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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奚端秀猜测加倍的还有一个现实化原因,话要从半个时辰以前,承平伯夫人收到晋王府的回话,声称“王妃随时可以拜见”,她不敢怠慢的立即穿戴好,带着她鲜明的冠服来到王府......和乔夫人等在这里碰上。

承平伯夫人怎么可能呼吁南兴官夫人随她前往王府,像是她是员劝殿下纳妾的主将,还要组织一批兵马,杂货店里的姑娘以商会撑起承平伯府,她更愿意着眼的地方是商场。

这是承平伯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可是纵然她解释再解释,也没法打消奚端秀和周妈妈的疑惑,再说杂货店的姑娘看得懂阵势,却看不懂背后的险恶含意,这些官夫人里乔夫人和冯良邦夫人她们这一批有压制奚端秀的意思,这些没意愿送姑娘的秉持的是以乔大人为首的压制之意。

他们的主旨是避免奚家挟恩嚣张。

谢夫人和周夫人等又是一拨,她们的目光仅限于攀附晋王,仰望权势,其实她们这样的心理也挟恩嚣张,晋王梁仁虽避免纳南兴的姑娘,却无法避免南兴后起的世家们依然觉得殿下有他们扶持之功。

两拨不同想法的人能走到一起,舅太太江氏的指责就可总结,她临走时又问奚端秀:“奶娘唐氏说的没错,你可以认为家里在这场联姻里更注重王妃地位,可是唐氏这么明白,为什么不再告诉你好好的当个王妃,如何正确的当个王妃。”

归根结底,奚家送来一位娇姑娘,娇姑娘中未必就是个性娇纵,其中不乏被养得人云亦云,永远甜蜜蜜与人交往的人,可奚端秀偏偏不是。

矛盾层层爆发的时候,南兴的官眷们需要新的领头人,仅次王妃的承平伯夫人以其年青守节无疑是适合的人选,可要说伯夫人能独挡一面呢,乔夫人等又不放心,奚端秀的背后站的总是奚家。

她们需要伯夫人关键时候站出来,为所谓的南兴总体利益和个人的私利,乔夫人等今天必须过来。

对于周妈妈来说这是个大日子,它将修复晋王妃和承平伯夫人的关系,她一面谨慎的让管服饰的文妈妈准备衣裳,一面调动所有的陪嫁。

唐氏还会有讨好梁文梁武的心,周妈妈一眼看出来管家们听殿下的,殿下与王妃一天不和和美美,就别指望晋王府的家下人等真正承认奚端秀。

貌似不管从哪头开始说起,奚端秀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谁让她相信唐氏呢?

周妈妈没有指责大管家的心,她用不上,就不指望,三十二个陪嫁三个人,汤妈妈和她的两个小丫头,江氏说补的人还没有到,从二十九个人里,去掉两个邮差,再去掉一个守在二门的,一个守在角门的,另一个在厨房照看茶水的,周妈妈等二十四个人打算陪奚端秀会见承平伯夫人。

听上去足够的多吧,再加上对方来的人,中等客厅勉强坐得下。

伯夫人的名头不难打听,她一出门不带三十就是五十,周妈妈在伯夫人没出现王府门外时,就命人准备中等的客厅。

江氏没有安排人,周妈妈衡量到当前奚端秀的处境,并不会有示弱的表示,也即不会大开正厅接见贵夫人。

然后,问题就来了。

周妈妈的安排,门上永远有人,这就体会到用处,从大门到二门一路传信,南兴的官眷们没有全到,也来了十之八九,中等客厅坐不下了。

奚端秀卷帕子,打开抚平,再折起成卷,再打开抚平,悠悠的叹息:“那,就开正厅吧。”

她从周妈妈没有一开始就开正厅,让她穿冠服,体会到周妈妈向着她的心情,无端的纠结时常切碎她的心田,让她的人也有支零破碎之感,光想想上回官眷们的冷淡,这些应该摆在她丫头的位置上,却冷眼的让人害怕。

