别扭。
按理说，如今这样的日子，女儿乖巧，妻子美丽聪慧，还做得一手好菜，家里，公司里也都一片顺遂，没有任何糟心的事情。这样的日子，应该是做梦都求不来的好日子，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一切都虚无缥缈得很，好像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他的记忆，杂乱混杂，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又或者，都是真的，都是假的……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您可别吓我，这怎么了到底是。”李妈的手慌乱地在他面前晃，也许是看他这么长时间盯着一个方向看，有些吓坏了。
慕南浔回过神来，李妈脸上的表情很真诚。真诚得他找不出一丝破绽。
“我没事。”
厨房里的身影还在忙碌着，但那看起来只让他觉得陌生。他眼里的伊一，还真没有这么“贤惠”。
算了，贤惠不是一件好事么。
他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倒了一杯白开水，囫囵饮下。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一阵香气。
伊一端着两碗鲈鱼羹，款款走来，坐到他对面。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今天的火候掌握得不够好，味道肯定不如之前的鲜美。也怪我，不小心走了个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语气里无限懊恼，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慕南浔不忍，他宁愿伊一张牙舞爪的，而不是这样小心翼翼。
他用汤匙舀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咀嚼。
老实说，鲜美，嫩滑，入口即化……这个味道，即便是一向挑剔的他也说不出什么毛病来。
就这……伊一还说是火候掌握得不够好。
慕南浔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其实刚刚入口的那一刻，他宁愿这碗鲈鱼羹看起来不忍直视，吃起来难以下咽。他宁愿伊一错把洗衣粉当成了盐，让他吃了拉肚子……
但通通没有……
“怎么样啊，是不是很难吃？”
伊一满脸小心翼翼地问他。
慕南浔扯起嘴角，说不清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