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
包不同颇为恭敬。
到如今是真转了性,连一句非也都不说,满嘴都是附和。
既是怕了季伯英在这太湖之上大闹,真让他找到了燕子坞和还施水阁,便是坏了慕容家的根基。
也是真看此人武功不凡,天下少有。又似乎真的是初出茅庐,在江湖上尚未曾闯下赫赫威名,有心伸出橄榄枝进行招揽。
若慕容家能得此人相助,将来要谋大事,必然更为轻松。
“我家公子爷虽然不在此地,我等家仆,却也可越俎代庖,阁下武艺高强,若能有阁下为友,也是我姑苏慕容家之幸事。不知阁下可愿同行?”
三个女子都沉默不语,任凭两个男子去说。
包不同用脚尖点了点风波恶的脚后跟。
风波恶也连忙劝道。
“我们正要去与丐帮的人相会,说不定能见到什么丐帮长老,丐帮帮主,兄台既然是在游历江湖,不如与我们同去找点架打。”
季伯英哈哈大笑。
“同行也可。为友却暂且不必,我等萍水相逢,互不知道底细,你不知我之善恶,我不知你之曲直,贸然交友,徒增烦恼罢了。”
包不同闻言也是点头称是。
他虽心里多想了一些事情,却也是因为受到了鸠摩智和段誉的事情的影响。
要真说聪明,他也算不上真的那么聪明,所以也未曾听出来季伯英里的更深层意思。
三人之中也只有阿朱最为明白,这位高人似乎有些瞧不上姑苏慕容家。
莫非……莫非是刚才试了风四哥他们的手觉得公子爷的武功也不值一提吗?
阿朱将这些疑虑压在心底。
如今同行似乎已成了定局,她自然更不敢触怒眼前的高人。
季伯英也不客气。
上前几步 过了那一片被风波恶压烂的荷花荷叶。
将腿一迈也上了船舱中。
“公子请坐。”
船舱倒也不小,阿朱搬了个小马扎,请季伯英坐下。
季伯英点点头,坦然安坐。
自然也有心跟着他们,让他们带路前往杏子林走一趟,见识见识北乔峰。
“公子,请。”
阿碧剥了一些棱角,两只白嫩小手捧着递了过来。
菱角果肉洁白,阿碧的小手却比那洁白的果肉还要细嫩许多。
“你也喜欢王江宁吗?”
季伯英随手接过菱角,往嘴里抛了一个脆生生的吃着,一边开口问道。
包不同和风波恶已经开始划起船了。
两个汉子都有些武艺,按照季伯英的估摸,这慕容家四大家臣的功夫应该和大理段氏渔樵耕读差不多。
他们两个人划起船来倒也有力,三两下船只就往前窜出去了老远。
“喜欢勿喜欢从哪里说哉,无非是顺着你唱的接了两句好哉。”
阿碧轻柔的说着。
说着这江苏的土白,配上她那嗓音倒真显得水灵有趣。
当初在归云庄之时,太湖之上也并非没有浏览过。如今再看却又是一番新景象。
不能说是沧海桑田,但也可说是物是人非。
包不同见季伯英和阿碧聊的好,心中一动,故意讨好的插话。
“季公子若见了我家公子一定能处成好朋友。”
这样的话,不知道提了多少次,这一下季伯英却也不怕得罪人直接摇头。
“恐怕未必。”
阿碧又递过来一些莲子,好奇的问道。
“怎么未必?”
季伯英笑道:“我虽然并不酸腐,却也难以和太没有文化的人为友。”
季伯英在华山藏书阁全真教之中都算是博览群书了。
即便不刻意寒窗苦读,其学识也已经是常人难及。
虽说是读书多未必就一定有文化,读书多也未必就心胸宽广,目光深远。
但根据季伯英印象中的慕容复,显然不是一个什么心胸宽广,目光深远的人。那他读书又不多,想的却多。
自然是一个没文化的人,很难和季伯英有共同语言的。
王语嫣没听出来好赖话,不知道为什么包不同沉默了。
好奇的问道:“你认得我表哥吗?你是怎么知道他没文化的?”