奚端秀打算让步,开正厅算了吧。

周妈妈委婉的拒绝,她没有说不能第一次见面就退让三十里,她含笑道:“不过年不过节的,虽是伯夫人头回拜见就开正厅,过年过节可往哪里见人呢?再说,南兴说不定又有伯爵夫人、侯爵夫人的,若是大人们功勋过人,今天在正厅上见,可再拿不出好的地方招待有功勋的大人们。”

奚端秀向她又生出一些感激,觉得周妈妈说的话冠冕堂皇的,又字字在理。

确实也是这样,承平伯已不能报效,伯夫人仅年青守节,还够不上正厅相见的资格,这个全看主人心意,但也实在包含再封贵夫人的话,人家还有男人可以报效,那就再也找不出更好的地方相见。

周妈妈喊贵哥:“带人把客厅四面的格子下掉,再......”

贵哥笑道:“何必一定要客厅,我那天逛到好大一片的花,三间轩亭都可以卸板壁,全打开来变成亭子,有多少人都坐得下。”

奚端秀微微的笑,透着一些凄凉,晋王府的格局是老洪王时期保留,晋王梁仁到现在没有想过花钱修缮,他的银钱和备用库银都准备用在军备上。

老洪王的眼光不错,晋王府有很多可以游玩的地方,夫妻不和而让奚端秀没有心情。

周妈妈作为陪嫁而来,还没有站住脚根,就被唐氏放倒,直到江氏到来才得解救,她也没有心情自在的逛逛内宅。

倒是贵哥知道的清楚,小厮还有天真烂漫,有玩耍的心肠。

这不是两军对垒,又像是两军对垒,偌大的轩亭板壁全都卸下来,变成一个超大亭子,奚端秀带着二十四人的陪嫁,另外还有晋王府侍候的人,她们衣着锦绣神态恭敬,也远远不是客位上人对手。

上百名的官眷齐唰唰的诰命,承平伯夫人是其中高贵夺芳的牡丹花。

大礼相见,奚端秀没有兜揽的心情,周妈妈唱礼请起,让人送上香茶,茶香混着周围的花香,催得人心情绽放,话呼之欲出。

承平伯夫人娓娓道来,承平伯对她的恩情,把她从市井接至贵人府,成亲三个月没想到伯爷去世,她受尽的欺凌,说着说着,伯夫人重回当时的感受里,她忍不住的哭了。

“我想起来曾听过的一句老辈话,没有孩子就是要受人欺负的,所以请王妃不要固执,不管是谁生下来,难道会不敬你吗?”

奚端秀就看周妈妈,周妈妈露出尴尬,她也是主张殿下纳妾的人,可是她不管怎么安排,都是为奚端秀固宠,而不是向奚端秀不利,也即是南兴的姑娘想进府,要么没门,要么先向奚端秀效忠。

天底下的美人儿数不过来,上哪里不能弄几个回来,偏偏要被官眷们拿捏,你说进府就进府,还是一定是你家的姑娘,这不可能。

周妈妈不让奚端秀穿的太好,也不肯去正厅,就是树立奚端秀的威严,这样回绝起来只要她态度坚决,就具有力度。

谁会想得到伯夫人哭了出来,她为寻求一个孩子的苦,让周妈妈也心生同情。

周妈妈准备好的话,全都用不上,她又一定要回,指望奚端秀说话给官眷们钻空子,烂局还要周妈妈收拾。

周妈妈一着急,也说的全是心里话。

“伯夫人说的是,夫人们也请想想,我家大老爷用了多少力气,为来为去为殿下,为殿下即是为你们南兴,过的太平过的安宁,别家种下树,果子自然由自家先摘,王妃陪嫁而来的有四个人,王府这里又给四个人,我这就叫出来给夫人们看看可是好颜色,她们还没能侍奉殿下,殿下这就眼望四方,这不好吧。”

她一面说话,一面已安排人叫出来自奚家的春盈夏润秋果和冬冰,后面一队是出自王府的喜庆、佳时、绣灯和结彩,八个丫头像八卷异卉争妍图,展开在大家面前。

承平伯夫人立即就倒戈,她本来也没有答应为官眷们出气,或者决不臣服奚王妃,伯夫人肯开口的为就只两个字,子嗣。

四个字,殿下子嗣。

她嫣然的向着官眷们轻笑,半年以前她们就频频的表达心意,得不到殿下,左右不成王妃的戾气也没少表达。

承平伯夫人虽不是刻意,实际却是安抚:“我想咱们多虑了,王妃这里为殿下准备的有,”

在这里踌躇一下,要说晋王为什么还没有纳房里人,伯夫人很能理解,这不是鲁王闹腾的吗?

