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此同时。
无限城中。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不断响起,伴随着剧烈的抖动,残破不堪的房屋碎片到处可见。
“你这个混蛋!!”一只瞳孔中写着【上弦之肆】的鬼被红色面具的竹原死死掐住了脖子。
他的胸口画着平田家的家纹,明显从前是一名武士。
“叛徒!”上弦鬼梗着脖子嘶吼着,他的嘴角还挂着些许血肉。
就在刚才,他们分食无惨的时候,竹原突然暴起,几乎顷刻间干废了一旁的几个上弦。
那几个上弦,此刻正四面八方的插进了无限城的残破房屋中,气息微弱,但不会死亡。
上弦之肆瞪目欲裂,表情狰狞,换来的却是竹原隐藏在面具下冷淡的眼神。
“…叛徒?”竹原的眼神没有波澜,他的嗓音不再沙哑,变得和人类时一致,只是语调变得低沉了许多。
咯吱……
竹原手中的力量不断施加,上弦鬼的头颅慢慢憋的通红。
“咕…咳嗬…!放开我!”上弦鬼不断挣扎着想要伸手打断竹原的胳膊,但他无能为力,上弦的力量和食用了无惨的竹原比起来仿若天壤之别。
并且,上弦鬼有些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似乎在慢慢的瓦解开来。
紫青色的脉络在体表蔓延着,躯干部位已经有些怪异的膨胀。
这是过多吸收无惨血液的副作用。
没有能力承受住,就会化作一滩烂泥。
啪嗒,啪嗒。
“不,不不不,不…”
上弦之肆面露惊愕,他不再挣扎,有些慌张的上下抓挠着自己的身躯。
然而每抓一下,都代表着一大块烂肉的脱离,随后溃烂化作灰烬。
他彻底慌了,被掐着脖子也不在乎,上弦之肆惊恐的抬起头,他看向面前的竹原。
像是死前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他双手握住竹原掐着他的手臂,眼神里透露出渴望的哀求:
“我错了,我错了,救救我…”
这时,竹原的声音缓缓响起:
“救你?”
无比熟悉的音色响起,明显不是竹原的声音。
但却从竹原的嗓子里发了出来。
低沉,阴冷,尖锐。
诡异,惊悚,上弦之肆瞪大了眼睛,他顿感毛骨悚然。
阴柔却无比熟悉的声音让上弦之肆一愣,他缓缓震惊的张开了嘴巴,瞳孔剧烈的战栗起来,盯着神情冷漠的竹原。
他指着竹原,失声说着:
“喂…你…你是!”
但他只张开嘴说了几个音节,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的声带和下巴的皮肤肌肉已经溶解,裸露出了像是被硫酸泡软的白骨。
竹原没有说话,他用一只手托着整个身躯慢慢变得稀烂的上弦之伍的头颅,看着肌肉组织不断溶解,再无力的垂落。
直到手掌中只剩下一滩恶臭的血水。
竹原收回手掌,有些厌恶轻蔑的揉搓了一下掌心。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地上仍然没有被分食完的烂肉堆。
一伸手。
啪嗒,啪嗒……
嗖——!
那团烂肉像是遭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原地漂浮而起,随后朝着竹原快速飞了过去。
啪叽!
与竹原的身躯缓缓融合在了一起。
咯吱……
他惬意的闭上双眸,红色狰狞的斑纹印记密密麻麻的从身上浮现。
暗红色的斑纹蔓延全身,密集处甚至就像整块皮肤化作了暗红色一般。
突然。
竹原睁开了眼睛,眼神也没有刚才那么令人毛骨悚然,反而变得有些冷漠:
“这是我的身体。”
语气和声音不同于刚才,鲜明的对比让竹原此时的声音变得相当正气十足。
“现在是我的了。”
阴冷而轻蔑的嗓音再度响起,眼里充满了不屑,像是在嘲讽自己一般。
“不。”
声音不断来回切换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仍然是我的。”
哗——!
