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戚炜的情绪比较激动,当时在场的值班老师也被吓了一跳,在迅速的商量了一下之后,因为这两个人给出来的答案完全是南辕北辙,他们决定还是去再了解一下赵戚炜和杜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假如赵戚炜和杜鹃的确曾经有过似是而非的感情状态,那这件事情上面赵戚炜虽然还是做得不对,但是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假如是一对在闹分手的小情侣,那么赵戚炜纠缠女方的这种行为就算同样需要受到批评和加以制止,但是毕竟和跑去强行搂抱一名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同学,严重程度和造成的坏影响都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前者还可以通过批评教育来加以劝诫,后者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批评几句能够解决的了。
为了确保当事双方不会出于各自不同的情绪和立场,对客观事实加以隐瞒,当时学校里面的老师分别找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同学,私下里进行了一番了解,结果发现在这件事情上面坚持认定与杜鹃是两情相悦情侣关系的人就只有赵戚炜自己一个人,其他人,不管是和杜鹃比较熟悉的同学,还是赵戚炜那边的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两个是情侣的,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认识。
这样的一个结果就已经非常能够说明问题了,那就是在这个问题上,赵戚炜没有说实话,捏造了一个跟杜鹃之间的感情关系,试图掩饰自己行为的性质,想要用两个人是恋爱关系这样的接口蒙混过关。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对于老师的这个结论,赵戚炜却表现出了出离的愤怒,他怒气冲冲的表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话,他和杜鹃明明就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儿,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为什么对方会矢口否认这件事。
因为赵戚炜当时表现出来的愤怒和委屈都不像是装出来的,考虑到他谎称两个人是恋爱关系,试图求得从轻处理的这种可能性也存在着一定的不合理,毕竟这种谎话实在是太容易被戳穿了。更何况如果是自己说了谎,并且经过老师的了解之后已经戳穿了这个谎言,赵戚炜应该会表现得非常惊慌,而不是怒气冲冲。
之后老师又和赵戚炜心平气和的沟通了一番,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男生似乎并不是在说谎,而是在他自己的主观当中,他是认定了杜鹃真的和他互有好感,两个人只是一直都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去互相挑明罢了。
当时处理这件事的老师到现在还很清楚的记得这件事。他说赵戚炜当时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这几个三十多岁的人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赵戚炜之所以会认为杜鹃和自己互有好感,起源竟然是从他们大一入学军训就开始了,那个时候赵戚炜就对长相漂亮甜美的杜鹃印象很深,但是因为他自己相貌平平,个性也比较沉闷内向,所以并不敢轻易的去和这个与自己不属于同一专业的漂亮女生搭讪,只是默默的注意着她,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结果就在军训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出了一个小插曲,让赵戚炜的内心一下子就掀起了轩然大波,从此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能够平静下来。
根据他自己的回忆,军训的时候学校的管理是异常严格的,军训学生不能够随意的进出学生服务部去购买零食饮料之类的非日常必需品,女生在这方面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是可以有例外的,男生就更严格得多了。
由于都是刚刚入学的学生,有很多人的纪律约束意识都还没有那么强,军训的时候又刚好是在夏天的尾巴上,天气十分炎热,赵戚炜看到别的人偷偷摸摸的到超市里面去买饮料买雪糕,也有些眼馋,于是有一天就偷偷摸摸的也溜了去,结果没想到运气不大好,刚从超市出来就被人给堵了个正着,正焦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杜鹃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跟带队的老师解释说,她班上有两个同学中暑了,所以需要买点冷饮缓解一下,赵戚炜是自告奋勇过来帮忙的。
因为杜鹃入学之后表现就一直很好,所以带队的老师也已经对她有了印象,并且印象还很不错,所以有了她的这个解释,老师也没有表示怀疑,就没有追究。
等老师走了之后,赵戚炜因为太过于诧异,所以一下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等终于回过神来了,赶忙拉着真的要去超市给中暑的同学买冷饮的杜鹃,结结巴巴的向她表达自己的谢意,杜鹃对他温柔的笑了笑,告诉他没有关系,天气太热,难免会想要喝点冷饮凉快一下,自己只是顺便帮他解围了而已。
说完之后,杜鹃就先离开了,没有再多逗留,可是赵戚炜却整整一下午都恍恍惚惚,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只敢默默关注,根本不敢去打交道的漂亮姑娘,竟然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向自己伸出了援手。他无数次偷偷朝杜鹃他们班级的队伍偷看过去,每次都能够看到作为队列前导的杜鹃,每一次看到都觉得心情更加激动了几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梦中一般,又令人心情激动,又缺乏真实感。
等晚上回到寝室熄灯休息之后,赵戚炜却始终都没有办法入睡,他越想就越觉得,为什么偏偏就在那个时候遇到了杜鹃,为什么偏偏就是杜鹃及时的开口,替自己解围,让自己避免了一顿因为违反纪律而招来的批评呢?他们的校园并不是特别的小,一起军训的同届学生也有好几百人,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自己和杜鹃呢?这样的概率实在是有些低。
除非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
