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逸明澈的双眸里闪过一抹深意,淡淡道:“朕和容指挥史一见如故亲如叔侄,朕准许帝师将画送给容指挥史。”
“是。”沈瑾书便将画收好,捧给了容峥鸣。
容峥鸣很郑重地接过,心里想着父亲和母亲看到了这幅画,一定会珍视如宝,以此慰藉他们对外孙和女儿的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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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天子的生辰还是很隆重的,不仅大摆宴席文武百官作陪,普天同庆,甚至有时还会大赦天下。
赫连墨在时每年都会在赫连逸的生辰上大费周折,给的是储君的规格。
不过现在赫连逸尚未亲政,形同傀儡,礼部尚书虽是保皇派,提了给赫连逸办生辰宴。
结果却不仅被赫连祁驳回了,还以“国库空虚,百姓疾苦,天子不该耽于享乐”为由,罚了礼部尚书半年的俸禄,于是就没臣子敢提了。
容嫣不喜欢热闹,乐得清净。
等各种吃食都摆好后,她便叫了相处得其乐融融的两大一小三人,坐下来用膳。
容嫣还煮了红鸡蛋,摆放在赫连逸面前的是一份她亲手做得、很是精致的糕点拼盘。
赫连逸在吃之前,小脸严肃又虔诚地许下了心愿:一愿母后平安康健无病无灾,二愿新的一年大祁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
第三个愿望他没说出来,他希望自己早日夺回皇权,杀赫连祁后亲政,令诸国归顺一统天下,做一个贤明被史书所赞颂的千古一帝。
赫连逸把亲手切下的第一块糕点捧给了容嫣,红着眼,满是感激道:“逸儿知道,母后当年生逸儿时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这些年更是含辛茹苦地抚育逸儿,逸儿的安稳离不开母后在背后的保驾护航,所以这第一块糕点理应给母后吃。”
“好。”容嫣摸了摸赫连逸的头。
除了去年不知死活安排刺杀赫连祁,还忤逆怨怪她,赫连逸这孩子其实懂事得让人不可思议。
天下的母爱都是伟大的,赫连逸又这么敬重孝顺她这个母后,让容嫣觉得为他做什么,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容嫣吃了赫连逸喂得一块糕点后,尊师重道的赫连逸把第二块和第三块糕点,分别给了沈瑾书和容峥鸣,然后就是吃红鸡蛋和长寿面。
容嫣跟沈瑾书和容峥鸣举杯喝了一杯酒,氛围渐渐轻松起来。
到后来在外面候着的宫人们都能听见从里面传来的说笑声,比宴请群臣歌舞升平都要热闹,那种温馨感染得宫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场宴席持续了一个时辰,赫连逸为了不让旁人看出来自己是重生的,便一直在尽力扮演好一个孩子,端重的同时不失顽劣,让沈瑾书和容峥鸣陪着他,到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
容嫣站在宫檐下看着那画面,不免想起自己少女时期的光景来。
但无论如何怀念,她现在贵为太后,去跟小孩子和臣子堆雪人,就太不成体统了。
幼帝却不管那么多,跑过来晃着她的胳膊,撒着娇让她陪着一起玩,“母后~”
容嫣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不过还是因为有所顾忌而端着。
直到容峥鸣也喊她,“太后娘娘,这里没有外人,我们把长乐宫的大门一关,我们做了什么,不会被传出去的。”
沈瑾书堆雪人的动作停下来,也在看着容嫣。
在容嫣走到他面前,弯身用手去拢雪时,他想到容峥鸣说得没有外人。
容嫣和容峥鸣都是姓容,他猜想两人应该是有一定的血缘关系的。
容嫣在幼帝的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邀请了他这个外臣,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容嫣放在心上的,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离太后娘娘又近了一步?
雪停了,沈瑾书和容嫣两人一起堆好一个雪人后,容嫣的双手冻得通红,但热烫烫的。
她干脆把肩上的披风解下来,给雪人穿,便显得那个照着容嫣的模样做出来的雪人,越发惟妙惟肖了。
皇宫里是有冰窖的,但臣子不能用,沈瑾书在想除了冰窖外,他如何能把容嫣的雪人像永久地保存下来?
