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松了一口气,继续同二皇子道:“殿下冷静,朝阳长公主昨日就催促您去同她解释带走南其琛的原因。您若真杀了南其琛,朝阳长公主说不定会大发雷霆的。”
“她就发的她的火好了!”二皇子吼道。口里虽然这样回,但他的手却没有再往南其琛那边去。
是,他是他父皇的儿子,但他父皇却不止他一个儿子。他是他姑母朝阳长公主的侄子,他姑母也不止一个侄子。
直到夜里,南其琛才再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边,烛火在房中摇曳。床边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自己,撑着额头已然入睡。
是哥哥?
不是,是二皇子!
南其琛猛然坐起身,抓起头下的枕头就想去砸二皇子,却被对方身边的暗卫制住了。
他的这番动静,自然将二皇子惊醒过来。
看见南其琛一脸的不甘,二皇子愉悦地笑起来。他凑近被制住的南其琛面前,低声问对方:“南其琛,你猜,我为什么在这守着你?”
“因为我有一个迫不及待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二皇子突然挺直身姿,和南其琛离开一段距离。
“今日苏昭宁求了几家人,你知道吗?”二皇子伸出他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一一屈指点道,“顾中书令、陈尚书、沅指挥使和邓御史,她都找过了。”
除了顾琅,其余官员,南其琛都认识。这些人,和他父亲关系就还算不错。显然是祖母让苏昭宁去找的。
但是,二皇子如今这般淡定,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南其琛,苏昭宁晌午都没有休息,直接又去求了林太傅、周侍郎和徐副尉。”二皇子敲了下桌子,门外就立刻有侍女进来端上餐点。
不过,这次的餐点,二皇子可不准备再给南其琛享用。
他感觉到南其琛在看自己,心中有些压抑不住的快活。而这种快活,稍后越来越多。
“南其琛,你肯定很好奇,一天时间,怎么苏昭宁就能去那么多人家吧?”二皇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在鼻间闻了闻,作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来,“因为晌午之前的这些人家,除了顾琅,其他人都没让她进门。”
“至于下午的,林太傅那,她待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吧。徐副尉那倒是稍久,但一个五品的步军副尉,谁在乎呢。”
二皇子将菜放入口中,故意做出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来。
菜香确实钻入了南其琛的鼻间。他知道二皇子就是想要自己难受。
尝过绝食的味道后,这种食物的刺激确实对南其琛而言,更加难以忍受。
他强迫自己不转开视线,看向二皇子正在吃的那桌菜。
这种压抑不住的渴求目光,让二皇子很是享受。
南其琛说道:“素手做羹汤,痴心送情郎。看不出,二殿下的侧妃有双好手。想来先皇子妃在九泉之下,一定十分欣慰。毕竟一代新人换旧人,她合该被殿下你抛诸脑后了。”
这些话,不是在侮辱先皇子妃,但足够让二皇子失去食欲。
因为这一桌菜,确实有新入府的侧妃手艺在其中。
这种迫不及待的邀宠,让二皇子觉得恶心。
他把筷子重重放下,就是菜也不想多看一眼:“都给我撤了。”
待桌上重新变得空空以后,二皇子看向南其琛,问道:“你现在心情应当不错吧?”
“我们来讨论一个问题好不好?”二皇子轻声细语,似乎真的和南其琛是交情颇深一般。
他问道:“你说,我是帮助你们定远侯府,去暗示一下朝臣们还是打开门见苏昭宁一面呢,还是直接去暗示苏昭宁?”
南其琛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没有好主意。他睁大眼睛瞪向对方。
这种回应,让二皇子十分高兴。就像被踩在地上的狗,如果连哀嚎都不会,谁还想去踩它呢?
“我原本想,若是让这些人开门收礼,依着你们定远侯府的家底,应该撑个十天半个月不难。毕竟那大宅子也值点银子不是?”二皇子突然咬了一下食指的指节处,问道,“南其琛,我算得对不对?能撑十天吗?”
“你真狠毒。”南其琛怒目答道。
他很快又明白过来,知道二皇子就是想看到自己生气的模样。他不会让二皇子如意。
南其琛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说道:“清茶淡饭也挺好的。小爷还不知道麻布衣服穿起来是什么感觉呢。”
“我都差点忘了,苏昭宁是个手艺精湛的。”二皇子对南其琛这样快控制住情绪有些不悦,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苏昭宁的妇功是得过母后称赞的。到时候,要是有女眷暗示自己喜欢她的手艺,想来她会日夜赶制吧?”