胸口的血色琉璃球不断旋转,其中缠绕着的两股血液中代表着尚泉奈的那一股猛地爆发。
瞬间充刷着竹原的身躯。
“……混蛋,别太得意忘形。”阴冷的声音咬牙切齿的挤出了几个音节,随后没了声响。
竹原眼神无光,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想要抬腿转过身。
却惊讶的发现。
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
想要转身的动作,竹原只能勉强影响着自己的身体微微挪动脚步。
动不了。
“你当然动不了。”阴冷的音色再次响起。
这时。
唰!唰唰!
竹原的身后,刚才被打飞的几个上弦重新出现。
他们表情统一的站立着,看向竹原的眼眸里充满了冷漠。
很明显。
——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自己了。
——那家伙,操控了所有上弦的躯体。
因为上弦吃了血肉么?
竹原的眼神下意识瞥向无限城的中心。
那里,鸣女正端坐着。
她的后脑勺生长出一棵由鲜红粗壮的血管不断纠缠,分支,虬龙般茂盛的血肉巨树。
透过黄浊的灯光,可以隐隐约约看见血管中流淌着的血液,以及不断跳动的脉搏。
血管脉络化作的枝叶延伸在无限城的天花板上,并不断蔓延出去,看起来相当瘆人。
树梢上。
挂着一颗又一颗饱满圆润的眼珠。
巨树扎根于无限城底部,所以鸣女并没有垂下头支撑血管巨树的重力。
远远望去,血管巨树支撑起着无限城的天和地,不断跳动的脉搏十分具有冲击力。
——那是由腾起的血肉和血管组成的森林。
鲜红欲滴的液体挂在树梢,树干上的空洞无声的张开尖牙利嘴。
那个家伙…也吃了肉么?
竹原的眼神里毫无波澜,在之前无惨永无止境的折磨中,他早就忘却了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现在的他,脑海里只记得清醒后的事情。
而竹原清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就是尚泉奈。
没有记忆和任何意识概念的他,此时,也不会感到任何的惊悚和害怕。
他看着鸣女的眼珠,那眼珠上缓缓浮现出这样的字样:
【上弦之肆】
不,树梢上所有的眼珠,都浮现了这样的字样。
……
……
继国兵营。
啪嗒,啪嗒。
重伤的忍者强忍着疼痛,用自己的断刀支撑起身体。
刚才他咬碎了藏在臼齿里的特制药,可以快速激发身体机能,在绝境时很好用。
激发了身体机能后,如果忍者不活动,就会因为心脏剧烈跳动导致身体过度兴奋最终自主性猝死。
是忍者的必备良药。
他抬起头,咬着牙朝继国岩胜的方向攀爬着。
恍惚中,他似乎看见继国岩胜在和谁交谈,那人的背影还有些熟悉。
但最终身体无力,脑袋一趴,昏厥在了地上。
……
不久。
“噶!就在前面!”
一只鎹鸦在不远处大喊着。
顿时吸引了有些失血过多的继国岩胜的注意力,他艰难抬起头朝鎹鸦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个背着木箱子的黑衣人正快步的狂奔过来。
他们脸上围着简单的黑色布,是用来简陋隔离一般病菌的。
虽然没什么用。
这时,一阵尘土突然扬起。
chua——!
跑的最快的黑衣人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继国岩胜旁边的缘一,他从树林里猛地一个滑铲,直接冲到了岩胜面前。
并反手一甩,背后的药箱也在瞬间就打开摆放在了地面上,动作十分麻利。
“喂,你…”继国岩胜皱着眉头,他看着面前“医师”火急火燎的模样,顿时有些不太放心。
但下一刻,一根细木棍就直直的捅向了继国岩胜的嘴巴,让他瞬间说不出话来。
“唔!”
在继国岩胜惊疑不定的表情中,黑衣人用小木棍熟练的扒拉着他的嘴巴,观察了一下他的牙龈和瞳孔。
“瞳孔无扩张,牙龈无异常…”黑衣人嘴里呢喃着,他快速放下手里的木棍,随后低头看了眼继国岩胜捂着的腹部。
“没有伤到脏器,不幸中的万幸。”
随后,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方块,拿小刀轻轻研磨了一点点。
掺了一点水。
接着就往继国岩胜嘴里灌。
“唔!!唔!”