“太后娘娘,雪夜红梅最是好看,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去梅园赏梅吧?”沈瑾书说出这话时,心里是紧张不安的。
就像是第一次邀请心仪的女子约会,若是容嫣拒绝了,便代表对他无意。
“母后,去吧,儿臣也想看梅花。”赫连逸没有给容嫣考虑的时间,拽着容嫣的手便出了长乐宫。
沈瑾书和容峥鸣还有宫人们,跟在后面。
梅园的梅花开得的确很好,尤其是在白雪的覆盖下,含苞欲放娇艳欲滴,有着冷清玉洁的雅致,粉嫩的花蕊散发着一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容嫣披着暗红色的披风,往梅园深处走,察觉到赫连逸和容峥鸣、沈瑾书三人没跟上来后,她转回去问提着宫灯的迎雪几人。
迎雪:“不知道帝师被什么吸引住了,往另一处走了,没让奴婢出声打扰太后你的雅兴,而皇上看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了,让容指挥史带着他去看大象了。”
“到底是个孩子。”皇宫饲养大象是作为仪仗队使用的,是皇室威严的代表,一般人可没有机会骑大象。
大象一直归锦衣卫管辖,所以锦衣卫的职务之一还包括训练大象,赫连逸小孩子心性好奇想去看看,很正常。
但沈瑾书那么一个恪守礼节的人,却不仅中途弃她这个太后娘娘于不顾,且他那种稳重自持的性情,还能被什么轻易吸引?
容嫣正思索着,李育泉这时上前来,低声道:“太后娘娘,摄政王往梅园来了,途中屏退了一众的宫人和护卫们。”
闻言容嫣更加确定沈瑾书要被设计了,之前她还纳闷过去一年里,宋凝霜为什么突然像死了不搞事情了,原来是在憋大招。
“沈帝师往哪个方向走了?带哀家过去!”
赫连祁大晚上的还在宫里,并找来了梅园,显然是为了将宋凝霜带过来,让宋凝霜好实施计划。
她不能让宋凝霜得逞了。
然而容嫣刚走了几步。
赫连祁那高大的身躯,便从一棵棵梅花树下显现而来,周身梅花盛放,他丰神俊朗,“太后娘娘带着宠臣和儿子,以及弟弟来赏花,雅兴真好。”
她这日子过得很舒坦,是他的错。
“本王刚来太后娘娘就要走?跟臣子赏梅,却不陪本王赏会儿吗?”
迎雪带着宫人们退了几步,对赫连祁行礼。
赫连祁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迎雪看向容嫣。
容嫣蹙着眉,脸色有些冷,没有发话。
“太后娘娘确定要让他们看着,本王和太后娘娘是如何赏梅的吗?”赫连祁人已站到了容嫣面前,一大片阴影覆盖而来,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他还抬手折断了头顶的梅枝,一下下轻抽着掌心,那目光幽深又极具侵略性地审视着容嫣,让人的心都跟着震颤。
容嫣想到一些画面,不可察觉地抖了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了。
她便示意迎雪等人先回去了,语气淡淡道:“难得畏寒的摄政王愿意在这种天气里寻来,是想哀家想得紧了吗?”
这男人现在一到冬天就像只大猫,平常在暖阁里处理政务,走出去就是暖烘烘的马车代步,一整个冬天都不会让自己遇到一点寒气,比女人坐月子都仔细着自己。
“本王确实是想太后娘娘想得紧了,但却不是心上想,而是……”赫连祁伸手把容嫣拽到怀里,抬手掐住她下巴的同时,那吻也落了下来。
“太后娘娘知本王怕冷,那便给本王暖暖,你那儿可是这个世上最暖的暖宫了……”
他身上冰得直冒寒气,唯有一处是滚烫灼人的,容嫣一心想找到沈瑾书,躲闪着赫连祁伸向自己衣襟的手,“今晚哀家没有兴致。”
“但奴儿的身体可不是这么告诉本王的。”赫连祁上前一步把容嫣压到梅树上,抬起手指让她自己看,她的身体有多兴奋,俯身再度含吮她的唇,舌头伸了进去,低哑诱惑并警告,“你乖一点,本王就让你也爽,嗯?”
“哀家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放开哀家。”容嫣偏偏跟赫连祁作对,趁他不注意狠狠咬住了他的舌尖,顿时一股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里蔓延。
赫连祁仅有的柔情瞬间荡然无存,掐住容嫣的下颌骨,阻止她的反抗,那眼里卷起容嫣熟悉的阴戾,原本被冻得泛白的薄唇染着血,艳丽中带着疯批感,沉沉冷嗤,“更重要的事是找沈瑾书?”
“但他能平息你体内情蛊发作时的欲望吗?太后娘娘怕是忘了,你若是跟旁人交合,就会爆体而亡。”
那一刻,红梅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砸在容嫣头顶,整个树干都在晃动了。
容嫣却在关心着别的男人,“你到底给沈瑾书设了什么圈套?”
“本王没有给他设圈套,是你根本不了解男人。”赫连祁宽大的玄色披风从上至下覆盖着两人的身体,看着肃冷端重,却不知那里面的动作。
赫连祁抱着容嫣走了几步后停下来,抬手按着容嫣的后颈,把容嫣的脸压在他的肩膀上,冷感的音质里带着低醇,“本王今晚便让你看看好清楚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