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堇忽然微微笑了起来,秀气的脸上却是布满了一股凌厉的杀气,她蓦然抽出衣袖间的月魄,“西风太子,本官也想看看,到底是你的招式厉害,还是本官手中的快剑更难以对付,知道殿下斗志不错,今天本官应了殿下之约!”
“哼,来吧!”
‘叮!’
随着绯红色的剑光闪电般刺出,剑气回荡,两道剑影相击,迸射出一道绚烂的光影。
西风烈御风而起,长身快速掠过长空,那深沉的鹰眸里,迸射而出的眸光锐利得可怕,手中的长剑如急促的极光一般骤然刺了过来,那样的招式,凌厉而可怕,攻击力十分的强劲,浑厚的真气带动周围的气流,只听得一阵隐隐的爆破声之后,剑光骤然划破旋转扭曲的气流,剑尖直逼司空堇的喉咙。
然而司空堇手中的月魄却是那般的闲适,淡然优雅,绯色的光带闪过,仿佛一根飞扬在凉风之中的丝带,在淡淡的阳光之下,闪烁着诡谲的幽光。
她足尖轻点,轻盈的身子悠然掠起,身子迅速向后飘出,手中的月魄轻轻一横,以极为慵懒的姿势截住了西风烈狂猛刺来的寒剑——
‘叮!’
两剑交击的声音划破天际,西风烈只觉得一阵凌寒气息迎面拂来,他这才感受到,司空堇那般闲适淡然的剑法之中,带着怎样凌厉的气息。
“司空堇,本殿早知道你的剑法不错,身手更是敏捷暗藏着可怕的爆发力,本殿今日很期待,你的身手到底到了如何地步!不过,本殿看你这剑法却似乎觉得隐隐有些熟悉!”
随着一击之后,西风烈也落了地,握紧手中的寒剑,眯着那双锐利的鹰眸盯着司空堇。
司空堇欣然一笑,“天下武学本来就是五花八门,你能说得准哪里跟哪里的剑法?对于本官来讲,只要能够置人于死地的剑法,它就是好剑法!当然,要是能够刺中西风太子的胸口,它就是天下绝顶剑法!”
“好是狂妄的语气!再来!”
西风烈狂笑了一声,一掌劈向司空堇,一个飞快的跃步而上,整个身子如同凶猛的苍鹰一般凌越在半空,对着刚刚劈出的一掌又是猛地叠加了一掌,强大的真气,震得周围的地面发出一阵阵巨大的轰隆声,滚滚烟尘弥漫而起,快如急促的旋风一般朝司空堇狂扑而去。
强劲的漩涡卷着一阵狂涌的滚滚烟尘,以排山倒海之势狂压了过来,司空堇脸色微变,瞳孔微缩,一道阴郁的寒光骤然从眼底掠过,凌厉的肃杀之气迅速暴涨。
不好!
她心底暗自喊了一句,没想到西风烈这般叠加的掌力竟是如此浑厚!
霎那间,无数次生死经验换来的直觉让她预感到情况的不对,来不及退开,猛地抬手,对着狂袭而来的劲风击出一掌!
巨大的光幕炸开,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起,翻滚的烟尘之中,整个大地在剧烈的震动着。
那一掌,她已经是拼到巅峰的内力。
西风烈眯起的冷目冷冷的看着弥漫而起的烟尘,嘴角扬过一道冷笑——
目前还没有人能够从他这招之下活命,这司空堇应该也不会例外!
然而,他似乎失算了,因为随着那飞扬而起的粉尘慢慢的落下,一道纤细的小影缓缓的出现了,她正挥舞这衣袖,十分恼火的拂去身边的扬起的粉尘,手中执着的月魄在日光之下迸射出一道极为诡异的冷芒。
居然硬是扛了下来!
西风烈眼中浮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幽光,紧紧盯着粉尘中的那道身影,有了霎那间的失神!
司空堇,你果然不简单!
冷笑了一声,不待司空堇反应过来,长身已经再次掠起,手中的寒剑瞬间化作经天长虹,只听到一声清啸声,那道经天长虹霍然化作无数道耀眼的光芒,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光球一样朝司空堇弹了过来!
“我靠!”
司空堇不雅的骂了一句,她还没来得及擦把汗,这西风烈就开始出下一招了,实在是忒没品!
司空堇很生气,她之前跟帝北尊那么傲气的人打,人家都讲究一些江湖道义,这西风烈好歹也等她喘上一口气!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出手了!
她心中对西风烈的评价指数瞬间从四星降到半星!马上将他归为那些小家子气的小男人,没风度没品位没素质更是一点也不低调奢华有内涵!
她暗自惊呼了一声,背后都惊出了一把冷汗,一脚猛地踩向地面,整个人迅速往身后跃出几步,双手紧扣着月魄,也不管什么招式不招式,对着那弹来的光球便是猛地迅速劈了下去,而光球里交织的剑光却突然如闪电一般极速流窜,凌厉的攻击这司空堇——
‘叮叮叮!’
