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十分,计然已经坐在了教室里。
准确地来说,这里不是二楼的讲法教室,而是三楼的讲经教室。
教室里没有桌椅,只有蒲团,四面没有墙壁,只有青紫色的帷幔。
帷幔上都画着符纹,可以挡风、抵寒、消声、静心、护法。
讲经教室有三间,都属于一室两用,讲经课在这里上,修行课也在这里上。
现在是第一节,上的是修行课。
修行课对于带课老师来说,是最轻松的课,有时候甚至一句话都不用说,只需要监督即可。
当然,有时候学生在修行中会遇到的问题,带课老师便需要帮忙解答,同时,他也需要对学生的修为负责,按照学校对于种子班的修为发展规划,保证每一个学生的修为都要在发展规划的对应区间里。
比如一年班结束的时候,每个学生都至少需要达到什么境界,如果有学生没有达到,问责的就是带课老师。
修行课老师一般都是由班主任兼任,方便掌握学生发展情况,所以这节课的老师正是黄摩崖。
此时,黄摩崖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冥想。
二十四个学生皆盘腿打坐,用心修行。
今天缺席了三个学生,应该是昨天吓得太厉害了,还在做心理恢复。
计然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假装口渴,取出矿泉水瓶喝了一小口。
黄摩崖并没有注意他。
这一口水他并没有直接咽下去,而是含在口中,而后便开始闭目修行。
内景中,随着水汽一丝一缕地从口中沁入腹中,天外忽然飘来淡淡的流光,如同溪流一般,向着五色宝山中落去。
这正是宋晴峨告诉他的,精华如溪。
他为了让自己掌握这种修行速度,不止想出了口含露水,渐次吸收的办法,还为此练习了好几天。
之前他请林灵釉帮忙看过,林灵釉丝毫察觉不出异常,不过黄摩崖是阳神境修士,早已经凝练出灵识,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去。
意识沉入内景中之后,计然就无暇关注黄摩崖了,对方能否察觉出异常,这节课结束之后就知道了。
他其实并不怎么怕,露水的异常只有他能察觉,也只有他能享用,对其他人而言,那就只是普通的水,没人会把主意打到他的水上。
一个小时很快便过去了,小楼里响起了空灵的罄声,代表着修行课的结束。
计然睁开眼睛,黄摩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蒲团留在原地。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黄摩崖应该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异常。
第二节,讲经课。
还是在这间教室。
前来授课的是一个青须老者,精神矍铄,龙行虎步。
不过,等他翻开经文,开始带着学生们诵读之时,气质便陡然一变,如同从龙虎变成了鹤形,自有一番出尘飘逸之感。
老者名叫江鹤轸,讲的经名叫《太上感应经》。
经文晦涩难懂,全篇三千余字,读得计然脑袋疼。
按照正常来说,经课应该是中学才会接触到,因为其作用是帮助修士养神、明悟、近道,用更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用来修炼元神,增长灵识,感悟道理的。
元神即阳神,灵识诞生于阳神,这些都是阳神境界之后的事情。
中学时候,所有学生都已经是龙境了,需要为突破阳神境做准备,所以才会开始接触经文。
而他们现在都只是蚌境一层,距离龙境都还需要三四年的苦修,本不应该这么早接触经文的。
但种子班嘛,标准肯定不一样,用江鹤轸的话来说,早学早有用。
大家也就只能跟着摇头晃脑了。
一节经课上完,计然已经昏昏欲睡了,不只是他,有好几个学生都已经睡着了。
倒是赵仙舟,听得如痴如醉的,诵经的时候也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获得了江鹤轸的点名表扬。
第三节是讲法课,二十四人分成了三个班,计然在术法班,而赵仙舟则去了隔壁的器法班。
术法班的老师是一位坤修,也就是女修士,年纪看起来跟穆晓云仿佛,都是三十许,不过气质没有穆晓云出挑,看起来有点抑郁。
这位老师的上课风格跟她的气质一样,沉闷,死板,只讲书上有的,绝不向外发散。
这让计然听得十分难受,不由开始怀念起刘晨曦。
刘老师的讲课就是他很喜欢的,引经据典,话语风趣,凡是经典术法,都会帮他们把各种用法和适配场景拆析透彻,可以说是把知识掰碎了喂给他们。
按照现在这位老师的这种讲法,一节课可以上完一章,快是快了,却如囫囵吞枣,让人食之无味。
计然自己课下还要自学自悟,否则根本无法掌握。
好不容易捱过了第三节课,送走了这位往后被学生们戏称为孟婆的孟姓老师,计然在第四节课的时候终于心情好了点。
因为这节课的老师,是他的熟人,蒋正奇。
讲武课的教室在负一层。
整个负一层只有这一间教室,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高度也达到了惊人二十米。
天顶地板和四面的墙壁上都刻满了如回生符之类的符纹,安静、肃穆。
蒋正奇什么也没说,一来就安排对战比试。
讲武讲武,讲的就是武,打就完事儿了。
至于会不会受伤什么的,墙上的符纹可不是摆设。
二十四人两两对战,自己选对手,赢的继续比,输的也继续比,决出最强的和最菜的。
这个赛制瞬间就提起了所有人的斗志,毕竟你可以不去争最强的,但是总不想变成最菜的吧?
计然也觉得蛮好玩儿的,他拍拍赵仙舟的肩膀,道:“赵哥,把他们都干掉,我待会儿给你喊加油。”
赵仙舟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重点关注了其中两人,而后将目光落在计然身上,笑道:“我还想见识一下你的爬山虎诀……”
“别别别。”
计然连连摆手,道:“咱俩谁跟谁?私下里我给你见识,这里就算了,我可不想丢脸。”
上次是趁着赵仙舟受伤,且本命剑器损坏的情况下,他才侥幸获胜,这次人家可是完全体状态,本命剑器也重铸好了,他可不想上去受虐。
赵仙舟见他实在不愿,也不勉强他,随即就将目光放在了一个白毛小子身上。
对方名叫楚良,修的也是剑道,同样炼成了心脉的本命剑器,即使是放在这届种子班学生里,也绝对算得上是翘楚。
看着赵仙舟径直往楚良走去,计然真心佩服:“赵哥威武啊,要打就打最强的,简直是我辈楷模。”
这时,杜景衡朝他这边走了过来,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一看就是看上他了。
“我说过的,别让我下次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