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彤几个月前嫁给青云观的一个老道士后,原本落魄的生活在一夜间就发生了改变,但在光鲜的表面背后,内心当中那一份脆弱而敏感的雷区,却依然存在于她的灵魂之中。
如果说陈桂彤最怕别人提起的事情是什么,那绝对就是她曾经嫁人之后又变成了一个寡妇,如果说陈桂彤最容易爆发情绪的事情是什么,那绝对就是她曾经按耐不住寂寞在镇上找男人的事情……偏偏这女娃的老爹,还就知道陈桂彤过往的那些破事,张嘴就直接说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满大街的人,声音洪亮地说了出来!
在这一瞬间,陈桂彤仿佛看到了那些围观者对她的指指点点,仿佛听到了这些人在周围用讥讽的语气诉说着自己的过去……内心当中最敏感最脆弱的区域,被那女娃的老爹一语戳中,陈桂彤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她双目冒火地凝视着那个壮年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姓王的龟孙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啊?”姓王的魁梧男子咧嘴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小脑袋瓜子,扬了扬眉梢说道:“之前的事情,别人可都看到了,我家娃子在路上好好的走着,是你自个儿开车不小心把她给刮到的,现在小孩儿受了伤,你不打算送人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你老母!”魁梧男子嘲讽的眼神,气得陈桂彤脸都歪了,她怒吼道:“姓王的,今天这事儿咱们没完,你给我等着!!!”
吼完这句话后,陈桂彤就铁青着脸色弯腰扶起了自己的电瓶车,但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姓王的魁梧男子,却上前一步拉住了电瓶车的后视镜,望着陈桂彤说道:“怎么,撞了人这就想走了?”
已经在莲花镇上横行了将近五个月的陈桂彤,被魁梧男子的话给说得有些傻掉了,从来都是她跟别人计较的,什么时候别人敢跟她计较过?
她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魁梧男子,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家孩子这都受伤了,人是你撞得吧?不把小孩儿送去医院检查一下,你这就想溜了?姓陈的,我可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儿!!”王姓男子铿锵有力地说道:“要不,你跟我去派出所,让警察来评评理?!”
“你他妈傻了吧?!”陈桂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上到下把王姓男子给打量了一遍,说道:“爱谁去谁去,我是什么身份?我会去那种地方?姓王的我可告诉你,把我惹急了,你全家都得倒霉!”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原本就被丈夫的表现给弄得有些心神不宁的孩子母亲,赶紧站了出来,双手握住了自己丈夫结实的手臂,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大志,要不算了吧,反正孩子也没啥大碍……”
“咋能这么算了呢?这老寡妇在镇上嚣张胡为,真以为嫁了个道士就能随便乱来了?姓陈的我可告诉你,别人怕你,我是一点都不怕你!别以为镇上没人治得住你了,有本事你现在就把人给我喊过来啊!!”
王大志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之色,多年前就离开莲花镇外出的他,根本没亲眼见过龙宿山发生的一切,最重要的是,他才回家一天不到,连龙宿山都没来得及去看,自然也就没有了其他乡民那种敬畏的心态。
而王大志的表现,却又一次狠狠刺激到了表面撒泼内心脆弱的陈桂彤,她气得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了,不住地点头道:“好好好好……姓王的,有种你就在这儿等着,跑了你就是狗娘养的!”
“怕你不成?!”王大志扬了扬眉梢,眉宇间丝毫不见有半点的惧色。
而看到这里,赵青山脸上也已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扭头看了看玉姜,说道:“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我看呐,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看吧。”
玉姜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了赵青山的意思,那陈桂彤受到王大志的刺激,百分百会跑去拉援兵,而赵青山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吗?
因此,玉姜笑了笑,跟着赵青山就一块儿挤出了人群,在边上一家小饭店当中坐了下来,随意地点了几个小菜,就开始等待起来。
与此同时,外面的大街上,围观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呈爆炸式的状态不断地增加,一听说有人跟陈寡妇斗起来了,莲花镇顿时人潮涌动。
隔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不到,陈桂彤还真就开着那辆破破烂烂的电瓶车又回到了街上,而在电瓶车的后面,则坐了一个年近七旬、头发花白的老道士。
这老道士就是陈桂彤的丈夫,道号清远,俗名刘一峰,原本在山上的话,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街上,但好巧不巧的是,陈桂彤哭哭啼啼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莲花镇堂箬乡的一户人家里艹办法事。
一听说自己才娶回来不到半年的媳妇儿让人欺负了,再听到陈桂彤哭哭啼啼的声音,刘一峰那叫一个心疼啊,赶紧就收拾了一下,从堂箬乡赶了过来。
结果见了面仔细一问,刘一峰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陈桂彤告诉他,自己好端端地开车在街上,刚买完菜准备回家,谁知道一个小孩儿突然冲出来,吓得她赶紧刹车,结果险险的避开了小孩儿,自己的电瓶车却摔了个稀巴烂。
然后呢,小孩的父母赶到现场,非但没有跟她赔礼道歉,反而还要她赔钱道歉,她不肯,那小孩儿的父母就合起伙来欺负自己,骂自己是个寡妇,骂自己是个没人要的臭女人,总之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妻子曾经是个寡妇的事情,刘一峰自己当然心知肚明,但他也想着,陈桂彤长得还算漂亮,哪怕是年过四十,也算是风韵犹存,对起自己这个眼看要七十的老头儿来说,那就更算是个娇妻了。
对于陈桂彤的往事,刘一峰也是不愿意听人提起的,毕竟这也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如果有人拿这件事情出来煽风点火的话,那还真的是不可饶恕!