这句话不是在反驳季伯英,只是好奇,因为这些事情外人恐怕不知道。
王语嫣博览江湖秘籍的原因之一,但是因为慕容复自己不愿意去看。
慕容复只觉得自己鲜卑皇室,看不起汉家的书籍。
那些武林秘籍又都是用汉家的文字来书写,看了心中生厌。
王语嫣也曾问过慕容复,鲜卑文字是什么样子,慕容复自然哑口无言了。
也正因为此,王语嫣才将那武林秘籍背下来,讲给他的表哥听。
说到慕容复,江苏慕容家,似乎是文武双全多年传承的贵族世家。
慕容公子自然也应该是风度翩翩,文武双全。
可谁能想到这慕容复其实是一个大字都未必认得许多的文盲。
季伯英只知道他不爱读书,文化不高,到底认得几个字,却并不了解。
但对于季伯英这样博览群书的人来说,像慕容复这样连武功秘籍上面的字都不愿意去看,自然算得上是个文盲了。
“我不认识你表哥,却不耽误我知道这些事情。”
三个女孩儿都不信了。
“这怎么可能?”
季伯英笑道:“怎么不可能?王姑娘足不出户手无缚鸡之力,却能遍知天下武学。”
“在下终南山炼气之士博览群书,三教合流,见识自然深远,自然也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你们若愿意称我一声江湖百晓生,我也受得起。”
三个女孩见他说的有趣,都咭咭咯咯的笑了起来。
一个个在嘴里嚷着不信不信。
季伯英看向阿朱。
对于笑傲和射雕,许多事情虽然发生的颇为坎坷,到最后也大多是个圆满结局。
笑傲之中,岳不群原本的下场也算不上可惜,只是可惜了宁中则。最终正魔两道和解,倒也勉强算得上皆大欢喜。
射雕之中更不必说,郭靖成了一代大侠,最终的遗憾也不过是难挡历史大势。
原本有的那些小遗憾,季伯英都通过自己的努力给补上了。
总的来说也都是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
在这天龙里,遗憾却太多太多了。
一个套一个的遗憾,促成了不少的悲剧。
“怎么?你们不信?”
三人都轻笑着摇着头。
“不信。”
季伯英笑着抬眼看向阿朱。
“阿朱姑娘是否姓阮?”
一句话,恍若石破天惊。
王语嫣和阿碧还没有什么反应,但阿朱却感觉心头一道霹雳闪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转而为一些期待,一些惊讶,一些不知所措。
两只手抬到了胸前,葱白的手指颤抖着。
哆哆嗦嗦的话不成句子。
“我……我……你……我是……姓阮……”
半句话都没说完,已经红了眼眶。
阿碧和王语嫣颇有些心疼的揽着阿朱。
两个人都换上了一些急切。
“季公子,你真的知道阿朱姐姐的身世?求你开开恩,指点迷津吧。”
王语嫣也开口道:“季公子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你要秘籍不要?我会很多的武功,现在就可以念给你。”
“王姑娘!”
包不同喊了一句。
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眼看了一眼阿朱,却不敢与季伯英对视。
自从刚才季伯英说慕容复没有文化的时候,包不同就知道季伯英恐怕有些不太喜欢姑苏慕容。
按理来说,主辱臣死。
但现在包不同只想赶紧把季伯英引走,远离太湖,远离燕子坞。
倒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听着王语嫣要将那武功秘籍说给季伯英听包不同就真的不愿意了。
就算是季伯英真的起了恶念,把他们都抓起来逼问,那也需要一点点的问出来。
哪有现在还没开始起冲突,便上杆子往上送的。
哪怕对不起阿朱,包不同也不肯看到这样对慕容复不利的资敌行为。
这个人的内功,轻功都已经惊世骇俗了。
公子如果对上他,恐怕确实不是对手,也只能凭着姑苏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与之周旋。
恐怕公子爷唯一的优势便是会的功夫多。
这个时候怎么能连最后一点优势都丧尽。
阿朱红着眼眶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是以她的聪慧,此刻也不知该如何适合。
她是众人之中最机灵的一个,隐约察觉到了季伯英和包不同或者说是慕容家之间的微妙。
“包三哥,有什么事?”
