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以铺天卷地之势纷纷扬扬地飞落,刺骨的寒风呼呼吹来,天地间白皑皑一片。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道路上积起一层厚厚的积雪。
卫曦音身上穿着短衫厚袄,仍觉得有风不停往衣服里钻,她只得拢紧袖口,将脑袋埋进领口里。
这几年天气一直异常,往年她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天灾的出现早有预兆。
“女郎,山路泥泞难走,怕是无法再翻越山峰。”常鹰忧心道。
回去与出来时不同,现在他们带着满满当当的百车粮食,下雪天山路打滑,步履维艰,根本无法通行。
卫曦音抿了抿嘴,在风雪中艰难开口:“先离开清阳县辖内,抵达今晚的落脚地再重新规划路线。”
“是!”
这场雪来的不是时候,也不知族里的情况如何。
卫氏坞堡。
大雪纷纷扬扬,明镜堂的几位叔伯,正带着坞堡内的下人以及村民在山上砍伐木材。
眼见这雪越下越大,一位明字辈的叔伯便连忙喊停,让大家收拾收拾回坞堡躲避风雪。
“不能停!”褚钰收到消息赶往明镜堂,找到卫明泽,语气颇为严肃地说道,“十月飞雪已是异端,坞堡内没有准备好足够的柴火过冬,此时停下,那等进入腊月可该如何是好?”
卫明泽一愣,他们倒是没有想得那么长远,明镜堂的人只是觉得外面下着大雪,不适合外出干活罢了。
还未等他开口,褚钰又道:“就怕往后的天气会越来越恶劣,明泽兄不妨听我一言,趁现在外面的气温还能忍受,多做些准备,也好过日后追悔莫及。”
卫明泽细想一下觉得他说得很对,今年的冬天肯定难熬,还不如现在辛苦一些,储存好过冬的柴火。
“褚先生言之有理,我这就通知下去。”卫明泽连忙离开,通知刚刚回到坞堡的众人再次动身上山。
而族里的郎君们,不知从哪抓回来两只野猪和七八只野鸡。
卫礼正领着众人兴致勃勃地搭建猪圈,族里原本是有猪圈的,但原来的那些牲畜因感染疫病死去,他们怕附近那些残留的血液及干草被误食,想了想干脆动手重新搭建一个新的圈舍。
但新的圈舍才刚搭好一半,谁知天空中居然开始下起雪,温度随之变得越来越低。
怕冻坏这群来之不易的牲畜,郎君们只得忍痛重新选址搭建,可找了半天也没合适的地,总不可能养在屋子里吧。
怕又被训斥,他们不敢再去问七叔伯。
卫礼想了想,领着众位堂兄弟去铁匠铺找卫廷,他家在坞堡内的产业最多,没准他有地方安置呢。
铺子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出不少,一进屋郎君们便被一股暖流包裹着身躯,忍不住舒展身子,舒服地直叹气。
有人朝着里面大声喊道:“卫廷,你快想想办法,为我们找个地儿。”
卫廷正在案几前坐着,翻看关于兵器锻造的书籍,闻言抬起头来,“找什么地?”
堂兄弟立刻围上去,卫礼便将事说给他听,“这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捉来的,害得卫煦被野猪踹伤,到现在还下不来床。”
卫廷一听,居然是给野猪和野鸡找窝,他一个读书人,哪里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养牲畜。
他犹豫问道:“你们想找个什么样的地?”
卫礼愣住,他也不知道啊,思考半晌迟疑着回道:“不让野猪冻着,又能透气?”那些野猪身上的味道太冲,熏得人难受。
这回答可把卫廷难住了,他本就不了解饲养牲畜,搞不懂他们怎么会想到跑来找他。
“要不……养在铁匠铺后院?”半晌,卫廷试探着说道。
后院原本是之前铁匠的居所,现在一直空置着,院子里新起的大熔炉温度很高,连带着四周的屋子里气温也上升不少。
加上外面便是露天的大院落,既通风又保暖,就是不知道适不适合养牲畜。
堂兄弟们一听忙拍手叫好,觉得这主意甚妙,大家说干便干立刻准备动手改造。
卫氏的郎君们接受的是正统世家教育,自小熟读诗书,懂得待人接物,学习规矩礼仪,独独没有学过如何干农活。
见他们一通瞎折腾,行动间毫无章法,卫廷赶紧派下人回家,把家里的瓦匠叫来帮忙。
瓦匠很快赶来,以最快的速度画出图纸给郎君们过目。
在征得众人同意后,很快正中间的三间屋子被打通,装上围杆栅栏用于圈养野猪,西侧的屋子被改造一番用于饲养野鸡。
只有东屋没动,里面堆放着铁匠铺的锻造材料。
为方便日后进出,瓦匠又特意在后院开了一扇小门,这样就不必打扰到铁匠铺的匠人们做活。
另一头,褚钰从明镜堂出来后背着走往家里走,因下雪道路湿滑,大街上有下人拿着笤帚正在清扫路面。
见他路过,下人们停下行礼问好,“褚先生。”
褚钰目光淡淡,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在回去的路上他路过老宅门前,特意停住脚步看了一眼。
老宅的大门紧闭看不见里面光景,门前少了几分热闹,多了一些萧瑟。
这几日气温骤降,卫暨身体出现不适,坞堡的医官看后说是感染风寒,族人们担忧不已,卫仲旬亦是担心他的身体,便下令不允许任何人上门打扰族长静养。
………
卫曦音等人在风雪中推着粮食艰难行走,车轱辘从积雪上压过,划出一条长长的轨迹,没过多久,痕迹便被风雪再次覆盖,只留下苍茫一片的山河。
木牛流马之间的差距,在风雪中被无限放大,由她改装过的车辆不仅容量更大,还明显比其他车辆更为好驶。
遇到积雪厚实的坑洼地带,车轱辘碾过积雪轻易通过,而其余那七十辆木牛流马,一不留神便陷进坑中,需要靠好几个人帮忙推动,才能驶出坑底。
五十名精兵护在左右,负责清理路上偶尔碰见的零星丧尸。
护卫虽戴着手套,但薄薄的一层动物皮,丝毫阻挡不了寒风入侵,不一会儿,手指便冻僵没有知觉。
前方,又一只丧尸被击毙倒地。
秦善收回手中的兵器,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些丧尸的力气似乎变得越来越大,行动间也不似以往笨拙,快要趋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