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在车上整好了仪容，急匆匆来到了公司。迎接他的是监视组的自己人，这位特工的神情非常复杂。
“简单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是，二十分钟前，目标还在进行身体交流，此时叶凌突然出现，强行击杀了目标的分身，然后动用神格权限，强迫他们以本体形式交流。现在正在进行三方会谈，谈话内容主要是维护服务器平衡，我们一直在记录。”
“负责监视叶凌的人呢？逻辑模块有什么动静？”
一位匆匆赶来的白大褂说道：“逻辑链一路下行，判断轮发生在底层模块，通俗地说，叶凌分析认为这件事触动了他的底线。”
“叶凌的底线是什么？”
“公司利益和骑士信条。但是不管怎么想，这次的事情都碰不到这些东西。”
“许晴晴怎么说？”
“没联系上。”
楚天阔的脚步停下了，他皱起眉头思索起来，似乎是有意利用这件事情，但是尚还没有想好具体该怎么用。
“联系一下陆展云。”
脑神经专业的主任医师并不认识陆展云，这些传统医师对于模因类疾病一直是又怕又瞧不起的，对于楚天阔来说，借用盛世本部的医疗资源去立这个项目也是一步闲棋，闲棋的意义就在于什么时候它就能派上用场。
“你不知道就算了，你去。”楚天阔指派了对公司比较熟悉的特工去联络，转而对叶凌的医生说道：“这件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办得多，检查过底层模块吗？”
“您的意思是……”
“叶凌的底线变了。”楚天阔幽幽地说，“同事私生活糜烂不会影响公司利益，而他主动出手伤人更是直接违背了骑士精神。确切地说，我认为他多了一条底线，而且优先级甚至比公司利益要高。”
“多的底线？”这位医生沉默了，他想不明白一个一直处于监视之下的人工智能，为什么会多出一条想法。
“往好了想，如果逻辑链自检没有问题的话，说明我们或许见证了人工智能第一次产生自己的想法。只要搞清楚这个机制，对于计划还是很有帮助的。”楚天阔用戏谑的语气说着安慰的话语，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不过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陆展云查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那这个实验就要静待模因学取得重大突破了。”
已知的模因里面包含了“人工智能总是会走上独立的道路”，这是一代又一代科幻作家和编剧共同努力的结果。
但是楚天阔并不觉得应该把叶凌放在人工智能的范畴上去考量，应该把他作为机械飞升的先驱去看。这样一来的话，上面的人看到这个大电灯泡，肯定会一致认为原本的计划不成熟，还得继续观察实验。
所以，最好是陆展云能从中检测出什么新的模因病来，就算没检测出来，也总归可以做出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吸引他们的观望调查。
“模因类疾病：404的注视
当患者目睹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情景或阅读相关文字描述时，会产生极大不适感，将使用一切个人能力去尝试阻止。无法阻止时，会屏蔽自身感官并尝试降低自身存在感，不排除极端情况下的自我毁灭可能。
目前仅有特殊生命体叶凌存在这一症状，初步推测是由于其生命体征的特殊性，404的规则已写入其底层逻辑。具体写入的时间和方式仍有待调查。”
楚天阔左右划了划，没有看到其他内容，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陆展云的肩膀，欣慰地说：“不错，知道为领导分忧了。”
陆展云的面色很是凝重：“不，楚总。这份病例是认真的，因为我真的从叶凌的逻辑里找到了404的痕迹。”
“你说的这个404，它是……什么？”
“当内容或文字展现出特定倾向时，事件性质的可能方向偶尔会随之大幅变动，而这一变动在受观察情况下将引发抹除效应，这就是404。一些历史空白就是404引起的，从这些空白的余韵中，我们大致能了解一些404的特点。”
“嗯？”楚天阔基本上没怎么学过历史，所以对所谓的空白也是一无所知。不过，一无所知当然也是空白的一种。
“比如说葛门议政的具体内容……”望着总裁无知的眼神和快要淌下嘴角的口水，以及那句呼之欲出的“阿巴阿巴”，陆展云及时刹住了话题。
