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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疯了,竟然还会感饥饿。

沈言趴在地上,他从来没有被如此践踏过,他是沈家的大少爷,从小受过严肃优良的教育,也有一身傲骨。

可是如今有人像拴条狗一样将他拴住,让他趴在地上,可是他竟然还有多余的力气想,他有点饿。

脑海里突然浮现慕晚晴,那个小时候一直跟在他后面喊她哥哥,还有蛋糕店吧台上笑的甜甜美的少女。

那个少女靠在吧台上,明明笑的甜美,眼底却暗藏着凌厉的光芒,像是深邃的深海,表面平静清澈、柔和而美丽,海底却藏着致命的暗流,若是深入必将迷失其中。

沈言第一次见到这种像海一样的少女,平静的时候包容一切,当暴雨来临高浪就会倾覆一切。

沈言有种直觉,白茶绝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她面对众人恍若天使,被光明笼罩甜甜的伸出手像是要把人带去光明,背后恶魔般的影子同时也在笑吟吟的凝视着一切。

那天沈言去找白茶求助,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白茶轻而易举的便接受了他的想法,一切太过顺利,顺利,却让人毛骨悚然。

沈言觉得,自己如果是普通人,白茶毫无疑问会成为白月光或者朱砂痣,白茶足以让人一眼惊艳,可是她依靠在吧台上,沈言看见的分明不是慵懒的猫,而是还没睡醒的猛虎。

“你到底是谁呢。”沈言低声喃喃着,他是不是快死了,否则脑子里也不会全是走马灯。

晚晴,我好想你,你一定一定不要回来,如果有困难请让他们将我吞没,希望暴雨不要侵扰你,狂风不要倾覆你,你不是我的菟丝花,你是月下的莲。

如果你回来,请在我死后回来,忘了我,然后好好生活。

可是,还是好遗憾。

黑暗中,晶莹的泪滴落在地板上,与鲜血混合,快死的人或许都会伤感,沈言突然感觉自己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井樱小暮说他是男主,他是什么男主?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他连自己的主角都不是,怎么会是一个世界的主角?

【听说沈言会弹钢琴,还想要和她白月光合奏,不如碾碎他的手指吧,这样他的梦想破碎,就只能依靠我了。】

井樱小暮的心声传来似乎在门外,沈言心里咯噔一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得和爸爸说一声,做戏做全套,我绝对不会允许沈言和他那个白月光以后的生命有重合!】

沈言心底一片冰凉。

不,不要!

他从小就和慕晚晴一起学钢琴,慕晚晴的天赋很高,小小年纪便惊才绝艳获得大师的青睐,她的手指修长,从音乐中能感受到她充沛的感情,他拜了一个大师为师傅,可是自从大师见到慕晚晴之后,慕晚晴就成了他的爱徒。

他一点也不嫉妒,他甚至到处自豪的和所有人炫耀,炫耀他有一个未婚妻钢琴弹的特别厉害,每到这时,慕晚晴就会红着脸,垂着头也不反驳。

他们约好了,等他们婚礼,他们要举办盛大的世纪婚礼,然后合奏一曲,告诉所有人他们是天作之合。

不要,谁来救救我!

眼前,白茶的影子越来越清晰,沈言浑浑噩噩。

耳边有雷鸣的声响,是神明要来带他走了吗?他走了,晚晴怎么办?

“救救我,神明大人。”

沈言从未有如此诚挚的祈祷。

“好啊。”

娇俏甜美的声音柔和如天外之音,沈言双眼猛的瞪大,脖子上的锁链不知何时已经断裂,他的手好好的,没有被蹂躏。

“我听到你的祈祷了,人类。”

白茶蹲了下来轻轻揉了揉沈言的短发,眼底是沈言熟悉的高傲,只是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明显。

眼前逐渐聚焦,沈言突然发现周围的打手包括白临江都已经躺在了地上,那些打手的脑袋上都有一个枪孔,只有白临江还算完好,似乎只是晕倒了。

原来刚刚那些不是雷鸣,是枪声。

“拯救绝望的男人,试图锁住他的心吗?真是老套的手段。”白茶戳了戳男人带着血痕的胳膊,轻笑着:“他们都被我用迷药迷晕了,应该不会嫌我晚来一步吧?”

“不,您来的刚刚好。”沈言险些落泪。

“别这么感动,我和井樱小暮一样,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你也不能确定我是否会和她一样,想要通过拯救绝望的男人来让你卖命,不是吗?”白茶站起身来,在脏污的地下室,她是高洁的荼靡。

“那我也更甘愿跟随您。”沈言贴贴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话语中是信服与真诚:“即便你们都是利用,但是您不会给我制造绝望。”

沈言知道白茶说的是实话,可是他觉得,她们就是不一样的,井樱小暮制造卑劣的绝望,然后在制造低劣的希望,她是人造的救世主,用手段拉拢人心。

可是白茶不一样,她不会制造绝望与悲剧,她顺其自然睥睨世间万物,伸手拯救真正的落水者,坦坦荡荡。

“呵,别把我抬的这么高,我只是捡漏而已。”白茶笑了笑,没有接下这么高的评价。

人心的复杂会让人们做出很多奇怪的事,因此她不需要制造什么意外过多插手,只需要帮这些人类收尾或者截胡,就能达成她所有的目的。

她可不是什么好神。

“拿着吧,记住了,今天我没来救过你。”白茶将一个像是火折子似的东西塞到沈言口袋中,又将一把枪塞到沈言手中:“学过枪吗?”

“学过。”沈言点点头。

“很好。”白茶在沈言的人中抹了一下,冰冰凉凉的草药味让沈言的精神一下就高亢了起来。

“今天我没来救过你,你随身携带的迷药让所有人失去战斗力,然后你杀了这里的所有人。”白茶指了指白临江,唇角微扬:“包括他。”

沈言心头一跳,握着手枪的手蓦然一抖。

“你的神明来自地狱,沈言先生。”白茶低低的笑着,给沈言让出一条路:“不如跟着我,顺着深渊走下去吧,光明大道步步登高,无尽深渊不也同样前途万里吗?”

小小的地下室,所有人都沉默着。

终于,“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平静。

沈言以为自己回恐惧,会害怕,会有罪恶感。

可是他的手很稳,有种别样的快感,甚至看着白临江额头的血洞,沈言竟然有种极为诡异的冷静。

“欢迎加入酒厂秘密组织,沈言先生,请提前给自己想一个酒名,若你成功跟着我逆风翻盘,就可以转正了哦。”白茶伸出手,得意的笑了:“转正之后,你方有资格直呼我的名讳。”

“是,以后还请多多指教,白茶小姐。”沈言没有犹豫,握住了白茶的手。

是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就在刚刚,他已经被黑暗吞没了,他走上了另一条路。

“但是,我希望晚晴不要知道这些。”沈言低下头,弯下腰请求着。

“放心,她不会知道的。”

她当然不能知道,她是你的弱点,沈言先生,从现在起,你就成为一枚真正的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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