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店,傅熠拿出卡其色的围巾朝她脖子上转了一圈。
宁希拿出另一条,踮起脚帮他戴上,“你还挺会还价的嘛。”
傅熠扯了扯嘴角,“我可没讨价还价。”
宁希见他腰杆挺得笔直,神清气爽的模样,再也抑制不住笑了出来。
一个小时下来,宁希与傅熠买了不少年货,白面大米、腊肠腊鱼等干货少不了,还有新鲜宰好的三黄鸡与鲈鱼,各种零食肉脯干果也买了一些。
傅熠充当主要劳动力,轻轻松松就将东西拎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宁希自然而然地问,“今年新年我一个人过耶,你过来陪我过新年吗?”
“嗯。”傅熠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如果可以,以后年年都可以陪她过。
反正,他也是一个人。
……
这一年的新年下起了洋洋洒洒的大雪,街头巷尾灰砖与光秃秃的树枝上染上了白色。
除夕夜,雪的势头小了很多,天空只飘着细细小小的雪花,精神足的人早就裹着羽绒服到外边撒欢堆雪人了。
宁希和傅熠一早将卷子刷完,戴着帽子系上围巾就到街上跨年。
江边有人放烟火,宁希脚步加快正想从离开大街朝江边走去,路过一个小超市时被人猛然拉住。
“宁希!”
宁希回头看到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的崔淑红。
“你把我儿子送进去坐牢,你还能心安理得的过好日子,你还有点良心吗?!”
宁希甩开发疯的崔淑红,并不想跟她理论什么,是她送李嘉良进去坐牢的吗?如果他不犯事,法律怎么会制裁他?
她想离开,崔淑红却不依不饶。
傅熠提着两杯热奶茶追了上来,他将宁希拉到身后,恶狠狠地盯着崔淑红。
崔淑红看到傅熠时,突然露出了恶毒古怪的笑。
“宁希,你厉害,听说你拿了什么大赛的奖,还被保送了。”
“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小子是个什么人吗?!”
听到她的话,宁希发现自己的手突然被攥紧。
崔淑红大声叫嚷,“你还不知道吧?他爸是混黑社会的,是个杀人犯,他妈被他爸的仇家乱刀砍死了。”
“哈哈,你跟着他,迟早有一点也会被人杀死!”
她的声音太大,周围的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宁希在傅熠松开手时反握他的手,她走了出来,面容沉静地看着崔淑红。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有判断,至于他的家事,我只会听他亲口跟我说,而不会轻信他人口中的话。”
“还有,我警告你一句,他再怎么样,也比你那坐牢的儿子好百倍千倍。”
说完这句话,宁希拉起傅熠朝江边走。
傅熠的手背她拉着,却觉得越来越冷。
他以为,只要努力学习,与她考上同一所大学,就有机会与她在一起。
这些都是奢望。
谁也不会要他。
傅霄可以为了追随妈妈而自杀,将他一个人留在世上。
他是杀人犯的儿子,而她那么优秀,美丽,他凭什么奢求能够给她幸福。
“熠哥!”
“傅熠!”
宁希跑到江边,微微弯腰撑着膝盖喘气回头看傅熠。
傅熠回神,蓦然看到她明亮的眼睛,冻红的鼻子,握紧的拳头转过身,狠下心道:“抱歉不能陪你一起跨年了,我想起还有点事,就先回”
不知她哪来的力气,话还没说完一下子将他拽回去。
紧接着,少女扑进了他的怀里。
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宁希听着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呼吸之间,她的气味窜入傅熠的鼻里,淡淡的清香却令他晕头转向,脑袋一片空白。
“傅熠。”宁希喊他的名字,就贴着他的心口。
这两个字就像一缕风钻入他的耳朵,他的心里,痒痒的。
“做我男朋友怎么样。”
小小的风旋,骤然变成了狂风,在他大脑里掀起了风潮。
见他还没反应,宁希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
傅熠气息浑浊,眼眶一红,“宁希,你在可怜我吗?”
如果能够和他在一起,可怜也好。
不要丢下他一个.
宁希闻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抬起头,杏眼弯弯地看着他。
“哥哥,你哪里可怜了?”
“有房有存款,高大帅气,学习又棒棒的。”
“期末考结果出来了,我看到啦,你进入了年级前五十,继续努.”
傅熠低下头,看着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他忍不住伸出双手,有些笨拙地将她拢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哑出声,“宁宁.”
傅熠拂开她帽子上的雪花,拉着她到江边长椅前坐下。
“宁宁。”傅熠轻唤了她一声。
宁希坐着侧身看向他,“嗯?”
傅熠听到她的声音里有一些沙哑的哽咽,心蓦然揪了起来。
距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江边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放起了小烟花,为烟火盛典预热。
“宁宁,你先听我说,如果听我把话说完,你依旧想要我做你男朋友,那我会和你过一辈子。”
宁希转过身,看向被火光映照的江面,“你说。”
傅熠像是陷入了回忆。
“我爸叫傅霄,我妈妈叫沈鸢,我妈大学毕业之后到边城支教认识我爸的”
二十年前,沈鸢是个善良温婉的支教老师,傅霄是个阴狠毒辣的少年,傅霄智商高、武力值爆棚,表面上是个无害的学生,暗地里是个主管赌场的涉黑狠人。
本来两人是没多少交集,只是有一次沈鸢外出时遇到了歹徒,差点儿被害,那伙歹人与傅霄是对头,傅霄解决人之后注意到了沈鸢。
傅霄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位来边城支教的老师,便伪装自己的性格来接近她,把她当作猎物来强取豪夺。
他不是什么好人,可对沈鸢的爱是真的,最后沈鸢爱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年,两人离开边城,傅霄也脱离原来的组织,到紫荆小镇生活。
傅熠看着远处的烟火,“后来我就出生了,妈妈在三中做老师,他很低调,开了个修车的小店,我们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的生活。”
“不幸的是,有个曾与他开赌场的人路过修车认出了他,我们家的噩梦就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