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弘业和杜鹃都有点目瞪口呆,照理来说,这样一个相对生活内容比较单纯,社交范围也比较小的人,遭受到犯罪侵害的几率相对也略小一点,尤其是对于这种带着明显报复色彩,对死者有虐待行为的犯罪类型。
“怎么现在这年头,当个宅男也这么危险啊?”唐弘业目瞪口呆。
杜鹃却皱着眉头,对其他人说:“那这个邢北辰的死亡方式,岂不是和之前的那个祝斌斌有点相似?虽然不是一样的类型,但是不管是扔进污水井里被大粪水淹死,还是勒死之前在指甲里头钉牙签,这都算是报复式的吧?”
“嗯,还真是,感觉都像是有针对性的对死者做出惩罚或者羞辱。”唐弘业听杜鹃这么一说,也觉得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儿。
“确实,我们也调查了一下邢北辰生前的生活内容,行踪轨迹这些,发现他这个人,在实际生活当中,还这么没有和什么人结怨过。”方圆回答说。
唐弘业从这话里不做到了一点弦外之音:“现实生活当中?”
“对,现实生活当中没有和什么人结缘过,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这个人比较沉默寡言,老实木讷,平时比较胆小,当然了,这已经算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了,如果不客气一点的话,也有人说他这个人比较怂。”方圆点点头,“但是网络上面,这个邢北辰简直就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非常的尖酸刻薄,逞凶好斗,经常到处去散播一些负能量和有攻击性的言论,被人指责就立刻用很难听的话去对骂,甚至试图从对方的网络踪迹上挖掘出一些实质的个人真实信息,然后向对方展开人身攻击,简直可以说是一个网络恶霸。”
杜鹃有些吃惊:“这人的两面性也反差太大了!”
“对,感觉这个人的心理也是非常阴暗的,”戴煦在一旁补充说,“光是我们粗浅的做了一下了解掌握,就发现这人的心态还真的是很有问题,他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几乎可以说是弱势群体当中的一份子了,但是偏偏在网上,他就专门喜欢去针对网络上面的弱势群体,变着花样的欺负人,从别人的相貌、疾病或者生理缺陷方面人身攻击,看到有人在网上比较想不开,他就在下面煽动人家去死。”
“所以说他的恶并不在于出口伤人,在网络上他攻击别人靠的是打字,所以……他的手指尖就被钉了牙签!”唐弘业一拍大腿,“这个杀身之祸肯定是从网络上面引过来的,是不是有人也顺藤摸瓜的把他的实际情况给人肉出来了?”
“这一点也挺奇怪的,”戴煦摇摇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因为邢北辰这个人在现实生活当中性格是特别的胆小怕事那种,所以他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在网络上面的那些言行肯定会被人看不惯,也肯定会得罪人,所以他在这方面真的可以说是特别小心,骂人的账号什么都没关联过,如果不是他本人死了,所以我们从他的电脑和个人物品当中找到了他的账号,登录上去看看的话,反过来估计也不太容易根据他的那个账号就确认出他自己的个人信息来。”
“那就是说,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身边的认识人与这件事情有关喽?”唐弘业抓了抓后脑勺,“照理来说,这么一个社交单纯的宅男,排查不会困难吧?”
“嗯,排查范围确实不大,就是因为不大,所以也挺头疼的,跟他私下里有联系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个,偏偏一个有作案动机或者作案嫌疑的都没找到。”戴煦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也是无能为力。
“怎么又是这样的事情呢?!”唐弘业一听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吧?”杜鹃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最近的案子,虽然看起来各自都有各自的特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关联,但是最大的一个共同点就是每一个案子都会发现与死者生前打过交道的每个人几乎都可以被逐渐的排除掉嫌疑,然后调查就进入了死胡同,一起案子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奇怪,接二连三都是这样,那就未免有点太巧合了吧!”