这样的念头已经产生,就好像是森林里面的一点火苗,迅速的点燃,逐渐蔓延开去,变成了根本没有办法控制的熊熊大火,烧的赵戚炜心潮澎湃,这个人从里到外的冒着热气,感觉心里面装着一锅水,都已经烧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又好像是被无数小羽毛轻轻的撩拨着,痒痒得难受。
从那之后的三年时间里,赵戚炜没有再和杜鹃说过一句话,但是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杜鹃,他越是那么关注着杜鹃的一举一动,就越是深深的认定,不止是自己对杜鹃存在着好感,杜鹃很有可能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喜欢着,如果不是那样,为什么他们总是会在学校里面不同的地方偶遇呢?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在图书馆的同一个阅览室里面看书的时候,杜鹃会时不时的朝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而且每一次都眼神非常的迷离,好像是在痴痴的想着什么似的……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巧合”让赵戚炜越来越坚信杜鹃对自己是怀有好感的,只不过因为女孩子比较羞涩也比较含蓄,所以她没有勇气直接的表达出来。
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赵戚炜就觉得自己的内心里面充满了幸福感,并且这种幸福感又是一个除了他之外,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就好像是他自己一个人怀揣着一份通往神秘保证的藏宝图,那种独享的喜悦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自信,并且决定既然杜鹃觉得害羞,那索性他就跟自己心仪的姑娘来个心照不宣,两个人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是谁都不说破,就只在平日里给对方一点小小的暗示,接收来自于对方的,也只有彼此才能明白的小小的爱的讯号。
不过这种偷偷摸摸的喜悦和幸福感,到了大三的时候就开始慢慢的变成了不安,到了大三,关于大四实习的去向,以及毕业之后想要报考的城市这些话题就被逐渐的提上了所有人的日程,时不时的就有人谈论一番。赵戚炜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阶段里意识到他和杜鹃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城市,杜鹃到底是想要回家乡,还是另外有想要报考的地方,他一点也不知道,这很显然不是靠一个眼神就能够交流出来的,于是赵戚炜有些着急了,觉得他和杜鹃应该针对未来两个人的去向好好的沟通一下,看看到底应该做怎么样的决定,商量好了之后才能共同努力。
于是他就开始偷偷摸摸的在杜鹃去图书馆的时候,趁着她起身去找的时候,给她的桌子上留纸条,约她下了晚自习之后到操场上去和自己碰面,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几次三番留的纸条,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一连几个晚上一个人在操场上面枯等也等不到杜鹃到来之后,赵戚炜有些急了,于是就在杜鹃的必经之路上面“埋伏”了她,对她进行了一次“突然袭击”。
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现在听到当初赵戚炜陈述的这些细节,还是让杜鹃这个当初的当事人有些目瞪口呆。军训的时候帮人解围了,这个她是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印象,不过并不深,当时她只是觉得天气热的让人汗流浃背,这种时候虽然偷偷摸摸的跑去买了饮料喝,这是违反了军训阶段的相关规定的,但也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大原则,所以就正好利用帮中暑同学买冷饮的这个理由帮了个小忙,至于被帮忙的人是谁,她当时没有在意,过后更是没有了什么印象。
至于后面的什么偶遇,什么眼神迷离的看向对方的方向,这些杜鹃就更是连印象都一点也没有,回忆都无从回忆起,如果非要她回想的话,她也只能记得自己大学时期的确是比较喜欢到图书馆的同一个专业阅览室,坐在同一个位子上面复习和背题,而背题的时候,她的确会无意识的盯着某一处,两眼放空,在脑子里面默默的背诵相关的题目和答案。
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会让别人做出了这样的联想呢!
“他一说完这些,我们当时就觉得不对了,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两个人互相有好感的那种情况啊,所以我们就跟赵戚炜好好的谈了好几回,跟他说,他的想法是不对的,人家女生的那种反应根本就不能被认为是喜欢他,那都是他单方面的误会和错觉,并且能够造成这一的错觉,也跟人家女生那边一点责任都没有,反正就算是听他本人讲,我们都不觉得女方有真的做出过什么让人会产生误会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赵戚炜一个人单方面对人家有好感,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越想越离谱,都不知道应该说是产生错觉还是幻觉了。”保卫处的老师有些无奈的说,说完之后又对杜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当初我们觉得这事儿听着怎么都跟你没有什么责任,所以就主要把心思都用在了给赵戚炜做思想工作上面,就没有想过再找你过去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呢,无缘无故的被人给吓了那么一大跳,就已经很倒霉了,如果我们再去盘问你,那可不太好。”
另外一个学生处的老师也点头,说:“我们后续就重点关注了赵戚炜的表现,确定他后来一直是老老实实,比较安分,除了上课之外的其余时间几乎就都窝在寝室里头,哪里也不去,没有再骚扰过谁,再加上他父母那一段时间一直在求学校给孩子一次机会,网开一面什么的,我们看这件事好像也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就没有再深究,谁能想到后续竟然还有那么多的麻烦。”
“他家里面的人真的是一直都联系不上么?”唐弘业问,虽然方才听别人说自己的女朋友当初被人给肖想成那样,这种感觉实在是很让人不舒服,但是现在并不是抒发个人感受的时候。
“嗯,确实联系不上,最后一次联系到他父母的时候,我们刚说了一下自己是学校这边的,他妈妈就劈头盖脸的把我们给骂了一顿,骂得很凶,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