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眼神让江小白都有了一瞬间的心软，不过也只有一瞬间罢了，一想到自己没有时间照料它，也就狠下心转头走了。
走了许久后，回头看了看，没有发现它跟上来的迹象。
它果然是通人性的，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江小白不知是放松还是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回去后稍微补了一觉，然后参加完杀青的活动，江小白在《风平》剧组所有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莉亚，一起走走？”
她主动走到莉亚旁边，询问。
莉亚正在跟一个副导说话，神色澹澹的，有一搭没一搭。
她这一整天都是这样的神情，似乎随着最后一场戏拍完，她的情绪也都被带走了，不再有什么起伏波动，就连杀青也没有什么兴致。
听到江小白这么说，莉亚点头答应了。
两人避开别人，在附近没有目的的散着步。
“你什么时候回你的国家？”莉亚问她。
“可能大后天吧，明天要拍个广告。”江小白说。
这是接近中午时董冉通知她的消息。
麦尼包包还有最后一条广告要拍，本来是没有这么快拍的，但是董冉想到江小白要回国工作，这次回去至少也得待四个月。
如果说回去后再跑来拍，那当然是行的，只是来回奔波就太麻烦了，不如趁着她还在先把广告给拍了，拍完后想要几时投放，那就是麦尼自己的事情了。
所以提前了半个月，董冉就已经跟广告方聊了这件事，对方也很好说话的表示配合——
在江小白展现了她的实力和价值后，那自然可以赢得别人的尊重，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今天这边的戏结束，明天就可以拍广告，顺利的话一两天就能拍完。
“这部戏拍完，我可能短期内不会再导别的戏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接的类型可以跟我说，我帮你留意着。”莉亚说。
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对于江小白有多满意了。
这意味着她愿意出动自己的人情，帮江小白试着要角色。
虽然不可能江小白想演什么，她都能要来，可至少这句话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江小白停下脚步，“谢谢你了莉亚，我其实是想要问你，《风平》的故事结束了，那你呢，愿意走出来了吗？”
莉亚一怔，看向江小白，沉默下来，“你怎么说起了这个？”
“我发现你的每部剧，多多少少都有你的投影，很抱歉，请恕我冒昧这样讲。”江小白直视着她。
莉亚耸了耸肩，“你说吧，我不介意。”
“嗯，而且我发现，《风平》大概是你投入最多的，不是说精力和时间，而是你的……心态，感情。”江小白声音平静，却像是夏天时流过的溪流，轻柔而不冷冽。
莉亚没有说话。
“莉亚，时间很久了，你也应该走出来了，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是我见过最有艺术性的导演。”江小白很认真的夸赞，“那些坎坷，也该被尘封了，它们不能一直束缚着你，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其实早在研究莉亚以往作品时，江小白就已经感觉到了，她导演的片子或多或少都有她本人情感，或者说是过往的投射。
细数下来就能发现，她故事里的女主角其实多少都有点不太正常，她们多变而复杂，神秘又疯狂，尤其是以风平的女主角为甚。
别人都说莉亚是个疯子，那这次她干脆把电影的女主角给写成了一个理智的疯子。
可疯子又怎样？她会报复，会手刃仇人，哪怕最终的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大概在电影里，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圆满。
可江小白却觉得，这并不是圆满。
她活的，太累了。
“恶人理应有坏的结局，这是他们应该承受的，所以不应该搭上好人的一生，莉亚，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江小白说着，手就握住了莉亚的手腕，“你本不该经历这些，你没有错。”
江小白已经很瘦了，可是莉亚其实比她还要瘦。
当握上她的手腕时，就能感觉到她的骨感，骨头都有些硌人。
曾经的她不是这样的，年轻时的她爱笑，像朵浓艳炙热的玫瑰。
可是玫瑰被掰断了，花瓣被人恶意扯掉，根被挖出，就连栖身的土地也被翻的一片狼藉。
玫瑰有什么错，何至于此？
错的一直都是恶意伤害她的人罢了。
莉亚在江小白说到前面时还神色木然，可是这最后一句却是让她心中一颤，被江小白拉住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然后把手抽了回来。
“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是浪把我打到了这里，回头的路，我已经看不到了。”她说。
“我相信会道，“风平拍完了，你的很多心事应该都被释放了吧？那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稍微度个假了，好好休息，吃点好吃的犒劳自己。”
江小白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绳，不由分说的给莉亚戴到了手上。
莉亚在开始时后退了一下，不过在江小白给她戴上后就没有再闪躲了，只是低头看着这条不起眼的手绳。
然后来了一句，“跟你在网上送的一样，这是你批发的吗？”
江小白叉腰，“怎么可能，这是手工的，是我自己做的！看我手上也有。”
“你做的？”莉亚把手凑近看了看，“好像是和普通的不太一样。”
她说不上是哪里好，但它给自己的感觉却很舒服，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当是临别赠礼了。”江小白说。
“那谢了，我收下了。”莉亚说道。
江小白嗯了一声，看了莉亚一眼。
她没有多说别的东西，但是眉目间的冷凝却是有所减少。
江小白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但是对于莉亚，江小白却觉得哪怕没有自己，她也会越来越好的。
有些积压的情绪需要有一个释放的突破口，很多时候心事没有办法对人说，自己也很难想开。
莉亚或许不喜欢倾诉，但电影就是她的语言，《风平》拍完了，她的那些憋闷应该也有宣泄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