‘呯呯!’
霎时之间,只见两道黑影纵意交错着,银色的寒光与绯红色的剑光迅速缠绕交错,耳边不是传来两剑相击的声音,两人交战的方圆数丈之内,阳光居然好像突然被隔绝在外面一般,根本无法照射进去,只有剑气在空中纵横回荡着。
‘叮!’
一声尖锐的金铁交击声落下之后,两人才双双落地。
司空堇在一瞬间便站稳了脚步,额头上微微沁出一层薄汗,额前也微微垂下几根细碎的刘海,脸色有些苍白,她双目里沉淀这一股狂涌的黑色风暴,冷冷的盯着跟前的西风烈。
西风烈的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墨发有些凌乱,执着寒剑的大手手背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只见他抬手抹去手背上的渗出来的鲜血,轻轻的舔了舔沾着鲜血的手指,冰冷肃杀的眼神在一瞬阴沉了下来。
“打爽了吧?现在也应该轮到我出招了!”
司空堇气恼的抬手拂去额前垂落的刘海,身子如冲天炮一般凌空跃起,不待西风烈反应过来,带着狂躁暴动的一招已经如同惊天巨雷一般直劈而下,他正急忙出掌抵挡,然而司空堇衣袖一阵狂扫,几道黑色的小影袭了过来!
‘呯呯!’
‘轰隆隆!’
只来得及镇压下她劈过来的一掌,她暗自出手的击来的东西却来不及躲闪,只听到几道爆破声响起,一股浓郁的硝烟硫磺刺鼻气息狂涌而来,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被震得发麻,肩头处乍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被迫后退,一股更为强劲的真气猛然直击而来!
他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想抵抗,然而,那股剧烈呛鼻的味道让他异常的难受,根本看不清前方骤然袭来的黑影,等他感应出来之后,他整个人已经被震得凌空弹起,直直的往身后飞了去——
‘呯!’
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狼狈的剧烈咳嗽了几声,便挣扎着爬起!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身后的将士在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扶住了踉跄的西风烈。
“他伤了殿下,马上杀死他!”
“杀了他!”
“殿下,联军已经被我们鹰师打得溃不成军,此时再不斩下司空堇跟拓拔钰的脑袋,更等待何时?”
这时候,辽军发起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放眼望去,前方的战场上,已经倒下了一大片的尸体,天圣的将士正在狼狈的溃退下来,看来,胜负已经很是明显。
西风烈甩开将士的搀扶,抹去嘴角微微渗出的血迹,冷然盯着前方的司空堇,有些沾着漆黑的脸上扯过一道阴骜的冷笑,“哈哈,司空堇,你果然没有让本殿失望,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你休想活着离开!你太危险了,不除掉你,我大辽东征的计划势必会进行得艰难,所以,你别想活着走下这个战场!”
“谁说他不能活着走下这个战场?”
西风烈的声音刚刚落下,一道温润淡雅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了过来,众人下意识的循声一看,这才发现,拓拔钰同其麾下卫队正策马而来,苍蓝色的袍服扬在风中,翩翩优雅。
只见他疾驰而来,迅速在司空堇身旁不足两丈远的地方勒住了马,他身后的卫队也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
拓拔钰深眸里拂过一道关切,目光里透着一股隐忍的紧张之意,打量了司空堇一遍。
司空堇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转瞬间将目光投向前方的战场,继而才看向西风烈。
“三皇子!好久不见,原来你还活着,听说你们在大周边境差点跟帝北军团交上手,本殿还以为你不幸死在他手中了呢!”
西风烈一脸冷笑的看着拓拔钰,整个人虽然很是狼狈,但是浑身的气势却是没有消减半分,然而,拓拔钰听着他的声音,却已经能隐隐听出,那么硬生生的挨了司空堇那一掌,恐怕受的内伤也不轻!
“西风太子都能在司空大人的手下活命,本殿当然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本殿应该感谢太子殿下的关心。”拓拔钰俊雅的脸上拂过一道不达眼底的笑意,淡淡回道。
“那么,本殿只能说三皇子的运气似乎挺不错了,不过,你们的好运似乎也仅仅只能到这里了,你们的江西要塞恐怕是抵挡不住我大辽彪悍的鹰师了。”
西风烈脸上的笑容越发阴冷,转过头看着溃退出潮水一般的天圣将士,彪悍的大辽鹰师还在后面对他们追击着,将士们多半已经丢盔弃甲,狼狈到处逃散。
“是么?太子殿下就如此肯定你能拿下江西要塞?本殿看,也未必吧?”
拓拔钰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森冷,而,仿佛为了配合他似乎,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
策马而来的,是大辽的一名斥候!
只见那名斥候,来到西风烈身边,慌张的下了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西风烈跟前扑跪了下来,脸色慌乱无比。
“太子殿下,不好了!刚刚宁州城斥候来报,天圣二十万大军突然对守城将士发起攻击,我军奋起抵抗一个多时辰,但是由于敌我悬殊过大,守城将士全体阵亡,宁州城被夺!我军所有的粮草已经被天圣大军……”
“你说什么?守城将士全体阵亡?宁州城被夺?”
