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子与许英几乎是脸贴着脸,呼吸相闻,许英身上浓厚的酒气也不能掩盖女子身上那种生来便有的淡淡的幽香。
凌虚子一愣神之间,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曾经在海蛟堂被骆沁贤靠在肩膀上的画面,那本来是他和异性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此时的骆沁贤恐怕已经对他有了误会……
“我怎么会想起这些!”凌虚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神了,但随即又黯然了下来,“也不知道骆姑娘现在……”
凌虚子这么想着,当下醉意便清醒了一半,惊觉许英与自己靠得这么近,连她呼吸喷吐出的热气凌虚子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凌虚子急忙向后闪身,脸上已经泛起了潮红,急忙语无伦次地重复了起来:“许姑娘,何某喝醉了,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嗯?冒犯……什么?”许英显然是没有听懂凌虚子的意思,歪着头满脸疑惑地问道,那碗酒还晃晃荡荡抓在她的手里。
凌虚子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心中像装了两只鼓槌一般,剧烈地跳了起来,他甚至都能听到心脏剧烈搏动的“咚咚”声。
凌虚子心道:“看来许姑娘是喝醉了……我得稍微和她保持一些距离,否则不是成了趁人之危吗。”
于是,凌虚子放下酒碗,便要站起身来,许英醉眼朦胧中看到凌虚子要走,急忙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凌虚子的衣袖,缓缓地说道:“何……大哥,你……怎么了?”
凌虚子心中十分内疚:“何二狗啊何二狗,你怎么这么傻,纪姑娘喝醉的时候你就应该离开,现在倒真的成了趁人之危了!现在该怎么办……对,快道歉快道歉!”
于是,凌虚子急忙对着许英又是拱手又是鞠躬:“许姑娘,你喝醉了,何某正人君子,绝不可在此时趁人之危,何某这就避嫌!”
许英一脸疑惑地看着凌虚子,待凌虚子说完这一番话,仍然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凌虚子与许英四目相对,只见她似乎是因为喝了太多酒,此时面色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一双眼睛如秋波星河一般,认真地盯着他,一时间不禁怔了片刻——自从结识之后,凌虚子总觉得许英为人冷静镇定,颇有女中豪杰之风,此刻细看之下,才惊觉她在美貌之上也颇有所长……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对视了半晌,还是许英先娇呼一声,挪开了视线,凌虚子这才惊觉失礼,急忙也抬起头十分紧张地望着天空。
凌虚子自觉十分失礼,却又不好意思再低头去看许英,只好一边死死地望着若隐若现的星空,一边道歉:“许姑娘,我……我也有些醉了,多有冒犯,还、还请许姑娘不要介意……”
许英原本也十分娇羞地低下了头,此时听凌虚子开口,竟反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来酒意也已经醒了大半。
“呆子!”许英缓缓抬起眼帘,偷偷地瞟了一眼把头仰得高高的凌虚子,细若蚊蚋地挤出这么两个字。
“啊?”凌虚子仿佛听到许英说了什么,但他此时心乱如麻,加上夜宴上十分吵闹,便也没用心去听身边的声音,刚才只听得许英开口,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这才低下头,看着许英的脸,问道:“许姑娘,你说了什么?”
许英也抬起头,看着凌虚子有些惶恐又十分拘谨的表情,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没什么。”
凌虚子虽不知许英到底说了些什么,心里自然也带着些莫名其妙的疑问,但他也知道如果继续留在这有些不妥,便匆匆忙忙地对着许英一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凌虚子趁着众人喝得正欢,独自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华山派边缘的一处崖边,缓缓地躺在地上,胡思乱想了起来。
不知为何,今晚和许英的亲密接触反倒让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这时才发现,自从认识骆沁贤之后,似乎不管在什么场合,因为什么契机,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女扮男装、英气十足的姑娘……
凌虚子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此时心中更是疑云重重:“骆姑娘……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只听得风声轻起,身边的树叶都发出“沙沙”的声音,可是在这风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凌虚子的神经马上再次警觉起来:“这声音是……脚步!”
凌虚子感知到有人故意放轻脚步,接近自己,急忙猛地翻身站起,却发现许松尘正站在自己背后,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凌虚子手上瞬间聚起的内力就此消散,紧绷的神经也再次松懈了下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是许前辈,晚辈冒犯了。”
许松尘微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我看你独自躲在这里,想来是有什么心事,就怕打扰到你。”
许松尘嘴上说着,心中却不禁感叹:“华山论剑过去也没多久时间,这孩子的实力却有了长足的进步,我如此放轻脚步他还能第一时间发现,恐怕他的内力修为已经与我不相上下了。”
以许松尘的实力,如此刻意地将脚步放轻之后,凌虚子还能迅速警觉,这的确能说明他的内力修为已经进步到了与许松尘接近的境界,只是他自己还未发现罢了。
凌虚子此时虽然已经是一派掌门,内力修为也达到了能够独当一面的掌门的水平,但在他自己的心里,对自己的定位仍然是那个初来乍到、武功低微的逍遥派弟子罢了。
凌虚子十分恭敬地站在许松尘的身边,在他看来,年纪所带来的见识和德行远远比所谓“掌门”的地位更能说服别人,而许松尘便是一位典型的老儒生,也是一位十分正直的武林高手。
许松尘反倒有些不习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和蔼地笑道:“我听阿英说过,你现在也是一派掌门了,与我如此客气,倒是折煞老夫了。”