继国岩胜皱着眉头,他看着开始不断在药箱里翻找东西的黑衣人,一时间有些忍不住。
任人摆布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想要伸出手,拿起一旁的绷带自己止血,但奈何失血过多,手臂已经没有了抬起的力气。
一旁的继国缘一似乎看出了自己兄长的顾虑,他轻轻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安慰道:
“兄长大人,不必担心。”
“他们是鬼杀队的后勤组织,专门负责受伤队员们的医疗,以及战后清扫工作。”
继国缘一注视着继国岩胜,丝毫没有在意岩胜有些难堪的表情:
“请相信他们。”
缘一的眼神十分真挚。
继国岩胜不想再看向缘一,他扭过头去,强忍着心底的恶心,看向战况惨烈的兵营。
此刻,十数名背后写着白色“隐”字的黑衣人穿梭于兵营之间,他们都在为重伤的人提供最紧急的处理。
“给我一瓶止血粉!”
“来了!”
“过来俩人!他没心跳了!”
“来,一,二,三!”
看着行动简洁麻利的隐队员们,继国岩胜一时间对鬼杀队这个组织产生了一丝好奇。
如果真像缘一所说,那么那个组织里,可能全都是一群品洁高尚的人。
甚至就像面前这群人一样,二话不说就来救援从前一个毫不相识的武士兵营。
但,换个想法。
如果对方是因为缘一才这样做的,那么未免也太过虚伪了一些。
不同于缘一给他的恶心感,这种虚伪的善良更让岩胜恶心。
他眯起眼睛。
一切,等到加入鬼杀队自然都会揭晓。
……
……
富冈宅邸中。
地窖里。
密密麻麻的恶鬼簇拥在前方的黑暗中,几位柱正不停施展着远距离的进攻方式杀鬼
——谁也不敢就这样闯入那样密密麻麻的鬼群里,即使是柱们。
“呼吸法…新东西啊。”
众人有些奇怪的看着感受呼吸的我妻善存。
自从这小子刚才突然昏倒之后,语气和神态都变得有些不太正常起来。
“喂!你真的没事吧!”
风间成弥一记风刃打向面前的黑暗中,顿时逼退了一大群想要冲出来的恶鬼,他连忙朝我妻善存问着。
我妻善存微微一愣,他抬起头,看向朝自己大喊的风间成弥。
随后嘴角翘起,竖起大拇指,声音洪亮:
“那当然!”
“我可是嗨的不行呢!”
说完,他后撤一步,猛地一扬自己黄色的羽织,从地窖入口洒落的月光照亮了他荡起的黄发。
哗——!
咔哒。
握住腰间的刀柄,在生死中千锤百炼深深刻印在灵魂中的记忆让他瞬间调整到了最佳姿态。
“嘶——!”肺部剧烈扩张,我妻善存猛地吸入一口气。
“雷之呼吸·壹之型…”
我妻善存合拢双目,他感受着身体体温不断攀升,眼眸中恍惚划过闪电。
脑海内的天国中。
真正的我妻善存在这里站着,他作出与外界的自己相同的动作,并缓缓纠正着自己从前错误的习惯。
紧紧握住腰间的雷切,随后小臂微微用力。
此刻,正抵挡在前方的岩,风二柱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猛地撤开。
给我妻善存让开了一条能够直通地窖深处的通道。
下一刻。
我妻善存睁开了双眼。
“…霹雳一闪!”
轰——!!
耀眼的金色雷霆顿时照亮了昏暗的地窖!
“神速!”
嗖——!
光芒照耀着地窖,我妻善存双腿绷紧,浑身缠绕着雷霆,极速冲刺了出去!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速。
几乎瞬间,地窖入口处扬起了一道狂风,水无月白没忍住用衣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他连忙朝地窖内看去。
雷霆一段一段的照亮了地窖的深处,并仍然在咆哮着极速前进。
金色雷电通过的地方,地皮表面均覆盖了一层焦黑的痕迹。
原本潮湿的地窖,竟然一时间变得有些干燥起来。
恶鬼的偶尔跳跃着电弧的残肢,散落的到处都是。
甚至还在抽搐。
水无月白站在风间成弥旁边,他眯起眼看向一路顺畅的通过去的我妻善存,嘴角抽了抽:
“这个地形…还真是适合他啊。”
“嗯。”风间成弥点了点头,随后眼神又有了一些迷惑: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