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份玄妙的氛围中,高年级的学生们开始从其它教学楼中走出来。
一个接着一个,双手掐着子午诀,垂抱于腹部,向操场走去。
他们站的位置距离八卦地砖比较远,应该只是来观礼的。
二十多分钟后,终于轮到了一年级。
一班是第一个走出教学楼的班级。
班主任刘一强走在最前面,整个人站立如松,每一步都走得像是丈量出来的一样。
从教室到八卦地砖的乾纹第三杠,七百二十步。
没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小萝卜头们就没有这么厉害了,只能勉强保持住队形而已。
计然还差点踩到前面的人的脚后跟。
等所有一年级的学生都从教学楼中来到操场后,诵经声终于停了。
八卦中央的太极台上,一队穿着外玄里白修士服、头戴朝天冠的高年级学生昂然竖立,气势如同高山上的云松。
一年级的学生按照班级各自占据一个八卦横杠,将太极台围在中间。
其它年级的学生则站在更远的外围,默默地注视着八卦图中的小萝卜头们。
空灵的诵经声再次响起。
不过这一次换了另一种诀,计然还是听不懂,但却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收束。
周围的环境如同电影画面一样渐渐退去,眼前只剩下不时闪烁的符文。
诵经声中,一个同样穿着外玄里白,头戴朝天冠的中年修士忽然凭空出现在太极台上。
他面向东方,行了一个深深的拱手礼,双目虔诚,口中喃喃自语。
而后低吟声越来越大,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祈祷着什么。
声音传入八卦中的小学生耳中,小学生们不自觉地开始跟着朗诵起来。
声音渐大,如同暮鼓晨钟,渐渐攀上天际。
计然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但随着声音逐渐放出去,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种空旷苍凉的感觉,四周只剩下天地和那些闪烁的符号。
终于,就在他有点迷失的时候,朗诵声停了。
他恢复了五官五感,茫然地抬头看着太极台上的男修士和他身后的学生。
一个抱着剑的高年级学生从他身后站了出来,面朝东方舞剑。
接下来是拿着刀的,再是拿着枪的,还有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锤、抓、拐、流星。
十八门器道礼毕之后,接下来便是八门符道。
由八个学生各自执着乾符、震符、坎符、艮符、坤符、巽符、离符、兑符,面向西方燃符显威。
再接着便是五行术道,由五个学生各自施展金行术法,木行术法,水行术法,火行术法,土行术法,面向北方长啸。
最后则是那位面如冠玉的中年男修士,独自面朝南方,执拱手礼,口中长呼:“天地道法,祈行祈成,即周之礼,殊无碍焉。我道昌隆!”
台上众学生都拱手长呼:“我道昌隆!”
台下一年级学生在各自班主任的带领下,拱手长呼:“我道昌隆!”
观礼的所有学生都拱手长呼:“我道昌隆!”
于此同时,整个中夏国,不只是凤阳市,也不只是凤阳一中,整个中夏国所有的小学都在长呼着同样的四个字。
“我道昌隆!”
声震云霄,天地俱寂。
无数的中夏国修士,不管在干什么,都放下了手中的忙碌,站起来面朝着最近的小学,默默地口诵。
“我道昌隆。”
凤阳一小上空的符文如同被唤醒了一般,从若隐若现的状态骤然变得十分夺目。
两息过后,如同天女散花般散落下来,落在所有一年级小学生的身上。
计然感受着符文落在身上,好像听到了身体中传来的潮声。
他以为是错觉。
当符文散尽,四周的旗幡忽然开始翻卷起来,飒飒作响。
台上的高年级学生们井然有序地走下太极台,独留那个男修士站在台上。
他右手一翻,一卷玉帛出现在手中。
而后双手举起帛书,举过头顶,朝着东方鞠躬道:“请凤阳市市长左维斗道长宣读祈文。”
东方天空,一朵莲花陡然浮现。
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
身穿蓝袍,看不清楚面容的人影脚踩着莲花出现。
他抬了抬手,玉帛便从男修士的手中跳出,穿过上千米的距离,落在他的手中。
人影打开玉帛,声如黄钟大吕,不急不缓,在整座城市的注目下,将祈文念完。
念毕,他将帛书举起,以真火将其烧作灰烬。
凤阳一小中,校长、各级领导、年级主任,都出现在了太极台上,朝着人影行拱手礼。
人影一句话也没说,待最后一点灰烬从指间滑落,便消失在了半空中。
莲花散做漫天花雨,还没落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修士站直身形,宣布道:“礼成!”
整个操场上的氛围为之一松。
男修士对校长行了个礼。
校长回礼道:“辛苦挽澜了,今晚老福记,我做东,务必赏脸。”
男修士笑吟吟地道:“荣幸之至。”
两人错身而过,男修士走下太极台,校长则咳嗽两声,目光在台下中学生中扫过,颇有种沙场秋点兵的风范。
“坏了……”
计然腿都快站麻了,看到他这副样子,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站了一早上,大家都很累,我就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了,在这里只讲两点……”
闻言,所有一年级学生的表情都很喜悦。
唯有计然抬头望天。
这种套话,他都听腻了,凡是这么说的,都代表着他要说的绝对不止两点。
两点在这里不是实指,而是虚指。
果然,这锅鸡汤,一熬就熬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要不是已经有小朋友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台上那尊弥勒佛恐怕还能熬半个小时。
计然回到教室的时候,浑身没有一块肌肉不是酸的。
更难受的是,还有十分钟就要上午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