章乐瑜先生冒死进京,他一天不安全回来,别说殿下全力营救是应当的,就是承平伯夫人知道后,也和秦氏时时的吃不下睡不安。

秦氏到现在也没能安排主母借种的男人,也是鲁王闹腾。

成就好事,还是图子大计,在身心动荡的日子里还是缓后的好。

谢夫人、周夫人干脆的甩开承平伯夫人,她眼里根本没有巩固地位,她一天没收养成孩子,一天就不会考虑到长长久久的在殿下面前固宠的意义。

谢夫人和周夫人直接上阵,和周妈妈谈了起来,承平伯夫人带的轰轰烈烈,瞬间变成闲人,闲时无事在家里最爱做点心的她欣赏起王府的点心,细细的品尝起来。

周妈妈不得不松口承认侧妃必须是有家世的姑娘,奚家的陪嫁及王府的丫头都不能乱规矩,却也抱定晋王名声不丢:“我们没来王府以前,都疑惑以殿下的身份,怎么会看重外室,夫人们,这正是王妃不曾劝谏殿下纳妾的原因,我家王妃为的是洗一洗众人的眼睛,知道知道殿下重情重义并不看重女色。”

仰起脸来,有了骄傲的一个呵呵笑容:“自王妃入府以后,也没有亏待过外室的夫人们,舅太太来到这里,也是特意亲身探望,日月还长,殿下是大家的,何必急在这一时这一天的。”

说完,向着奚端秀躬身:“按王妃您前儿的吩咐,咱们带来的春盈,和这里的喜庆姑娘近来愈发进益,侍候殿下您这就放心,我这就送她们去殿下面前,再讨殿下一个示下,若是殿下不答应,端茶送水也是要留下来的,想来殿下不会拂王妃的好意,更不会辜负夫人们的关心。”

伯夫人悠游超出世外的神态让周妈妈一眼看出她的重要性,是别人可以利用,自己也可以,只要说话在打动她的道理上面。

握住春盈的手送过去给承平伯夫人看,满面堆笑带足讨好:“您看看我们这个,这是家里最好的丫头,家生子儿,从小养的娇嫩,就是为王妃准备。”

又把喜庆送上来请伯夫人看。

承平伯夫人当然说好,继续一脸事不关已的喝茶吃点心。

谢夫人和周夫人不会向她失望,能和王妃做这样的对话已经很好,她们本就不指望杂货店出来的姑娘统领全局,再说事不关已,肯开口已经算好。

乔夫人等认为这算奚王妃低头,承认南兴的姑娘才有资格当殿下侧妃,奚家花再好,绿叶也不能少,也觉得今天算是满意。

她们恭恭敬敬的送承平伯夫人直到伯府门外,因天就要午时,伯夫人客套说留宴没有人答应,大家带着自己的心情散开。

老妾在影墙的后面张望,伯夫人带着三分蹦跳到她面前,明珠般的眼睛带着兴奋:“姨娘我回来了,我按你教给我的,先问王妃纳妾的事情,再就.......”

她笑嘻嘻的摊开双手:“没有我插话的地方,她们几乎吵起来。”

秦氏心里一块石头落下,老妾虽也没有出身,却深谙内宅之道,以她的观点来看,南兴的官眷们不安好心,怂恿着主母为她们开道。

老妾想了再想,就出来这样的对策:“横竖也没有人真的指望夫人你为她们谋得许多利益,若是求你帮忙做生意,我倒相信你能帮忙,这种压得王妃不抬头的事情,她们需要有个带头的。没办法,你是伯夫人,不带头掉咱们家的身价,你就去说吧,等到有人帮腔,就可以吃茶嚼点心,管她们闹个天翻地覆,横竖咱们家也拿不出女儿去填补,这就能脱身出来,王妃要恨,也恨与她争的那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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