王语嫣却有些没明白包不同的意思,反而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着包不同。
“啊?啊……没事……没……没事。”
又低着头重新卖力的划船。
季伯英并不将这人的小九九放在心上。
哪怕是他们姑苏慕容家慕容府和四大家仆一起上季伯英也不会在意。
随手就能捏死的一些玩意儿,干嘛在意他们在想什么呢?
尤其是这些人还不像自己刚遇到彭连虎那个时候。
这几个人还不如彭连虎等人狠辣,阴毒。
也不会许多的下毒阴狠手段,在季伯英面前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季伯英并不想戏耍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女子。
自己的武功恐怕在这个天龙江湖之中也是翘楚。
如今来到了此方地,唯一能对季伯英产生吸引力的除了那些江湖恩怨也就是逍遥派了。
只当是潇洒的体验一番人间故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天就要安排自己离去了。
做一些好事又有何不可呢?
便已经自顾自的开口,念着一句歌谣。
“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
阿朱听了也来不及擦拭脸上的眼泪,便从怀中将自己的长命锁取了出来。
此刻也不避讳旁的什么,那金片还带着她身上的幽香。
就在她红润细嫩的掌心之中,映入了四人眼帘。
金片上正是这一句歌谣。
“你……你果然……知道,你是……你是……我……”
阿朱流着泪,季伯英却连忙摇头。
“哎!我不是,我不是。我和你家没关系。”
想了想却又点了点头。
“论关系倒还真能论得着一点关系,但真不是亲戚关系。我也不卖关子,可以告诉你,你母亲叫阮星竹,你还有一个妹妹,身上也有这么一个长命锁。天上星对应的就是你母亲名字里的星字。”
阿碧王语嫣听了都替阿朱感到高兴。
“太好了,太好了,季公子果然知道,阿朱姐姐,你找到妈妈了。”
阿朱越是高兴,越是流泪,不停地擦着眼泪,不停的在笑。
咸咸的泪水划过腮帮入了口中仍旧觉得甜蜜。
季伯英看着她们高兴也并不扫兴,继续说道。
“阿朱姑娘可算得上是名门之后嘞,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阿朱当然不知道。
“你父亲便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本来还高兴雀跃的三个女子瞬间安静了。
就连包不同和风波恶都侧耳倾听。
“这……这怎么可能?季公……恩公,这可万万不能开玩笑。”
阿朱不敢相信。
“怎么是开玩笑?你那肩头刺着一个段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阿碧也惊讶的捂住了嘴。
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王语嫣扯着阿碧的手,目光探寻。
阿碧飞速的连连点头,可爱极了。
王语嫣也惊讶的张着嘴,小手捂在嘴巴上。
两个人一左一右在阿朱的两侧,惊讶的扭过头盯着阿朱,把阿朱盯得不自在。
“哎呀,这么说来,那位段公子说不定还是阿朱姐姐的亲戚嘞。”
季伯英故作不知说道:“你们说的那位段公子是被吐蕃国师鸠摩智抓到江南来的段公子呢?”
“正是他。季公子也认得段公子吗?”
季伯英笑道:“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嘞。他可是大理段氏嫡派传人,大理国镇南王世子,应该是阿朱姑娘的哥哥。”
信息量太大,冲的这三个小姑娘头脑发昏。
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嘴巴里咭咭咯咯的说个不停。
世间这般的因缘巧合,如何能不让这三个未经世事感到奇妙无比。
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一种难言的新奇和诱人。
“哎呦,弗好了,介么是我们怠慢了阿朱姐姐的哥哥嘞。还是一个世子呢。”
阿碧拍着阿朱的手。
就连包不同也在心中思绪翻涌。
若阿朱真是镇南王的女儿,自然很好,对于慕容家来说能攀上一层关系。
只可惜他们对段誉不太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