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儿听皇上的意思,以后要弄啥国旗。历朝历代都没有的,代表咱们大明的国旗!”
“说那旗就是咱们大明,以后凡是咱们大明的地方,就得有日月旗!”
“说以后每逢初一十五,英烈祠和大明门外,行什么升旗仪式皇上太子都要参加,公侯都要列位!”
曹震咧嘴说道,“我也不懂这些啥意思,但就觉着,好像他娘的,这旗不简单啊!皇上还说了,蓝小二虽非大明首功之臣,却是第一个盖国旗的。他娘的,这不是殊荣吗”
“嗯!”郭英点头道,“还是皇上亲自给盖的,这这不就好比皇上亲自给咱们穿装老衣裳吗想想都体面啊!”
“虽说跟蓝小二是哥们,交情好!”曹震继续说道,“可咱们也不比他差啥啊配享太庙我不敢指望,可盖国旗总得有吧”
“你是皇上身边人,所以我们哥俩问问你!”郭英也道,“以后,是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按照这个规矩下葬,还是只有他蓝小二有,旁人没有”
“我就知道,你俩对我好,绝对没好事!”李景隆心中腹诽。
国旗这事他影影绰绰听皇帝说过点,说是大明的标志,以后有日月旗的地方,就是大明的疆土。还说,这国旗要高于皇帝的龙旗。
盖着国旗下葬,是有大功于国之人。而且这种殊荣,绝对比什么太子太师,太子太保之类的殊荣要高得多。
“这个”李景隆沉吟道。
“说呀!”俩老头筷子一扔,横眉冷对。
“凭你们二位的功绩,应当是没问题!”李景隆心里也没底,但嘴上只能说好听的,“开国的功臣么,皇上优渥老臣,二位的功绩摆在那。皇上今儿不是说了吗,仿凌烟阁的旧制,两位定然都榜上有名!”
这么一说,俩老头顿时眉开眼笑。
可下一秒,曹震又皱眉咧嘴,“哎,既然如此,咋没见有人给我画像呢”
“啥画像”李景隆愣道。
“啧,就就英烈祠连廊里挂着那些。”曹震大声道,“就你老丈人还有你爹那种!”
“肖像!”李景隆明白了。
“我也没有啊”郭英皱眉,“你要这么说我还真纳闷了,那画像都是谁给画的,咋那么真呢”
功臣肖像都是皇帝许诺了配享太庙之后,由皇家画师要倾力而为。成画之后,直接挂在太庙功臣庙当中。
“你知道谁画的不”曹震瞪眼继续问道,“回头我找他去,多给他俩钱,让他多给我画几副。”
“你要那么多那玩意干啥”郭英问道。
“不得给后人留个念想!”曹震喝酒道,“家里挂几张摆次祠堂里,老子坟头上贴一张,好认啊!”
“你狗日的坟头贴画像,你要吓死谁”郭英骂道。
然后俩老头又同时没说话,齐齐看看李景隆。
老杀才,活着争强斗胜,死了也要分出个高低来,生怕让别人比下去了!
“您二位配享太庙功臣庙的事,晚辈确实不知道。但英烈祠定然有二位一席之地!”李景隆沉吟着说道,“至于你们的画像二位要是着急,要不就自己找人画晚辈倒是认识几个好画师,画的跟真人差不多!”
说着,顿了顿,“你们也都这岁数了,万一哪天是吧,来不及画,提前备下也是有备无患!”
俩老头还是没说话,继续盯着李景隆。
后者头皮发麻,好半天才动嘴,“那个回头晚辈探探皇上的口风,二位的身后事!”
“喝酒喝酒!”郭英笑道,“就知道你办事靠谱!”
“您二位都身子硬朗着呢,这后事现在就开始琢磨,是不是有些不吉利”李景隆笑道。
“有啥不吉利的,人谁还没一死。再说你也说了,我们哥俩说不定哪天,嘎的就抽了。”曹震笑道,“早打算没坏处!”说着,忽然坏笑道,“四哥,这都过年了,老兄弟们该多走动走动了。明儿我在家准备宝具,叫兄弟们耍几手”
“别说,我这手还真有些刺挠!”郭英笑道,“你就多准备钱吧,明儿我别的不干,就杀你这个庄家!”
“你得有那个能耐!”曹震撇嘴道,“这辈子别的不说,一个打仗一个赌钱,四哥你不是对手!”
“你要说干那事我不如你,我认。但这两样你可说反了!”郭英回嘴。
李景隆看看俩老头,有些纳闷,“两位,蓝帅刚故去,您二位”
“咋他死了我们就不活了!”曹震道。
“你啥意思我俩跟着去呗”郭英也道。
“不是不是”李景隆摆手,“就是,你们几位的交情”
“我们的交情不在这上头,要真是跟娘们似的哭哭啼啼,蓝小二反而不高兴!”郭英夹了几个鸡头,一口咬下鸡冠子,嘴里含糊的说道,“我们这代人,生死见的多了!”
“就是因为他死了,我们才要热闹!”曹震喝着酒,“你也说了,我们都这岁数了,死一个少一个。不趁着活着时候乐呵,死了哪乐呵去跟阎王爷耍钱那得多少够输”说着,大笑起来,“你不记得了你丈人死第二天,我们找人唱堂会”
“杀才!”李景隆心中骂道。
而郭英则是正色看着他,“你小子平时那么灵巧,怎么今儿脑袋不开窍”
这话让李景隆一怔,不知从何说起。
“今儿老皇爷都没去!”郭英把鸡头嚼碎了咽下去,喝口酒顺顺。
“这”李景隆还是一时没明白。
“昨儿老汉我和平保儿交接了,刚管了几天的京营交上去了!”郭英笑道。
顿时,李景隆明白了。
淮西勋贵集团,彻底告别朝堂从蓝玉的葬礼开始。
太上皇没去登楼观看午门献俘,也没参与国葬,就说明了一切。
经过这一年多来的过渡,如今皇上真正的大权在握。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家伙们彻底的开始安享晚年了。
大明,将真正进入新君时代。
这大概就是郭英和曹震,格外在乎死后殊荣的原因吧!因为他们的殊荣,将由皇帝做主,而非太上皇。
一场酒喝得有些昏沉,尤其是见了风之后,李景隆骑在马上迷迷糊糊的。
京城里,三不五时爆竹声响,到处都弥漫着烟火气。
“过年了,又他妈一年!”
李景隆心中叹息,下马进门。
刚迈步进去还没站稳,管家就迎面跑来,满头是汗,“老爷,你去哪了”
“爷去哪还跟你报备”李景隆怒道。
“不是,是宋国公府派人来报丧”
“等会,谁家”李景隆瞪大眼,“冯老爷子”
“薨了!”管家低声道,“他家里人说看了献俘之后,回家喝了口酒,一觉下去就没醒过来。”随即,又低声道,“宫里也来人找您呢,说让您给治丧去!”
宋国公冯胜死了!
因为周王那事,他最近很是不受待见,蓝玉的葬礼也没让他去,午门献俘观礼,也没让他上城门楼。
“好好的,大过年的”李景隆叹息,“我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