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被明珠护着,齐凉感到心里生出十二分的得意与炫耀,
他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去看嘴角抽搐,果然觉得这话很耳熟的皇帝。
皇帝陛下没人护着,多凄凉呀。
叫凌阳郡王都忍不住同情起来。
多新鲜呀,凌阳郡王那冷酷的心里,竟然还有同情二字,显然是皇帝陛下苦逼得比较残忍了。
“你,你们两个……”皇帝见明珠眯着眼睛哼哼唧唧,显然是刻意给齐凉报仇,顿时伤心了。
他用哀绝的,“天下辜负朕”的眼神看着郡王妃。
“好了,什么讳疾忌医的,陛下身子越发地好了。”皇后心里都要笑死了,见三公主悉悉索索地躲在后头,跟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耸着肩膀偷笑,自己忍不住也噗嗤一声,急忙绷住了温柔的面容与明珠笑着说道,“只是珠珠也是一心为了陛下了。”她顿了顿,与皇帝笑道,“珠珠也是担心陛下身子骨儿,见陛下方才似乎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因此急得发怒。”
她转圜了一下气氛,果然见皇帝的眼神更温柔了。
“讨厌美人!”明珠握爪冷冷地说道。
“没有美人了。”皇帝陛下其实特别感谢明珠给自己好几次机会来对皇后表白心迹,揉着她的小脑袋说道。
齐凉火急火燎地拍开他的龙爪。
“不给摸!”他揽着明珠的肩膀,把小小的妻子揣进自己的怀里,警惕得仿佛看守财宝的守财奴。
“他是不是忘记是谁给他赐的婚?”皇帝一肚皮郁闷地问道。
“阿兄只学过卸磨杀驴呢。”三公主就在一旁笑得直打嗝儿。
薛探笑容纵容地捧着温温的茶水给她,叫她不要打嗝儿了。
“……驴?”皇帝幽怨了。
比起卸磨杀驴,皇帝陛下显然更喜欢煮鹤焚琴呢。
又是仙鹤又是古琴的,多高雅……驴……三公主是不是忘记自己谁生的了?
“兔死狗烹?”三公主见皇帝一脸嫌弃,眨巴了一下眼睛,又试探地问道。
皇帝摆了摆手,叹息了一声,同情地看着三驸马。
三驸马才高八斗,没想到尚了一个这么没水平的公主,这可真是真爱呀。
三驸马还在笑容满面地看着三公主,一点儿都没有想到皇帝心中的腹诽。
只是因误会已经被说开了,明珠知道皇帝这不是想要发展美人儿,顿时又想到宫中的药材了。
用膳之后,随意地与皇后说了几句闲话,郡王妃便带着凌阳郡王火速杀到了皇帝的库房门前,用眼神逼退了几个哭得满脸眼泪的内监,慢条斯理地逡巡了一下皇帝的库房,卷走了大批的药材。
因她今日入宫皇帝赏赐了许多的东西,因此当郡王妃亲自抱着一只儿臂粗细的人参从库房里出来的时候,真是心满意足。
她抱着人参时不时摸一摸,爱惜得就跟看见心爱的人了一般。
齐凉怀里抱着两只不知是什么的药材,见明珠两只眼睛放光,突然有些嫉妒起来。
“珠珠看我。”他抱着药材与明珠说道。
明珠哼哼了两声,在凌阳郡王的手臂上蹭了两下表示没有移情别恋。
齐凉顿时就满足了,走在明珠身边仰头挺胸十分傲然。
因皇帝叫皇后使出了美人计留在了宫中,没有追着出来叫骂“小家贼!”,夫妻两个抖着耳朵四处看了看,默默回头看了看几个支出许多药材的大口袋,充耳不闻身后内监们如丧考妣的哭声,一路脚步飞快地就往宫门口去了。
其间齐凉恐明珠抱着人参劳累,又将她抱在怀里,抱着药材与明珠一起跑。他脚下如同一阵旋风,身后跟着一个贼头贼脑背着药材的小厮,很快就见到了自家的马车。
他突然停了下来。
马车之侧,正有一个脸色冰冷,脸蛋儿虽精致漂亮,却阴郁极了的恪王。
齐凉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哎呦喂我的王爷!”没想到齐凉急刹车,身后的小厮来不及收住脚儿,差点儿撞在齐凉的背上。
他呼哧呼哧清秀的脸上都是汗珠子,艰难地扶了扶肩膀上那高高摞起的好几个大袋子,觉得自己都要被药材淹没了。
只是看见了对面的恪王,他顿时就知道不好,急忙缩着头不敢与齐凉废话了。
齐凉的心情显然十分不好,他是知道恪王对明珠的那点儿小心思的,见恪王抿着嘴角看过来,见他抱着明珠,眼里露出嫉妒,便眯了眯眼睛。
“珠珠。”恪王人生得精致漂亮,如今上了朝,又带着几分威仪,他上前看住了躲在齐凉怀里哼哼着闻人参味儿的明珠。
明珠有些不开心地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不在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睛恹恹道,“你挡路了。”
她什么都没有说,到了现在,只有一句挡路。
恪王白皙的脸顿时就涨红了。
他不明白,为何明珠总是对他这样冷酷无情,不管他对她有多少的爱惜。
“还有,珠珠这名字,日后不许你叫。”明珠与恪王无话可说,钻在齐凉的怀里不吭声了。
“你为何对我这样无情?!”恪王今日就是来与明珠说个明白,他憋在心里很久了,只是自己想不明白,如今也顾不得齐凉就在眼前,咬着牙有些悲愤地问道,“我待你的心,你不明白?!你连他!”他用力指了指阴沉沉的齐凉叫道,“你连这样的人都愿意嫁,为何不愿意嫁给我!”