西风烈一手揪住那斥候的衣领,瞪大双眸,一脸阴骜的盯着那斥候。
那斥候惧怕的点点头,语无伦次的说道,“是……殿下……被夺……宁州城……我们的粮草全完了!”
“蠢货!滚!”
西风烈一脚踢飞那名斥候,喉头一甜,顿时感觉一阵血腥味狂涌而出,他阴冷的盯着拓拔钰,双眸里充满了疯狂和狰狞,咬牙切齿道,“拓拔钰……是你干的吧?”
拓拔钰脸上拂过一道笑意,对着西风烈微微抱拳道,“太子殿下,真是抱歉了,想必你精心筹备的粮草也不少,够本殿的几十万大军撑过一个夏天了!”
“好……果然是你!”
西风烈咽下冲上来的血腥味,冷冷的扫了拓拔钰跟司空堇一眼,冷笑连连,“是本殿大意,吃了一记闷亏,不过,本殿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拓拔钰,没想到,你也挺卑鄙的!”
“西风太子此言差矣,兵不厌诈,本殿一直将此话奉为至理名言!”
拓拔钰丝毫没有因为西风烈的讽刺而感到有任何的不快。
“本殿不会如此轻易放弃,他日待本殿厉兵秣马,本殿会再次亲自带兵踏平你们江西要塞,拓拔钰,你等着!司空堇,你很好,你很不错,你是第一次将本殿击成重伤的人,本殿会记住这个仇的!不过,希望你们有命活到那时候!”
西风烈阴狠的落下这么一句,嘴角禁不住又溢出一道鲜血,然而,他还是硬生生的逼了回去,衣袖一挥,便翻身上马,迅速的离开!
“下令收兵!”
西风烈咬牙切齿的落下这么一句。
他心里很清楚,这场大战,也仅仅只能持续到这里,粮草被断,等于被拓拔钰截断了后路,若是他二十万大军在从身后突击,他的二十万鹰师也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如今只能暂时收兵退回汉阳城,后面在重新做打算。
本来就可以攻下江西要塞了,没想到拓拔钰居然出了这么一招!让他措不及防!
二十万大军!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二十万大军?不是说他的军队都压在大周边境附近了吗?
到嘴边的鸭子飞了!身上还负了重伤!
西风烈坐在马上越想越气愤,喉头一甜,便再也忍不住——
此次江西平原大战,若是说起来,算是联军惨败的。
天圣二十多万大军,被辽军鹰师击杀将近十万,负伤的无数,而他们击杀的辽军都不到五万人马,其中近四万的人马还是司空堇部的人从辽军杀出包抄干掉的。
若是没有拓拔钰那一招,联军的败势是很显然的,拓拔钰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攻下江西要塞!
待将士们收拾好战场已经是深夜,联军就在距离战场三十里开外的一个缓坡下宿营。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后,整个军营似乎变得格外的沉静,战后存活的战士们早已经疲惫的睡去。
而此时,距离军营不足三里远的江溪边上的河岸边上。
司空堇孑然一人,枕着双手,静静的躺在岸边茂密的草丛里看着悬挂在天边的那轮明月,貂爷就趴在她的边上。
已经想不起,上一次这么静静看着这么美丽的月亮,是什么时候了。
而每次,经过如此一场激战的时候,她整个人就会显得特别的疲惫,心里也变得格外的平静。
也不知道母亲跟墨儿怎么样了?
听到耳边传来貂爷那细细的嘤咛声,脑袋也会拂过帝北尊那张风华绝代的俊脸。也不知怎么的,最近总会莫名其妙的想起他。
司空堇怅然叹息了一声,心中居然隐隐有些难受,胸口传来的闷痛让她禁不住咳嗽了几声,下意识的朝身侧摸了去,半天也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
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带酒。
其实,她比谁都怕冷,以前有阿星在,还能相互取暖,如今身边也没了战友,能取暖的,也只剩下酒了。
她有些气恼的坐起来,正想到河边洗把脸,清醒一下,然而,冷不防,灵敏的耳朵忽然一动——
身后有脚步声!
有人来了!
她第一时间的警惕回过头,映入眼帘,却是拓拔钰那苍蓝色的身影。
他从苍凉的夜风里穿过,苍蓝色的袍服徐徐飘飞,淡淡的月光将他那张温雅英俊的脸映得有几分出尘,看起来有些静雅而恍惚。
他来到司空堇身边,扫了她一眼,然后随手给她递来一个小瓷瓶,低沉的声音带着微暖的关切,“吃下去吧,知道你也挨了西风烈的一掌。”
闻言,司空堇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想了想,便摇了摇头,淡淡回道,“用不着,没什么大碍。”
拓拔钰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停在空中的手没有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目光一凝,便拉过司空堇的手,将那小瓷瓶往她手中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