“咱们宫里的绣娘一日绣几样东西来着?应当几日都才能绣一样。”二皇子站起身,疾走两步,又靠近了南其琛,俯身说道,“定远侯夫人日日熬夜做绣工,你觉得怎么样?”
二皇子的脸都凑到了面前,南其琛不呸一句都说不过去。
他张嘴就要对二皇子吐口水,却被那已经现身的暗卫,一个耳光就打得摔到了墙角。
“瞧你激动的。这算什么?”二皇子啧啧了两句,又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手背,意味深长地感慨道:“这个办法你不喜欢,咱们换一个就是了。苏昭宁若是求到本皇子这来,本皇子定会心软的。”
“毕竟,那么玲珑有致的一个女人。”二皇子得意洋洋地看向南其琛,快意地道,“本皇子不心疼你,也得心疼她不是。你是她夫君唯一的弟弟,为了你,她肯定什么都肯做。”
“到时候端茶倒水陪床侍寝,每一样都有机会让本皇子心软。”二皇子如愿地看到南其琛一双眼睛中逐渐充满了怒气。
这种折磨,才让二皇子觉得够味。
南其琛虽然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但他终究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跟二皇子这个已经浸淫勾心斗角几十年的人来比,南其琛终究还是太简单了。
长嫂如母,虽然口头上不承认,但心底南其琛早已认可了苏昭宁的地位。
听到二皇子这般直白露骨地羞辱苏昭宁,南其琛再也压抑不住。他直接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旁边的烛台,就要砸向二皇子:“我要杀了你!”
暗卫的本领,自然比侍卫还要高出不少。
只不过是抬脚一踢,南其琛的手腕处就发出一声脆响,烛台框地掉在地上。
骨头断掉的疼痛,让南其琛额头迅速渗出了汗水。
但疼痛,压不下愤怒。他双目几乎要瞪出血泪来:“二皇子,你会得到报应的!”
“本皇子会不会得到报应,那就要看侯夫人能在本皇子的床上叫多少声了。”二皇子笑着答道。
他如愿看到南其琛又冲自己扑了过来,但这一次,二皇子甚至没有停下脚步、施舍给南其琛一个眼神。
他直接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今日,已经玩得很心满意足了。剩下的,明天再玩。
南其琛吐血的声音从二皇子身后传来。
接着,又是一声骨头响。暗卫索性折断了南其琛的脚踝骨。
这种疼痛的声音,让二皇子简直觉得浑身舒爽。之前去朝阳长公主处受训的不悦都暂时抛诸脑后了。
定远侯府门口,苏昭宁抱着南敏行,疲倦地下了轿子。
她一日奔波,完全无功而返。
她此刻还不知道的是,府里有一个两次昏迷,身体已经极度不好的吴老太君在等着她照顾。
一个痴心妄想、被惩罚后试图逃跑,还用簪子戳伤了许嬷嬷的丫鬟破釜正等着她处置。
乱。
糟。
就是现在的定远侯府。
“老太君身体再受不得刺激了。若是再晕倒一次,恐怕会中风。”刘大夫在门外同苏昭宁低声说道。
苏昭宁问道:“那吃药能缓解这种可能性吗?”
刘大夫摇了摇头,答道:“府上老太君毕竟上了年纪,这样连番刺激下来,已经伤了根本。”
“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好好养着了。且要静心养着。”刘大夫叮嘱道。
苏昭宁朝刘大夫谢道:“有劳刘大夫了。老太君这边,请你每日都过来把脉看看情况。”
刘大夫听了这话,欲言又止。
苏昭宁瞧出端倪,就问道:“刘大夫有什么事吗?”
“老朽其实年纪大了,想请辞回家乡去。”刘大夫说道。
苏昭宁苦笑了一下,答道:“刘大夫既然有离意,我也不好强留。我会吩咐管家多给你结算一个月银子的。”
“老太君如今情况不好,南二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要不还是尽力替老太君调理下身子再走吧。”刘大夫原以为苏昭宁不会轻易放自己走。毕竟如今的定远侯府,需要大夫的地方恐怕更多了。他这一走,无疑是让对方雪上加霜。
苏昭宁这般爽快,刘大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苏昭宁没有接受他的这份好意:“马上就过年了。刘大夫急些出发,或许还能在老家过个好年。”
定远侯夫人的厉害,刘大夫是亲眼见识过的。这一味体贴,让他有些担心对方是以退为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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