“这个确实是的,”方圆也跟着点点头,“我也看过了最近咱们队里接手这几起案子的情况,好像每一个案子的案发地点,都比较偏僻,缺少足够的视频证据,目击者也没有,一次是巧合,像现在这样次数多了,好几起都呈现出这样的特点来,那就很显然不是随机出现的犯罪行为,是精心策划的。”
“要不,咱们明天跟杨大队把这事儿沟通一下吧,总这么没头苍蝇一样的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恼火了。”唐弘业捶了一下桌面,“我和杜鹃遇到的车子被人搞了手脚的事情,也不知道跟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关系,这个出事的时间点赶的实在是有点太寸了!就好像是怕我们查到什么,对我们下手似的。”
“嗯,那事儿我们也听说了,必须要搞搞清楚,不然的话还让人怎么安心工作啊。”戴煦听唐弘业提起车子被人动手脚的事情,也皱起了眉头。
“嗯,交警那边还得处理一阵子,然后也肯定不能让我们俩亲自办这事儿,”唐弘业点头,“放心吧,我现在也长了心眼儿了,车子再需要停的时候,我还不往什么地下停车场那种地方停了呢,锁车之后手动检查,车子就停在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地方,看谁那么胆大包天,这样也敢动手脚。”
“别的方面多注意吧,车子被搞过一次之后,除非那个动手脚的人真的是缺心眼儿,否则应该不会再对车子下手了。”戴煦的考虑和唐弘业不太一样。
唐弘业觉得这话听着也挺有道理的,对于车子那一块稍微放心了一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顿时一脸苦哈哈的无奈:“这不是更难办了么!如果真是个专门盯着车子下手的傻子,那倒是还好防范一些,要是除了车子,别的什么方面都有可能,那才真的是叫人防不胜防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也没有必要太杞人忧天。”杜鹃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但是眼下绝对不是他们草木皆兵的时候,还是要淡定一些。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又各自忙碌起手上的事情,忙到半夜里,方圆和杜鹃住同一个值班室,唐弘业和戴煦也找了个地方凑合了半宿,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早早去了杨成的办公室,找他把关于最近这几桩案子的想法汇报了一下。
杨成听了之后,也觉得这当中的巧合似乎是有点多,只是仅仅评价这种判断,是绝对不足以认定案件之间存在关联的,他也不敢轻易的下决定,最后把汤力他们也叫过来,经过了一番讨论,得出的最终结果是暂时不正式并案,继续收集这几桩案子更具有代表性,更加能够说明问题的共同点。
六个人凑在一起讨论一下分工的问题,还没等准备分头行动呢,忽然又接到通知让出现场,大家伙儿一听到这件事,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以前就听说过医院急诊室里头患者扎堆儿的,头一次见到命案扎堆儿的!”唐弘业黑着脸,心里面就好像装满了铅块儿一样,别提多沉重了。
“那就这样,我们四个先梳理这边有没有足够多的相似之处和交叉点,你和杜鹃辛苦一趟,出个现场。”戴煦想了想,决定这么分工一下。
杜鹃和唐弘业对此没有异议,两个人立刻动身出发,到案发现场去。
这一次的案发现场和白小瑜的案发现场一样,竟然都是在同一个森林公园当中,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湖里面打捞出来的,而是在一棵树上面吊着的。
杜鹃和唐弘业驱车赶到现场的时候,公园来接待他们的那个管理员都已经认识他们了,一见他们两个来,立刻哭丧着脸凑过来,哀叹道:“你们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嘛!挺好的一个公园,没隔多长时间就出了两条人命了!这样下去我们这个公园好端端的名声可就都要被败坏了呀!以后谁还敢来!”
“我们会尽快查清楚事实真相的,先说说现场的情况吧,”唐弘业跟着管理员上了他们的工作车,“是谁最先发现死者的?”
“是在我们公园里头更换新照明灯的师傅,”管理员对他们说,“我们公园今年打算重新修整一下,把原来的老路灯拆掉,换成新一批比较具有观赏性,而且也和我们公园的这些树木花草看起来更协调的新路灯,正好更换到那一段,老远就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挂着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就过去看看,结果这一看可好,差一点直接就吓尿裤子!一个女的吊在上头呢!”
管理员说到这里,毫不掩饰的打了一个寒颤:“不怕你们笑话啊,我刚才就敢远远的看了一眼,都没敢靠近,心里头毛毛的……一会儿车子开到附近,能不能麻烦你们多走两步?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毛病,最大的问题就是胆子太小了。”
“行,这都好说。”唐弘业对他点点头,表示了理解,这种事情也算是人之常情了,毕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胆子那么大,就算是当刑警的也一样有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看到比较恐怖的案发现场回去之后连续几天睡不好觉的情况存在。
管理员如蒙大赦一般,随后就很不客气的把那辆电动巡逻车停在了一个距离案发现场需要上了山坡再转一道弯的地方,怎么也不肯再继续往前走了。
“实在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二位!再往前,只要我开上这个坡,准准能看到那个吊在那儿的人!所以就辛苦你们二位了!”管理员一脸欲哭无泪的冲他们两个人直拱手,“我就在这儿,哪儿别的地方也不走!我发誓!我保证!我要是再往远走就叫那个吊死鬼过来追我来!”
对于管理员来说,这简直是发了一个奇大无比的毒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都有些变了颜色,表情看起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行了行了,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们自己走过去。”唐弘业有些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人的胆子一定要大的,反正对于他和杜鹃来说,多走几步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人按照那个管理员指的方向,走了一段上坡的路,来到了坡顶,果然朝下坡方向看过去,远远的就能看到扯起了警戒线的位置,两个人加快脚步顺着小路走过去,拐了一个小弯就到了案发现场近处。
现场还在进行拍照,所以一切都保持着接到报案时候的样子,一具女尸直挺挺的吊在树上,和唐弘业、杜鹃他们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这具女尸并没有紫红色的面孔,也没有挺出嘴唇的舌尖,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不够写实的电影画面一样,一个面色苍白的美丽女子安安静静的悬挂在绳索上面。
刘法医已经在一旁了,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是唐弘业他们,便对他们点了点头,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案件频发,感到格外疲惫的人自然不止是唐弘业他们那边。
“刘法医,怎么这个死者的状态,看起来……”杜鹃有些不解。
“不是以前看到的那种面色紫红舌尖挺出口中的样子?”刘法医知道她的疑惑是什么,“你们看,这名死者的绳套挂在她的颈前部正中,左右对称走向侧喉部,越过下颌骨角下方向后上方达枕部,这种可以被称为典型缢死,典型缢死的死者因为绳索将其两侧颈动脉、颈静脉同时闭塞,所以颜面是呈现出苍白的特征,至于舌头会不会吐出来,这也跟绳子勒在什么位置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