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没有问这一多月里赫连祁能不能排除万难,那么快就让她垂帘听政,她一直都很相信这个男人的强大和实力。
他承诺的,就一定会做到,完全不用她操劳。
他总是能为她铺平前路,达成她的所有心愿。
赫连祁遣散后宫这件事,当然有诸多阻碍,不过都被月鸢和赫连祁解决了,没闹到容嫣面前,唯有一人。
那就是顺妃,这日她求到了长乐宫,春寒料峭的天气里,跪在长乐宫的宫门外。
她不求再做赫连祁的嫔妃,只想从今往后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做皇后娘娘的奴才,服侍容嫣。
当时赫连祁正在上朝,不过他一直让云振注意着长乐宫那边的动向,一旦有什么异常,就回禀他。
云振站在龙椅旁,有个小太监在后面给他使眼色,那是他派去长乐宫的太监。
对于皇后娘娘的事,他是丝毫不敢耽误的,不顾朝臣疑惑的目光,他快步走过去,听下面的太监说了什么,再返回来,俯身在赫连祁耳边禀报着。
赫连祁的金眸里闪过一抹戾气,从龙椅上起身,二话不说忽然运用轻功,玄红色的帝王服饰飞扬间,人就从太极殿飞了出去。
满朝文武大臣除了感觉到头顶掠过一阵风外,根本没捕捉到他们家皇上的影子,只觉得皇上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消失了。
饶是武功高强的裴玦和那几个武将,都震惊皇上的去无影,这幸亏是看到一个大活人没了,才知道皇上是用轻功飞走了。
要是哪天一开始没看到,那么皇上从他们面前飞过去,他们根本察觉不到。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天也没塌地也没陷,也不是要亡国了,那还能有多大的事,能让一国之君在上朝的时候,不仅突然离去,还解释一句都没有,且走得那么快?
难不成是刚生产过的皇后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还是皇子和小公主突然夭折了?
但凡不是这么大的事,皇上的突然离去都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裴玦第一时间找云振问了原因,听到后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两下,有一个任性又恋爱脑的皇帝,他们这些心腹很累的好吗?
裴玦和沈瑾书一起安抚朝臣们,皇上可能是练功走火入魔了,突然人就发疯,离开了。
这话可把朝臣们吓得不轻,在皇上还是摄政王的时候,摄政王就经常发疯。
他在龙川县砍贪官污吏跟砍白菜似的,他们还听说当时摄政王也走火入魔了一次,无差别地屠戮了成千上万的百姓、自己的子民,据说是伏尸万里啊。
不过摄政王登基后,行事作风就收敛了,俨然从一个灭天灭地无人能敌的杀人狂魔,变成了宽容仁政的明君。
所以不管是当时的谋逆派,还是保皇派,过去几个月他们的日子,比赫连祁当摄政王掌权时,好过多了。
然而现在,皇上这几日的行事作风,以及裴玦说得皇上走火入魔的话,让他们意识到,妈的,过去那个还是摄政王的皇上,变回来了啊。
难怪,难怪这几日他们对着皇上,莫名就有一种恐惧感,那种恐惧感简直刻在了他们的dNA中。
过去疯批摄政王给他们带来的阴影太大了。
朝臣们送女儿入宫,也是为了让皇室流淌着一半自己家族的血液,可皇上都不能人道了啊。
朝臣们当然相信皇上不能人道了,毕竟哪个男人,还是九五之尊,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不会的。
那皇上既然不能人道了,所以他们既没有理由反对皇上遣散后宫,以后也找不到理由让皇后选秀了。
不过在赫连祁推行的有关女子的种种制度上,他们必须得做些什么。
至于其结果是他们被帝王打压了,还是他们成功让帝王对他们妥协了,那就看他们和帝王谁的本事更大了。
朝臣们害怕“走火入魔”的赫连祁,裴玦和沈瑾书便稳住了朝堂,接下来的早朝是裴玦和国师檀曜一起主持完成的。
*
赫连祁一路飞去长乐宫时,习惯性地破窗而入。
因为容嫣已经在寝殿召见了顺妃,不,她现在已经不是顺妃了,清河崔家的女儿,那就是崔氏。
赫连祁判断着气息,就知道容嫣靠坐在床榻上,且他听力绝佳,几十米外便听到了容嫣和顺妃的几句对话。
“崔姑娘正是最好的年华,一辈子还很长,如今能回到家里了,何必把自己困在这深宫中,孤独终老呢?”
