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进来,正开口要说话,却被沈鹿溪打断了。
原本薛三就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告诉沈时砚沈鹿溪醒来的事情。
如果现在告诉了沈时砚,他一定会立马赶到医院来,那接下来的订婚宴能不能完成,就是个问题了。
如果今天不能顺利跟陆羽棠订婚,惹恼了陆家人,对沈时砚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即便,他现在很同情很可怜沈鹿溪,可毕竟,沈时砚才是他的老板。
再者,沈时砚要是不能将何昭月跟沈璟言母子踩在脚下,即便他和沈鹿溪在一起,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但沈时砚又交待过,只要沈鹿溪醒了,就立马通知他。
所以,他很纠结。
现在有了沈鹿溪的话,他也就不用纠结了,当即点头答应,然后对沈鹿溪做出一个恭敬的请的手势说,“沈小姐,你跟来,我带你去见沈先生和你妹妹。”
“好。”沈鹿溪点头,和慕夏一起,跟着薛三离开。
沈明礼和小艺,就被安放在医院的停尸房。
他们的遗体被整理成生前最好看的样子,衣着得体。
沈鹿溪看到他们,霎那泣不成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往地面软去。
慕夏赶紧去抱住她,颤声说,“宝贝儿,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呢!”
沈鹿溪闭上双眼,此生从未有过的悔恨跟自责,像巨浪,彻底将她淹没,让她犹如溺水的濒临死亡般,再也喘不过气来。
是她太过贪婪,早就清楚,最后会得不到,却还要死死抓着那一丝侥幸不放手,沉寂在梦幻当中不愿意醒来。
是她害死了爸爸和妹妹,是她!
因为巨大的悲痛,沈鹿溪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她很快就醒了。
慕夏一直陪着她,看到她醒来,是又哭又是笑的,样子有点儿滑稽。
沈鹿溪却没有再哭了。
她抬手去擦掉慕夏脸上的眼泪,跟她说,“我没事了,真的。”
“你这样叫没事?”慕夏泪眼朦胧地嗔着她,强忍着眼泪。
她这辈子,眼泪流的最多的时候,就是今天了。
沈鹿溪冲她微微一笑,说,“没事,真的。”
说着,她无比黯淡空洞的双眼看向窗外,轻轻地低喃着又道,“就好像是,我爸爸还在监狱里没有出来,小艺车祸,没能抢救过来。一切只不过就是恢复原状罢了,所有的一切,原本就不属于我。”
“沈鹿溪......”慕夏又哭了,“什么叫原本就不属于你,这一切都是沈时砚那个王八蛋给害的,就是他无能,才把你害成这样。凭什么你现在这么痛苦,而他却欢欢喜喜的在跟陆羽棠订婚。”
沈鹿溪看向她,却是冲着她笑,摇头说,“不是他无能,是我太贪心了。其实我从来都清楚的,他只是在某一个时间段,暂时属于我罢了,等到了那个时间,我就得把他还给原本属于的那个人。那个人不是陆羽棠,也会是别人,反正不会是我。”
她喃喃,又说,“在人海里相遇的,终究要还给人海。陆羽棠和沈时砚,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什么毛病呀,这种时候还替他说话,还替他找这么多完美的借口来pUA自己,你是不是这半个月,睡糊涂了?”
慕夏恨铁不成钢,伸出手指用力戳她的脑袋,“他就是个渣男,一遇到困难麻烦就想到抛弃你,去找对自己有用的。”
沈鹿溪握住慕夏的手,近乎央求地道,“夏夏,我想出院回家了,你陪我好不好?”
“好。”慕夏当然答应,“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沈鹿溪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是可以出院的,但沈时砚连她已经醒来的消息都不知道,薛三自然不能让她出院。
所以,当沈鹿溪要离开病房的时候,被薛三给拦住了。
沈鹿溪看着他,很平静很平静,平静到犹如木偶般对他说,“薛大哥,我只是讨厌住在医院里,没有要躺着沈时砚的意思,等他办完了事情,你让他来名城国际找我就好了。”
她要回名城国际,整理好爸爸跟小艺的遗物,然后带着他们回乡下,跟爷爷奶奶安葬在一起。
既然沈鹿溪这样说,薛三也没有再拦她的理由,当即答应,要跟着她一起离开。
“薛大哥,你不用再保护我了,我跟沈时砚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从住院楼里出来,见薛三一直紧跟着自己,沈鹿溪停下对他说。
“薛小姐,这是老板的命令。”薛三低下头回答。
沈鹿溪看着他,默了默,终究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上了慕夏的车,两个人一起回名城国际,薛三跟其他的保镖,则开车紧跟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