齐凉生得俊美,可是他也是难得的美少年呀!齐凉那性子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就是反人类!
明珠宁愿嫁给一个凶狠恶毒的齐凉,为什么不考虑他呢?
“他利用你,利用舅舅,你都不明白?”恪王大声问道,“我对你的心才是真的!”
“闭嘴!”明珠见他声音越来越大,顿时恼了,从齐凉的怀里坐起来,指着恪王厉声道,“不许你污蔑阿凉!”
“他还用得着我来污蔑?!”恪王见她这般袒护齐凉,甚至动怒,眼里就闪过淡淡的泪光。
“少把你说得光鲜亮丽,深情无限。阿凉的心,比你干净一万倍!”明珠见齐凉垂目安静地看着自己,哼了一声推开他的脸,坐在齐凉的手臂上冷冷地说道,“从前懒得理睬你,叫你以为我对你客气!你真当我傻子,分不清好坏?!不与你分说明白,不过是你不是要紧的人,只是今日你要攀扯阿凉,我就跟你说个明白!”
她的眼中,闪过淡淡的冰冷与了然,叫恪王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大难临头,你只扑向陛下,实则,那时你本就知道那两个火球会祸害了谁!”明珠冷笑道,“怎么就那么巧,你赶在英王之前护住陛下?只怕早就知道英王的算计,知道他要坑害陛下与齐恒!”
既然知道英王要一窝端,恪王就该早在齐恒与齐梡坐在她身边的时候,就知道她身处危险。可是他不动声色,什么都不说,也没有护着她,显然在他的心里,君父的信任宠爱比明珠更重要。
确切说,是权势,比什么狗屁喜欢,更重要。
“我只是……”恪王脸色苍白,用力地说道,“若没有父皇庇护,日后我如何能庇护你?”他得先有了权柄,才能照顾她呀!
“英王失势,你点出毒蛇之事,是你当真愤而出口,还是背后捅英王一刀,你自己心里知道。”
明珠不以为意,冷笑说道,“小人行径,叫人轻贱!”
当日初见时那个眉眼霸道生性单纯的七皇子早就不见了,或许早就被宫中这些争斗算计,被那些落井下石污染,明珠并不在意这些改变,毕竟,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生母不得不改变心性,这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只叫明珠感到恶心的,是恪王明明做了这些讨厌的事,却还要口口声声说心悦她。
心悦她?
“阿凉一心为我,名声都不顾,要置英王于死地时,你却在护着英王。”明珠看着红了眼眶的恪王,冷冷说道,“这就是你们两个的不同。”
她突然笑了一声,缓缓地说道,“再叫本王妃日后看见你,你知道的!”
她不是一个手下留情的人,方才指点恪王那一指,已经有淡淡的粉末传到他的身上。
就算真心喜欢她,又如何?
“滚罢!非要本王妃说破,叫你没脸!”明珠缩回了齐凉的怀里,冷笑说道。
恪王仿佛光天化日叫她给扒得一干二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来,他伤心地扫过明珠与齐凉依偎在一起的样子,突然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跑了。
“下次见他,只往死里打就是,怎还立着叫他侮辱你。”明珠揪着齐凉的衣襟儿恨恨地说道。
齐凉抿了抿嘴角,低声说道,“喜欢叫你护着我。”他心里欢喜得很不能立时就将明珠揉进身子里去,抬头看着这后宫,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与明珠蹭在一起。
“咱们回家去。”回他们的家里去。
明珠迟疑了一下,哼哼着抱住了他的脖子,安分地蜷缩成了一团。
只是再想回家,也得先回南阳侯府不是?当明珠与齐凉到了侯府,顿时就叫昌林郡主一脸惊慌地拉住了
“听说陛下新看中了顾家的一个庶女,爱得不得了,是不是真的呀?!”昌林郡主顿足问道。
“据说是要封贵妃?!”南阳侯也探头问道。
“皇后都避其锋芒?”顾怀峰顾将军吭哧吭哧问道。
郡王妃沉默了。
短短时间,这流言流得连郡王妃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