于是乎,刘一峰心中的怒火,就被陈桂彤三言两语的成功点燃了,于是乎,陈桂彤就开着破了壳的电瓶车,拉着刘一峰回来找场子了……电瓶车‘叭叭叭’地响着,后座上坐着刘一峰,陈桂彤就像是找到了一座大靠山,在街上横冲直撞地回到了一开始的事发地,再定睛一看,果然,那王大志夫妇和小孩都还在,并没有离开。
跳下电瓶车后,陈桂彤咬牙切齿地说道:“姓王的,有本事你再把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你要不敢说,你就是狗娘养的!”
与此同时,围观者们的目光,也都纷纷落到了刘一峰的身上,但几乎没有哪个人敢把自己的目光在刘一峰身上停留超过两秒钟,全都是看一眼就转移了视线,生怕刘一峰会把火气撒到自己的头上。
一个六十九岁,眼看就要七十了的老道士,带给人们一种莫大的威慑,尤其是刘一峰从电瓶车上下来之后,那种神秘莫测的淡然表情,更是让人有一种看不清、摸不透的神秘之感。
见陈桂彤果然带着自己的丈夫回来了,在之前半个小时里通过妻子口述,已经了解一些陈桂彤和她丈夫情况的王大志,也干脆装傻了,“之前说过的话?哦,我之前说,我家孩子这都受伤了,人是你撞得吧?不把小孩儿送去医院检查一下,你这就想溜……”
“不是这一句!”陈桂彤一听,不对啊,脱口便道:“你之前明明说我是个寡妇,还说我到处勾搭男人……”
“难道不是吗?”王大志突然反问一句,陈桂彤则是直接怒道:“是不是,关你屁事,老娘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咳咳……”边上的刘一峰有点听不下去了,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拿捏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慢吞吞地走到了陈桂彤的身旁,望着王大志说道:“我就是小陈的丈夫,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吧。”
王大志楞了一下,而后便笑了笑问道:“这位道长是……”
“龙宿山青云观正一殿三代弟子,兼堂首之职,道号清远是也!”刘一峰腰板一挺,无形之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威压,显然是一个有点道行的真修。
自打天庭的编制慢慢恢复以来,这些仗着天庭仙神法相才能发挥实力的道家真修,杀伤力也是成倍的增加,到如今,哪怕是一个刚刚入门的道家真修,都能有板有眼地制造出一种淡淡的威压!
受到刘一峰身上那种忽然间出现的气场影响,王大志原本坚定的自信,也在恍惚间动摇了起来,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老道士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撂倒呢?
心里头产生了些许惧意,但王大志还算坚强地挺直了腰板,朝那刘一峰说道:“原来是龙宿山上青云观的清远道长……怎么,莫非道长今天就是来给陈桂彤撑腰的吗?”
刘一峰还真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不冷不热地问道:“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王大志笑了笑,说道:“您是陈桂彤的丈夫,丈夫替妻子撑腰出头,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只是,就算您是青云观的道长,下了山也得讲道理吧?您妻子陈桂彤开车把我家孩子……”
“你家孩子伤得重吗?”在龙宿山青云观呆久了,每次下山都特别享受旁人敬畏眼神的刘一峰,内心也早已发生了悄然的变化,那种不可抑制的,将自己无限放大的傲慢之意,早已刻入了他的灵魂之中。
傲慢之人往往都会有霸道的一面,这不,刘一峰打断了王大壮的讲述,直奔主题而去。
并不太习惯这种谈话方式的王大壮,难免的楞了一下,接着才摇摇头道:“所幸孩子没什么大碍,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
“既然孩子没事,那我们就来谈谈剩下的事情吧。”刘一峰直接偷换概念,不给王大壮解释的机会,就自顾自地说道:“小陈是本道长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轻易揭开别人的伤疤,往伤疤上抹盐……这笔账我们应该好好算算吧?”
“可是……”
“然后,小陈的电瓶车是新买的,刚刚才花了三千五百元钱买回来的,现在因为你家的孩子在街上乱跑乱跳,而导致小陈的电瓶车摔坏,这笔账,我们也该仔细地算算吧?”刘一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眯起了双眼。
那种慑人的威压,在无形之中被不断的提升,又在刘一峰故意的情况下,朝着王大志不断地积压过去。
王大志虽然身形魁梧,但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如何能够承受得住这种来自灵魂层面的威压?当下额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有些不知所措了,“可是,小孩并没有……”
“嗯?小孩并没有什么?!”刘一峰眉头一皱,往前跨出一步,就是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步,直接就把王大志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威压之下。
王大志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情况,他只知道自己忽然间感到一阵心神不宁,然后胸口就像是被人用拳头狠狠地打了一拳似地,那种胸闷的感觉,让他几乎错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线上……在这种诡异而恐怖的气氛笼罩下,王大志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摆手说道:“您说了算,您说了算还不成吗?!”
刘一峰笑了,淡淡地扫了一眼王大志,似乎是在说‘早这么乖巧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但就在他无意间扫过人群的时候,眼角余光却忽然间在人群当中看到了一张绝绝对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脸庞……一瞬间,刘一峰傻了,刚才那个人,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