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也没事。”只听方耀南道：“孩子嘛，都大了。”
听得出来，那边的陈父是在叹息，至于叹息些什么……
很大的可能是陈褚戈没考好。
方漾突然失望起来。
她确实有想过，陈褚戈会考上瑜东大学的想法。
但现在这个渺茫的希望落了空，她一言不吭地抱着水，走回了房间，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方航收拾着就玩起了手机，剩一堆东西横七竖八。方漾心情不高兴，踢走一个碍路的玩偶。
方航停了：“没水了？”
“没有。”
“那你这个样儿。”
方航从地上爬起来去桌边拿水，方漾按住，不让他拿。
“又怎么了？”
方漾没忍住问：“你怎么忘掉周欣悦的？”
方航嗤了声：“你还是忘不掉陈褚戈？”
方漾：“……”
“是我在问你。”她强调。
等了两秒。
方航不去看他姐的眼睛，稍微用了个力气，就把水从她那细胳膊里面挣脱了出来，邪邪地笑：“小样。”
他重新坐到地板上，夏天没有铺毛毯，他屁股都不嫌弃这硬地板硌得慌，灌了口水。
“就那么忘了呗。”
不去想，还怕忘不掉么。
-
高三下学期，离高考还有五十天的时候。
彼时，方航跟周欣悦在一起一个月。
方航带着周欣悦去了一家哈根达斯，水果嘉年华冰淇淋欢聚锅被两位服务员端上来，冷气缭绕，规模巨大，周欣悦笑着说：“谢谢你，方航。”
“谢什么，敞开了吃。”
周欣悦笑着说好。
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球被装在不同的小碗里，盈盈一握，可爱小巧，周欣悦在其中选了一个绿色的。
方航的视线被她吸引住。
她用勺子小口地挖了一块，刚要赞许这个味道，方航问：“喜欢这个味道？”
周欣悦点头：“嗯，这是抹茶吧？”
“对。”
“巧的不行，我姐也喜欢这个。”
方航挑了个芒果的，端起来看了看白瓷碗，好像跟他上次去那家的不太一眼。
周欣悦掩盖住一丝不悦，接着放下碗，背过身去，从书包里翻起作业来。
方航皱眉：“你要做作业？”
周欣悦：“嗯。”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许奇怪。
本来是说好了不谈学习，只出来放松的。
“你心情不好？”方航不知道哪里不对：“因为什么？”
周欣悦不答，她貌似很是认真的地做着作业，眉毛蹙起，也不理方航。
方航沉下眼：“因为我姐？”
他刚刚说了他姐也喜欢抹茶味。
之后周欣怡就不高兴了。
“你讨厌我姐？”
周欣悦还是不说话。
她当然讨厌她了，她一直都讨厌她。
陈褚戈走了，为什么走，因为谁走，周欣悦打听了个大概。
好久之后。
周欣悦挤出一句，很小很小的嘟哝：“你知道干嘛还问我。”
方航愣了下，咬住后槽牙，点了点头。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回去之前，方航叫了服务员：“帮我把这个和这个打包，谢谢。”他挑了两个完好的冰淇淋。
周欣悦觉得方航这个做法让她有点难堪，哈根达斯没有吃完就没有吃完，还打包，说出去会很难听吧。
方航抬眼察觉到她的眼神。
等车的时候，方航依旧一句哄都没有，开始不再像谈恋爱以来一样对她百依百顺。
周欣悦能进能退，见好就收：“方航，要不我们再去一趟游乐园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她很明显地在向这次冷战提前低头。
“不了，我怕我回去之后，给我姐带的冰淇淋就化了。”方航招呼来一辆出租车，坐上去，从头到尾视线都没落在她身上一秒。
连一句拜拜都没有。
周欣悦觉得莫名其妙，当场懵在了原地。
她掏出手机，给方航发短信：【你什么意思？】
方航：【分手吧。】
周欣悦：【什么？】
她冷静下来，给他打了电话过去，这件事的矛盾必须要在电话里解释清楚。
方航嗤了声，手指划过屏幕，接听。
周欣悦忍了一会，说：“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哦，”方航像是刚想起来：“可能忘了跟你说这事，我以后的女朋友，有一个起码的标准——”
周欣悦没忍住：“什么标准？”
她好胜心强，不禁想着能有什么标准她还达不到的？
“——不能不喜欢我姐。”
“……”
-
后来，方航高考没考好，二本线都没过，何丽萍给她妈打电话，两人寂静了半个小时。
没说什么，方航的妈妈很是冷静宽容。
“申请英国的学校吧。”他妈说：“国外应该要好申请一点。”
大体上敲定，方航得在家再等一年才能申请他中意的那所大学，顺便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他妈妈也觉得这么多年没有陪伴他成长，突然心生愧疚，答应一个月后，就去英国跟他回合，已经提前订好房子了。
收回思绪，方航摸了摸后颈皮，长吐一口气。
他小时候跟爸妈在国外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但记忆随着时间变得模糊，以至于他有那么一两次稀少地看见父母的脸，都觉得陌生。
不过方航一直觉得没关系。
因为他有他姐。
从小，就一直有的，姐姐。
像是想了很多，方航瞥瞥嘴，抛开那些烦心事，又歪头看他姐：“我可能没那么喜欢周欣悦吧。”
方漾：“？”
“为什么这么说？”
方航思索着，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五十天，五十天我就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方漾：“…………”
你在开玩笑。
“走吧，你亲爱的弟弟今天请你吃哈根达斯哟。”方航拍拍屁股，后脚发力，从地上一跃而起。
方漾看着满屋狼藉，可是：“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哎呀走吧，”方航推着她走向门外。
“我这过不了一个月就要走了，趁着还没走，你不赶紧压榨压榨我。”
“……”
方漾觉得也是这么个理。
-
方漾开学时间比方航出国的时间要早。
他们站在候机厅，背后就是安检口。
由华城开往瑜东的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方耀南跟何丽萍拉着手，告诉着方漾过不了几天他们俩也会去旅游的事实。
家里就剩方航了。
方漾沉默了一会，对方航说：“你要是饿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何丽萍：“怎么会有这种担心，你们以前在家不都经常做饭吗，方航还不会做饭？”
方漾没理会她妈：“听到没有。”
方航嘴角抽搐：“我给你打电话干啥，你跑回来给我做饭不成？”
当然不可能。方漾顿了下，想了个“办法”，她说：“我可以跟你视频通话啊——”
“你想吃什么，吃给你看。”
方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