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堂。
楚清夏抱着小团子在晒太阳。
冬日严寒,而她和小团子都畏寒。
方才入城之后,她便先在广元堂下了马车,君宴回王府。
王府那边,她相信他们都能应付的。
小团子睡了半晌,现在已经醒来了。
他抓着药材不放,一直在玩着。
突然,沐允淮带着疾风从外面冲进来。
“可算是把那些人给甩掉了。”
他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看向楚清夏:“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为何让暗卫将我推出去对付那个什么萧良平。”
“这不是很好吗?锻炼你一下,免得你离了我们,又没法生存了。”楚清夏瞥了他一眼,淡声解释。
沐允淮被噎住。
他讪讪道:“那不是因为我之前才出外界,没有经验,才那么狼狈嘛。我现在可不会了,我在外面已经混熟了。”
“是吗?那到底是谁昨日在城中吃饭的时候,没钱结账。最后还是无影带银子去赎人的?”
沐允淮:“我那是被人偷钱了!我也没想到这京城竟还有小贼!”
楚清夏笑而不语。
沐允淮神色尴尬。
“我,我以后会注意的。咳,不说这种事了,我们说说今日发生的事吧。那萧良平竟想将你捉走,我直接揍了他一顿。看来这几天我得躲着了,别被他们给抓到。”
“沐少主有九皇叔护着,区区一个萧家,又怎能奈何得了你呢?”
此时,门口那边传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
楚清夏和沐允淮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只跟着两个随从。
看着他那张略显苍白,但与萧贵妃有几分相似的脸,楚清夏瞬间就能猜到他的身份。
居然是……
六皇子,君时霖!
从他出现那一瞬间,无宜等人马上从暗处出来。
他们握着腰间的武器,随时准备出手。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广元堂的伙计察觉到不对劲,也赶紧跑出来。
“霖,霖王爷?”
他们也认出君时霖来了。
他是那几个皇子之中,最晚被封王的,但这几个月来,他频繁在百姓面前露面,所以大家都认得他。
他们纷纷下跪行礼。
“本王今日前来,只是想与楚院判叙旧,你们都退下吧。”
自始至终,君时霖的脸上的一片平和,没有皇室众人高高在上的姿态。
伙计们担忧地看了看楚清夏,见她点头,他们这才退出去。
“无宜,抱以安回屋。”楚清夏马上将小团子交给无宜。
“那孩子怎么说也是本王的堂弟,何不让本王见一见呢?”君时霖又说话了,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霖王殿下,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已,何必装得像是老熟人一样?睿王过世了,现在不正是办丧事的时候吗,你作为他的胞弟,更应在场,怎么会跑到我这小小的广元堂来呢?”
楚清夏冷眼看着对方。
他的身体看着比一般男子要削瘦许多,宽大的袍子穿在他的身上,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身上还有一股浓郁的药味,难免让人觉得他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听太医们说,他的身体虽有好转,但想要与常人一般,还得要慢慢调理。
可他真的“病弱”吗?
隔着距离,探不到他的脉搏,她不好下定夺。
但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身体看起来越弱,皇帝就越放心。
毕竟,这样的皇子谋权篡位的可能会小些。
“我们不是熟人吗?本王以为……我们很熟的,毕竟都交手那么多次了。”
君时霖继续笑意盈盈地看着楚清夏。
明明他的眼睛里是有笑意,但被他盯着,楚清夏总感觉有毒蛇在向她吐蛇信子。
“本王今日来找你,其实是有个问题需要你解惑。本王曾有一副好棋,其中有一枚棋子它安安静静的,任由本王摆布。本王以为它能发挥价值的,谁知道有一日,它竟以一己之力竟毁了本王的棋盘。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理这个祸端呢?”
他继续盯着楚清夏,慢悠悠地说出这番话。
他这是在说……清夏吗?
就连旁边的沐允淮都反应过来了。
这六皇子好恶心,清夏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可他竟将他们都视为棋子。
让她嫁给白简行,在白家受苦,也是他的计划吧。
“沐少主很生气吗?”君时霖的眼神落在沐允淮的身上。
他知道对方的身份。
“堂堂苗疆少主,替一个女人办事,本王都替你觉得憋屈。沐少主,你说是不是?”
“你……”沐允淮有点生气。
他与清夏是朋友的关系,这六皇子竟还来挑拨他们的关系。
“在敌人面前泄露情绪,可不是什么好事。”楚清夏淡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还将他给拉到身后。
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袖子,楚清夏才抬头看君时霖:“霖王现在身份是矜贵了不少,可在我看来你依旧是一个自卑的可怜虫。”
“你出生时瘦弱不堪,长大后又学不会讨好你的母妃,所以你就被冷落。还未及冠、也没被封王时,就被赶出去皇宫。”
“说得好听是休养,说得不好听,是你的父皇母妃觉得你晦气,所以不想你靠近。”
“睿王唾手可得的东西,是你要百般算计才能得到的。你父皇的赏识,萧家的支持,就连你的婚事,你都得算计,步步为营。”
君时霖点了点头:“你对本王了解真深,可你该不会以为,本王会被你这些话给弄得恼羞成怒了吧?”
“你心狠毒辣,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点小小的羞辱在你看来,算得了什么?”楚清夏冷笑一声。
“我不防告诉你一件事吧。其实……君宴一开始,并没有想过那个位置的。是有人步步紧逼,他忍无可忍了才反击。”
“天下何人不贪权?”君时霖语气略显讽刺。
他自始至终都认为九皇叔是最大的敌人。不喜欢皇位,那不过是九皇叔虚伪的说辞罢了。
“相信你早就查到了,君宴身中枯焚,即使没遭算计,他也活不长,就连许慕风都救不了他。他真想夺权,身体也不允许。”
“可你将我拉入棋盘中,让白简行设计我怀孕。不承想,那人是君宴。自此我与他有了牵扯,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你原本能设摆一个更好的棋盘,可你却选了最艰难的那一个。你现在还觉得,自己这个执棋人运筹帷幄吗?”
最后的话,成功让君时霖那张气定神闲的脸有了皲裂。
“本王还得感谢皇侄你,将清夏送到本王身边。”此时,君宴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后面。
他眼神都没给君时霖一个,直接走到楚清夏的身边。
他将披风取下,熟练地披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