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第二座宫殿前时,方恪还未发觉有何不妥。待他一入宫殿,方恪低下头看着蔓延至他鞋尖前的细小裂缝。这条裂缝从他脚下起,笔直的往前而去,并且越来越宽,直到最后裂缝约莫有一男子双臂展开的宽度。
吴七抬头一望,暗自心惊。这屋顶和地面的裂缝一般无二。整个宫殿被这裂缝一分为二了。而让他心惊的是那道剑意。凌厉的就连看一眼都有一种刺目感。裂缝上仿佛蛰伏者一道道锋芒。
方恪绕过这道裂缝跟在太阿身后。他看着这道裂缝,嘴角扯了扯。他对太阿剑意可是一点都不感冒甚至十分反感。识海之中一道小剑扭了扭,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感觉。那是方恪虚化出来的那把剑。显然它对面前的这道太阿剑意同样反感。
这宫殿之中符意很强,方恪看着这宫殿四面墙上刻画的各式各样的祥兽,都是栩栩如生仿若要破墙而出一般。拖叶于时的福,他虽然制符一般但对符箓的感知却是极为敏感。若非这神来之笔般的一剑,他们一入这宫殿必定会被符阵所困。
从那道直接被打破的墙,到这被劈开的宫殿。原来一力破十巧便是如此。
方恪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蜃影石,将这墙上的符文和祥兽记录下来。这符阵十分古老,叶于时应当会感兴趣。
然后十分自然的上前将这宫殿旁的百宝架一扫而空。上面的竹简和东西他连细看一眼都没有。他是连百宝架本身都给收起来了。
“那东西看起来不错。”方恪突然转身伸手一指。
吴七和太阿转头看去,只见那是宫殿上悬挂的宫灯。吴七不由道方恪眼睛真毒,这灯约莫是这宫殿内最珍贵的东西了。那宫灯制作十分精巧,有八个面,每一面都画着一只瑞兽。其上散发出的灵力非同一般。
待太阿看向方恪时,他已经将几盏宫灯取下收入储物戒中了。
“吴长老。”方恪随手一掷。吴七伸手接住,发现是一块巴掌大的玄铁。不论颜色还是质地都是极好的。吴七收下玄铁,看了方恪一眼。
方恪抿唇对着太阿一笑。太阿看着顿时空荡荡什么都不剩的宫殿忽然记起血脉星海之中那一片被方恪收入囊中的星辰石。太阿伸手接住方恪掷过来的东西,是一根极为简单的白玉发簪并非地宫之内的东西。
穿过第二座宫殿之后。第二座宫殿和第三座宫殿之间是一段极远的阶梯。而阶梯的尽头便是第三座宫殿。这样远远看过去,第三座宫殿的屋顶仿佛和这地宫的穹顶是相接的。但此时似是黑夜降临了一般,第三座宫殿和这座阶靠这星星火光照亮的。火光便是这一段阶梯之上悬浮着的许许多多的神火,它们将这里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但穹顶处却是一片黑暗。如此众多的神火,方恪能够叫出名字的不过是三分之一而已。
吴七回头一望却发觉他们来的路的穹顶还是一片白昼,只有此处是一黑暗笼罩。从第二座宫殿与阶梯相连接处仿佛就是白昼和黑夜的交接处。一半白昼一半黑夜。却又无比和谐。而形状竟是有些像是太行派的太极八股图。
太阿踏出步子,迈上阶梯。然后回头看向方恪。
方恪迈上阶梯。就仿佛迈入了一个火炉一般。热浪迎面扑来。方恪的护体罡气就仿佛不存在一般。短短一息之间,炙热的气息从他呼吸间涌入喉间肺腑间一片灼烧感。汗水流出,打湿了方恪的发。方恪皱着眉头扯了扯衣襟。在这种温度里面,他不觉得他能够挺过一个时辰。这会被烤干吧?
吴七迈上阶梯,悄无声息的站在方恪身后,将方恪纳入保护。饶是他,面色也不由白了一白。
“原本此宫殿是祭祀用的。并无神火。二十余年前此处设下五鼎神火阵之后,此处一日热过一日。”太阿淡淡道,伸出手递给方恪。
方恪极自然的将手搭在太阿手肘处,像是借力一般拉住往上又上了一层。由太阿身上散出淡淡的凉意让他舒服许多。但分明上了一层阶梯之后温度更高了。
“这阶梯是越往上越热?”
太阿颔首。
方恪眨了眨眼,站定,一手搭在太阿肩上看了看长长的阶梯道:“白眼狼,按照这个趋势发展。我恐怕还没有走到半路上就会汽化了。”
太阿皱了皱眉,虽然他不知汽化是何意。但隐约可以猜测。
“吾名太阿。”太阿不厌其烦的纠正方恪的称呼却并未拂开方恪的手。“吾可送汝至殿内。”
说着伸手抓住方恪的手肘,足下一点。两人便已然飘出极远,吴七远远的坠在两人身后。
虽然从太阿身上源源不断的传来清凉之意。但极高的温度还是让方恪极为难受,尤其是越往上他连吐息都尤为困难。
太阿侧头一望,只见方恪脸上已经泛起一片潮红。而衣袍已经像是被火舌燎了一般。
“方明远为何当日要设下此阵?”方恪挑了挑眉问道,他心底已经有了猜想如今只剩验证了。
太阿沉默片刻,幽幽道:“他将汝与吾识海相连,又设下剑意烙印与汝上丹田之中。吾以为方明远便是算到今日,他便是要汝闯入地宫之中。与吾结成契约。”
“谁知汝并不愿与吾达成契约。”太阿声音很轻,说出这句话时却是平铺直述毫无半点情感。“当然,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方恪敛下眼睫笑了两声鄙夷道:“白眼狼,你够了。我的答案从来只有一个。”
说话间,第三座大殿已经到了。
太阿轻轻一瞥方恪语气毫无起伏的道:“吾让汝想地宫之行结束后,汝该如何。汝想好了吗?那时汝若要反悔亦是可以的。”
“呵呵。”方恪的回答是两声冷笑。
随即方恪拉住太阿的衣袖往殿内走。然后讶异的停下了脚步。
五座两人高的大鼎摆成五行方位,鼎内各有不同的高阶神火。而一把血色长剑被锁链缠绕住悬在五鼎之上。
下一瞬间,被方恪拉住衣袖的太阿消失不见。而长剑上现出身影。太阿神色淡然的端坐在长剑上,四肢皆被锁链捆绑。火舌在他身上舔舐,他身上手上皮肤忽现焦黑状然后又恢复如常。而太阿的面色一直都是惨白。
光是看着,方恪便已觉难熬。不知太阿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方恪摸了摸鼻子,方明远这人实在是惹不起。突然他恍觉,他入殿之后竟然没有感觉到难耐的炙热,只觉得温度如常。上丹田之中一丝清凉意扩散开来,流经他身上所有的脉络。
“当初方明远给汝用了滨海之泪仍有残留,在极高的温度便可之中被激发出来。”太阿看到方恪的疑惑遂道。但方明远却没有想到五鼎神火阵外会生成如此多的神火,温度恰好是在方恪所不能承受却又未到激发滨海之泪之间。
“如何破阵?”方恪看着那五座大鼎问道。
“汝只需将汝之血滴于鼎内,神火自会熄灭。若神火灭,阵自破。”太阿淡淡道。
“……这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极难。”沉默了半响,方恪才挤出这么一句话。他看着两人高大约要五人合抱的大鼎,和高出鼎内一丈多的神火。又看了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