崔氏自己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脸色苍白着,流着泪摇头,“可是皇后娘娘,妾身一个已经被皇上宠幸过的嫔妃,就算不是因为犯了错,而被皇上降罪驱赶回了家中,妾身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妾身回了家中不能再嫁人了,还要遭人非议,世人的欺辱和流言蜚语就能将妾身杀死,妾身留在宫里,哪怕是孤身一人,但总归能活下来,求皇后娘娘答应妾身的请求。”崔氏对着容嫣磕头。
“朕对皇后的忠诚,不会因为任何变化而变化。”赫连祁俯视着崔氏,这话也是说给容嫣听的誓言。
不管他是穷苦的百姓,没有那个条件三妻四妾,还是之前做摄政王,以及现在成为了帝王。
他都不会为了生理需求、传宗接代,巩固皇权等各方面所谓的苦衷,而去要除了容嫣之外的女人。
崔氏的心思被拆穿,脸上的血色褪了又褪,按在地上的手指甲掐入娇嫩的手心里,疼痛下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赫连祁道:“皇上,你并没有患上隐疾,之前你宠幸了妾身,您对妾身是有情意的。”
所以他已经背叛了皇后,还何谈忠诚?
“朕的确没有患上隐疾,但就算朕有生理需求,也不会去宠幸其他女人,之前那几次朕并没有碰你,不过是点了迷幻香。”赫连祁心里想着,前世的赫连祁让他背了这么多黑锅,等会儿他就去前世的赫连祁那里讨回来。
这几天檀曜在给前世的赫连祁治伤,但每次冒充前世的赫连祁的他,不得不承担前世的赫连祁的罪名时,他每次都会去一趟密道里。
檀曜给前世的赫连祁治伤的速度,赶不上他找前世的赫连祁算账的速度。
每次他跟前世的赫连祁算账时,前世的赫连祁都得在死亡边缘徘徊一次。
昨天他没去,今天因为崔氏,他一定会去。
“什么?”崔氏原本以为皇上对她有情意,会顺水推舟留下她,结果她所有的期待落了空,还知道了皇上根本没碰过她。
她一时受了很大的打击,瘫跪在地上流泪,“可是皇上,妾身喜欢你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羞辱践踏妾身?”
赫连祁冷嘲热讽,“你喜欢朕,难道朕就必须对你负责吗?那是不是人人都喜欢朕的皇位,朕就要让给他们当?崔氏,若是你再这般纠缠下去,朕会赐死你。”
崔氏背后的崔家很强大,但赫连祁不管,他倒要看看自己真的给崔氏安上一个死罪,赐死了崔氏,崔家会不会反。
不会的,崔氏自己心里就有了答案,世家大族和帝王相互依赖,也相互抵制,造反的代价是很大的。
那么崔家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儿,破釜沉舟赔上整个家族的荣耀和利益,而逼迫帝王呢?
他们考虑更多的是自身利益,皇上赐死了一个“罪该万死”的她,只要没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怕是还会第一时间跟她断绝关系。
这后宫的女子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兴旺而承宠,然而付出了那么多的女子,却随时都会成为他们和帝王斗争的政治牺牲品。
“崔氏,回到家后你有更好更多不同的活法。”容嫣和崔氏的仇怨不大。
作为一个上位者,你要能宽容人心里的恶,以平常心对待,他只要没有因为心里的恶念伤害你,那就没必要对他赶尽杀绝。
否则,这样的臣下那么多,她杀得过来吗?
她一个都不用吗?
不能,而是她要包容他们那正常的人性,并加以利用,达成自己的目的即可。
她是上位者,又不跟他们所有人交朋友,掏心掏肺,那么何必去在乎他们心里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呢?
一直以来崔氏心里虽然有很多恶念,但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反而在过去利用崔氏跟江箬瑄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