“模因学研究的就是那些‘不讲道理’的自然规则，所谓的‘404’也只是这些规则当中的一条罢了。”
“算了，专业的事情你们专业的去研究。”楚天阔放弃了思考，“总之叶凌病得不轻对吧？”
“可以这么说……吧。”
处理完叶凌的事情，楚天阔听说秦汉大半夜不睡觉还留在公司加班，首先是非常感动的。但是细数一下现阶段能做的事情，他又不免怀疑这个老男人是来骗加班费的。
来都来了，他还是和秦汉见了一面，两人探讨了一下未来职业联赛的事情。
“楚总考虑过组建俱乐部吗？”兜兜转转说了些筹备工作之后，秦汉也是提出了摆烂计划的重要一环：联赛黑幕。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楚天阔也是有意无意地往陷阱里钻，“暂定的是10人战场模式对吧？那我和沐沐肯定是主要战力，加上万金油南醉，指挥的话把黑茶签下来，再找些路人王当工具人，我觉得捧杯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楚总又在说笑了。”秦汉把喉咙口的“想屁吃”三个字咽了下去，“不过针对这一点，我有一个非常好的计划，主要是娱乐圈导向的。”
“你说？”
“这个计划比较大胆，不过成功的话我们可以让游戏真正‘火出圈’，失败的话也不过是损失一点声望罢了。计划的核心是演，用南醉这个自带话题的人，翻拍一遍叶修的经历……”
重新回到家中，浴室里留了一盏灯，卧室里已经熄灯了。楚天阔犹豫了一下，来到床边坐下，没有说话。
沉默了不到两分钟，程沐霭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还穿着魔法少女的衣服，因为本身是丝质的，所以当睡衣穿也没有太大问题。
“换了吧。”楚天阔轻声说，“你知道404吗？”
“什么？”
“是一种模因，陆展云刚跟我说的。由于404的注视很多时候会导致世界的毁灭，所以世界意志出于自保，冥冥之中会安排一些巧合出来。每当我们的生活过得太荒唐的时候，就会出现什么事件推动着我们走出舒适区。”
“你是说？”
“你幸苦了。”楚天阔抱住了自己的妻子，“这段时间以来，我知道我们之间好像出现了一些矛盾，你也一直在迁就包容我。但是这些矛盾本身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必须有什么东西来打断我们的夫妻生活，否则当气运回到我们身上的时候，404的达摩克里斯之胡萝卜就会隐隐浮现了。”
“你的理论又好奇怪，而且胡萝卜是什么鬼。”程沐霭有气无力地吐槽到，“不过不管出现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嗯，我想想。”楚天阔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事有轻重缓急，我们先从最重要的说起。首先是平衡问题，那两个包身工最近越来越怠惰了，而且能力也是严重不足。我得到的消息是国服这边会有一点‘意外的助力’，但是由于国服本身的特殊性，实际上形势并不好。哦我忘了说，新的策略应该是我们暗中扶持国服，当然这件事情不能让下面人去办，他们很容易就会露出破绽。”
“所以说，我们还是以国服隐藏玩家的身份出场？”程沐霭脑子转得也不慢，毕竟之前她并没有真的睡着。
“嗯，具体的切入点和行动方式可以再研究，现在只是说个大概。然后那个乙计划也是遇到了比较关键的转折点，这件事我还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一种方案是放任那两个人走到404的边缘，然后合理抹杀；还有一种方案就是把他们拉回来，但是必须把他们之间的感情拆散。”
“离谱！”程沐霭尖叫起来，“两个无辜的人，要么失去生命，要么失去爱情，就是为了帮助你试探一下上面？这不仅是离谱了，简直恶心！”
“首先他们不怎么无辜，其次生命已经失去一半了，爱情不是完全需要割舍，但是严格转型成柏拉图是至少的。”楚天阔慢条斯理地说道，“而且也不仅仅是试探，这件事情办好的话，对于上面是一个震动，可能短时间里不会再有第二批受害者出现了。”
程沐霭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上线还是？”
“你睡得着吗？”
“睡不着。”
“你知道吗？”楚天阔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已经进入留白时间了，404管不着的。”
“好啊，我跟你说，床头……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