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卿看易红棉已有了几分醉意,便笑着应道:“好,今天先休息,明天我们再好好看。”
左右大家也都已经吃饱了,连卿便让清秋去前头叫了伺候秦老太君和易红棉的人过来。因为考虑到可能会在连卿这里见到子奕,所以把贴身伺候的人都留在了外头,这会儿,正由红嫂子她们招呼着在厨房里吃火锅呢。
易红棉不习惯前呼后拥,所以只带了一个丫鬟,秦老太君也只带了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大丫鬟。
“伺候母亲去歇息吧。”连卿对着来的几个下人吩咐道。
子奕刚才还坐在秦老太君和易红棉中间,现在挪到了宋行谨身边,他小小一个,倒是也不引人注意。
易红棉倒是也没有醉的很厉害,由丫鬟扶着起身,眼中含笑看了子奕一眼,便去了后院厢房。秦老太君饭前已经睡过一觉,现在只想坐着消消食,连卿便让清秋在后院的石凳上铺了兔毛垫子,上了一壶大麦茶,陪着老太君坐在院子里闲聊。
春日午后,时光悠长,秦老太君询问起来连卿的产业。连卿把自己的几间铺子一一介绍,听的秦老太君都直咋舌。诚然,铺子不多,但是不管是货品还是经营模式,可以说是放眼整个大宴朝都是独一无二的!况且,这份产业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挣下的,若假以时日……
秦老太君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丫头哪需要什么将军府撑腰啊!若其中没有这些弯弯绕绕,她顺理成章被封个县主,自己有这些本事傍身,不一定比现在差。怎么越想越觉得是拖累了这丫头呢?
其实这样想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对连卿而言,背后的将军府可比县主这种空名头好多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了大将军府这棵大树,怕是寻常人等,也不敢谋算自己什么。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婚事,省得被人算计,毕竟宋临风如今的地位放在京城根本不算什么。
看秦老太君喝了几杯大麦茶,估计那股子油腻也应当压下去了,连卿又让清秋沏了茶端上来。这次去南贵,得了不少好茶叶,尤其是“螃蟹腿”,还是从南贵皇城里搜出来的,古树茶,味道极其醇厚。
随着茶一起端上来的,还有“良品”送来的几样当家糕点——蝴蝶酥、泡芙、曲奇饼干、蛋挞和戚风蛋糕。
“祖母,这个就是我那糕点铺子里的几样点心,您尝尝。”
现做的点心还热乎着,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秦老太君看着新奇,一一尝过,不住地点头。
“甜而不腻,香酥可口,确实不错!”
现在吃的大多数点心,要么是蒸的,要么是炸的,难以做到这种又酥脆又清爽的口感,所以这种烘烤的点心便觉得格外好入口。
连卿指着院子角落里的烤炉说道:“这些糕点都是用那种炉子烘烤出来的,用油少,所以吃起来不油腻。”
秦老太君这才注意到建在树下的那个形状奇怪的烤炉。
“这些法子都是你想出来的?”
连卿笑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嗯,受砖窑的启发,便想试试,没想到效果极好!”
秦老太君笑的如重阳节的菊花,对着身后人说道:“你们也尝尝,我这个孙女哦!怎么这样心思剔透!我老婆子老了老了还有这样的福气!”
身后的嬷嬷和丫鬟笑着一顿恭维,清秋用碟子每样夹了几块,引了二人去别处品尝去了。
正说着,红嫂子来传话说,绣庄送衣服过来了,让姑娘试穿一下,若有不满意不合适的地方,再拿回去改。
连卿让红嫂子带人进来,自己与老太君说道:“我自己画的花样子让绣庄给我做的衣服,祖母帮我掌掌眼。”
秦老太君还想着,小小县城能做出什么好衣服来,幸好自己带了绣娘,明日开始做,也还来得及。可是等衣服一展开,老太君便看直了眼。
飞燕草蓝的衣裙,因为用的是上好的云锦,看起来颜色更柔和鲜亮,像刚从水里钻出来,站在阳光下的翠鸟。上衣是简单的交领,领口上绣的是金色的暗纹,腰收的极细,裙摆层层叠叠的散开,像一朵水莲花。裙上绣的是金色的向阳花,青的枝叶,金黄的花,配色大胆,夺人眼目!外罩碧落色云纱外衫,云纱如云般轻盈飘逸,中和了整体的鲜艳,更添了一丝柔和娇媚。
一套衣裙,华而不艳,丽而不俗,既矜贵又不失少女的明媚。
秦老太君身边的嬷嬷也是跟着她见惯了好东西的,不禁赞道:“真是精致啊!小小清河县竟然也有这手艺!”
“丫头,这是你自己画的?”
“是,祖母,我的第一桶金就是给绣庄画花样子挣的呢!”
秦老太君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夸她了,左右也不过是:冰雪聪敏,心有七窍,玲珑剔透,心灵手巧……可是这些词,都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的赞赏和喜爱!
“快穿上我看看!”
“珠儿,去把夫人叫来也看看!”
秦老太君一迭声地吩咐道。
叫做“珠儿”的丫鬟,去敲响了易红棉的房门,易红棉已经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正由自己的丫头伺候着梳头,准备出来呢。
连卿回房,让清秋和绣庄的人伺候着穿好了衣服,开门出来的那一刻,好像这春日的颜色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连明朗的天空都黯淡了几分。
易红棉刚在秦老太君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到连卿,一口茶含在嘴里忘了咽,张嘴要说话,被嘴里的茶水呛了一口,连连咳嗽。
接过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和嘴,易红棉走上前去绕着连卿上上下下的细细打量着,只见这衣裙不管是用料还是绣工,无一不精,加上花样新颖精美,比之京城里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带来的绣娘用不上了!”易红棉说着,还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等丫头和我们去了京城就用得上了。”秦老太君说道。
“对!以后还用得上!”易红棉又高兴了,以后还得做嫁衣呢!
但是一想到连卿及笄之后很快就要嫁人了,心里怎么就说不出的酸呢?第一次养女儿的易红棉,第一次尝到了个中滋味。
“老太君,东西搬来了。”老嬷嬷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带人去搬首饰箱子去了。
两个大箱子,上面还叠放着几只更精致的小箱子。
院子里也没有外人,便直接在院子里打开了,箱子打开的那一刹那,连卿好像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珠光宝气”!
大大小小的箱子里的首饰,折射着阳光,直让人眼花缭乱。
易红棉拉着连卿走近前来:“卿卿,这是我和你祖母给你准备的,来,仔细挑一挑。”
“这些是我和你娘的嫁妆,这几个匣子里的是宫里头赏下来的。”秦老太君给连卿介绍道。
秦老太君和易红棉带来的这几箱子首饰,有些是自己压箱底的,有些是来之前刚刚买的,但都是没佩戴过的新首饰。及笄嘛,当然要戴新的!
箱子里各色珠宝,各种样式的首饰都有,金色、银的、玉的,红宝的、蓝宝的、彩翡的、碧玺的,珍珠的、玛瑙的、珊瑚的……真是金玉相映俱辉煌,滴露玲珑透彩光!
秦老太君审美卓绝,但是挑了半晌,在连卿头上和身上比了半晌,总觉得每一件都不够华贵,什么珠宝都被压住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